出了樹皮地圖上的標注范圍,幾人的速度又慢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向移動。
伐木士兵果然越來越多,幾人無論是夜間還白日,都可以聽見士兵的喊喝聲和樹木倒下發出的轟隆巨響。
“他們怎么夜里也不休息了?”阿錘道。
“幽溟一直在備戰,船只、車架都需要大量的木頭,現在血王回來了,他們更加抓緊伐木,只能說明用不了多久幽溟就會再次進攻神域了。”喬泊道。
“那兩句神諭你知道什么意思嗎?‘在太陽熄滅時,在黑暗降臨前’滄澤凱說這神諭的內容是幽溟進攻的時間和路線,只要能解讀出神諭的內容,神域就可以早做準備了?!?
“滄澤鎧并沒有看全,他看到的這兩句說神諭應該只是進攻的時間。但什么時間卻無法解讀出來。咱們先想辦法回到神域,之后再去圣城,到那里解讀這兩句神諭?!眴滩吹?。
前方情況不明,喬泊在找了隱蔽處造冰屋,讓云朵和聾太子留在冰屋,阿錘、喬泊輪流留一人在此保護二人,另一人前去探路。
幾日后,那塊樹皮地圖被二人擴展了許多,二人看著地圖上幾乎練成一條線的點愁眉不展。
前方伐木士兵的營地連成一片,阻斷了他們的去路。
“現在靠近海岸處也有兩處伐木兵的營地,”喬泊指著地圖靠近海岸處的地方道,“要是想繞開士兵,咱們只能下水?!?
阿錘看了虛弱的云朵,道:“不能下水。”
“那我們只能硬闖了?!眴滩茨﹃@那把銹刀,將刀扔給阿錘。
阿錘接過刀,用指肚揩著刀刃,道:“只要小心些,他們應該不會發現咱們的。”
他停頓一下,道:“如果被士兵發現,那你就先走,我來攔住他們。”
喬泊沉默好一會,道:“我一定會照顧好云朵的?!?
“不用,她不會和你走的,”阿錘微笑地看向云朵道,“我和她留下來,只要你能順利地回到神域,那我們就不白……”
喬泊止住阿錘的話,道:“不會的,咱們一起來的就得一起回去?!?
阿錘笑笑,道:“好好休息,夜央的時候出發。”
冰屋中,喬泊抱著聾太子沉默不語;阿錘抱著云朵,將頭埋在她的長發中,靜靜地睡著。
云朵感受到他的沉悶的呼吸和微快的心跳,心頭突然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感覺,靠在他的懷里也靜靜地睡著了。
季冬第一天夜央,阿錘、喬泊帶著云朵和聾太子朝著伐木士兵的陣營潛去。二人微弓著身子,速度極快卻沒發出絲毫聲響。
隨著逐漸接近營地,只見前方的營地篝火通明,再前方傳來越來越大的喊喝聲和巨樹倒地的轟隆聲。
二人停下。阿錘道:“休息一下,之后一鼓氣沖過去,只要咱們的速度夠快,就可以再他們發現咱們之前穿過他們陣線,到達安全的地方?!?
喬泊點頭,將所有的食物拿了出來分給幾人,補充著體力。
望著前方火光通亮的陣營,幾人都默不作聲,低頭啃著堅硬的食物。
阿錘吃完后,抽出那把銹刀,抓著雪擦拭著刀身。
喬泊催動神力,在身邊凝聚了許多冰刺。
“走吧,跟上我?!?
阿錘將云朵背到身上,一馬當先竄了出去。喬泊、聾太子緊隨其后。
“有……”負責放哨的士兵沒有將話說完,一枚冰刺射到他的喉嚨上,他臉上驚恐的表情也漸漸凝固。
三人的速度極快,阿錘雖然背著云朵卻是三人中速度最快的,在他身后緊跟著喬泊,二人身后是聾太子。
阿錘的身上沾染了血跡,喬泊身邊的冰刺也越來越少。
雞鳴,三人的速度漸漸放緩停下了腳步。阿錘胸膛劇烈地起伏,與喬泊相視一笑。
“咱們跑過來了!”喬泊道。
“咱們跑過來了,不過還不能休息,剛才殺了一些士兵,想必他們已經發現了。”阿錘道。
喬泊看向一旁扶著樹大口喘著氣的聾太子,道:“他怎么辦?他跑不動了?!?
“帶著,不能將他留下?!?
喬泊背起聾太子,跟著阿錘,繼續向前跑去。
在他們前方,一隊幽溟的士兵正在搭建一處新的營地。
“哥,”喬泊大量著四周道,“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阿錘停住腳步,屏息靜聽。
“終于搭建完了,咱們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咱們的差事可比那些上前線打仗的好多了,等回到幽溟美美地喝上一壺,羨慕死他們?!?
“咱們能有這份差事還不是因為跟著大人,若不是大人跟鄔將軍有舊,這好差事能落到咱們頭上嗎?”
“……”
一眾士兵簇擁著一位獨臂長官,正朝著阿錘他們的方向走來。
獨臂長官聽著士兵們的贊美,臉上很是嚴肅,但心里受用的很。
他的確與鄔馬有舊,曾是鄔馬手下的一員猛將,只因一次保護鄔馬的時候斷了一臂,不適合作戰,鄔馬便安排他做了后勤工作。
整個古林的開采都是由他負責,是個美差、肥差。
他正想著冬季馬上就結束了,等回到幽溟定要把這次伐到的最好的一株幽樹做成家具給鄔馬大人送去。
突然一位士兵打斷了他的思緒,報告道:“大人,前方發現四個人,三男一女,男的兩壯一老,女的被一個男的背著?!?
獨臂長官冥思一下,心中有了猜測,道:“快帶我去看看?!?
那士兵帶著他來到阿錘附近,遠遠地看向阿錘等人。
狼狽的阿錘等人險些讓獨臂長官沒有認出來,他看著阿錘駐足平息靜聽,確認了心中的猜測,讓士兵傳令下去包圍幾人。
阿錘猛地抬頭,低聲喝道:“快走,朝那邊走?!?
他心中莫名的不安,作為一名逆行者的直覺告訴他不可以再前進,于是他帶著喬泊改變了路線。
可是現在獨臂長官在暗,而他們在明,想要繞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群士兵從四面圍了過來,出現在幾人面前。
獨臂長官走到士兵前面,看著幾人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道:“真想不到你們是怎么突破幽溟封鎖的,居然打算從這里逃回神域。黑暗神真是眷顧我,讓我遇到了你們。束手就擒……”
“扔下他,快跑?!卑㈠N低聲道。
喬泊不斷催動神力,身旁的冰刺不斷增多。他隱約聽見身后傳來呼喝聲,心道,那些士兵應該發現哨兵的尸體了。
“跑!”阿錘一聲大吼,背著云朵,揮舞著銹刀向著獨臂長官沖去。
“跑!跑!跑!”
喬泊聽著阿錘的嘶吼,猛地咬牙,扔下聾太子,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聾太子在他的背上恢復了些力氣,緊跟著喬泊也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獨臂長官看著阿錘沖過來、喬泊朝另一個方向逃跑,下了進攻的命令,心里惋惜道,可惜了,活捉的話獎賞高一些。
“傳我的令,不論生死,誰能將他們待帶到我面前,重重有賞。”
阿錘直著眼睛,不顧士兵的阻擋直奔獨臂長官沖去。
要想分散泊的壓力,進攻這個長官是最好的辦法。他心道。
果然,獨臂長官見他悍不畏死地向他沖來,不斷的后退,讓士兵們將他團團圍住。
戰了一會,阿錘估計著喬泊應該跑遠,向后退去。就剛剛短短的一會,背后的云朵就已經被傷了好幾下。
他退到一棵大樹下,將云朵放下,握著銹刀,擺開架勢,準備決一死戰。
他揮舞著銹刀,砍殺著進攻他的士兵,很快身上就添了幾處傷,但他身后的云朵卻沒再受傷。
要是有太逆刀在就好了。他想著,砍翻了一個士兵,奪下來一把新刀,但很快新刀又卷刃了。
要是我的長矛在就好了。他又搶下一把長矛,很快長矛就被砍斷了。
要是我的節杖在就好了。
……
阿錘不知疲倦地戰斗著,死死地護住身后的云朵。
他聽不見云朵的哭喊,他聽不到士兵們的喝罵,他的眼中一片血紅,他的腦中只有殺殺殺!只有要為喬泊拖延更多的時間!
士兵們,包括那位獨臂長官看著阿錘滿身的傷痕,心中都在問,他怎么還沒死?他怎么還能戰斗?
漸漸地士兵們畏懼了,沒有獨臂長官的命令,他們絕不敢進攻,他們都圍在阿錘身邊,看著他露出骨骼的手臂揮舞著豁了口子的長刀。
“上!”獨臂長官命令著。
在他身后一道道身影快速地朝著這里奔跑。
為首的穿著一件遮住全身的黑色長袍,長袍外披著猩紅披風,臉上帶著面具。
緊跟在他身后則是剛剛離去的喬泊,再后是二三十道身影。
砰~
一直箭飛射過來,擦著獨臂長官的脖子,深深地扎在樹上。
“快殺了他!”獨臂長官捂著脖子指著,阿錘喝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