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木格窗戶灑在大堂里，屋里干凈明亮，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勞動成果，瀲滟眸光流轉。

一首撫平面前的宣紙，一手凌空執筆，孑然獨立，遺世芳華。

夾著狂風驟雨般的力量，筆落，手腕翻轉，或重或輕的墨色渲染開，男子的嘴角微揚。

收筆，慕子言閉眼不去看那符紙，長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悄悄睜開一只眼睛，慕子言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第一百七十五次嘗試，失敗。

扔了筆，慕子言深呼吸。

“再來一次！”

慕子言以前也是一個天賦過人的天之驕子，現在……

不過，他天賦過人也是七歲之前的事了，所以心性倒是沒有多大的落差。

“我去，你是把賣紙的打死了？”然后搶了他的紙嗎？

蘇酒躲開地上的紙團，看著慕子言一臉虔誠認真，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有點透明。

“嘿，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干怎么嗎？”

輕快的聲音拉回慕子言的沉思，女孩換了一身衣服，清淺靈動的眼睛如雨后晴空，澄澈分明。

蘇酒身后是一個接一個巨大的購物袋，此刻隨意堆放露出里邊各種各樣的零食。

“你哪里來的錢買的東西？”

慕子言說完又覺得自己管的有點多了，誰知女孩真的回答了他。

“我路過山下寺廟的時候，給一個小哥哥算了一卦，人家為了感謝我，給了我一個購物卡。”

雖然里邊的錢多的有點出乎蘇酒的意料。

“昂”慕子言對于蘇酒會看相測字表示了小小的驚訝，又想到蘇酒管一方輪回，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在做什么？”

蘇酒拆開一袋零食，輕捻一個法決，坐在屋里唯二的凳子上悠哉悠哉的吃了起來。

“我在練習寫驅邪符，不過正如你看到的，似乎我這一竅還沒打開?！?

失敗了很多次，慕子言從外表上看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若不是像蘇酒這樣裝的，就是真的是一個光風霽月的清冷人兒。

“那就不寫了，去買一些就是了?！?

這個世界有道行的人雖然少，但是也不是沒有。

慕子言喉結滾動，眼瞼低垂，白皙平靜的臉龐有一絲的蒼白。

“若是連最簡單的驅邪符都畫不好，一味依靠外物，談什么驅鬼除邪，捍衛天道?！?

貌似有道理。

蘇酒不置可否。

清脆的零食碎裂聲有規律的響起。

蘇酒感覺自己在和自己聊天。

人家什么都不愿意多說。

這磕硬嘮嗎？

【宿主，不要忘了你的任務！】

女娃娃還是不放心，結果一上線，不出所料的看見蘇酒在心安理得的吃東西。

【宿主，不要忘了，我們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去任何時間！】

蘇酒眸光流轉。

慕子言繼續畫，繼續失敗。

空蕩的房間里，蘇酒清脆的聲音落在地上。

“你有什么夢想嗎？”

慕子言抬頭。

這話題跳的有點快啊。

慕子言陷入回憶，片刻堅定有輕緩的回答。

“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天師。”

沒錯，這是慕子言從小到大的夢想。

以前很多人都覺得他一定會實現自己的理想。

但現在就連他自己都懷疑。

自己……也許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蘇酒吃零食的手一頓，嘴巴微張。

“原來是這樣？果然是好夢想！好夢想！”

慕子言覺得蘇酒聲音有點無奈。

難道他也覺得自己的夢想可笑嗎？

“你試過去抓鬼嗎？”

慕子言點點頭。

蘇酒不再說話，一點一點的吃零食，快吃完的時候又出去了一趟。

慕子言依然在和筆墨苦苦抗爭著。

第二天，太陽突破層云的重圍，把紅光灑滿大地。

“起床了，我們出去?！?

慕子言剛剛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掃一遍，蘇酒就扔給自己一個包裹。

“去哪里？”慕子言換掉身上的外套。

“平城”

蘇酒坐在副駕駛座上，擺弄著自己的新手機。

平城，花園迎賓路劉建國。

——老頭。

蘇酒到的時候，一個高馬尾的職業精英在別墅門口等著。

“你是大師介紹的慕子言，慕道長嗎？”

女生妝容精致，笑容優雅，只是眼底的疲憊再多的粉底液蓋不住。

“是。”來的路上，蘇酒已經告訴了慕子言基本的情況。

這個單子還是蘇酒威逼利誘老頭才得來的。

算是給慕子言練手。

“慕道長請隨我來，我已經備了酒席?！?

劉建國沖著慕子言擺手，踩著細高跟在前邊領路。

“我連符紙都畫不好，我不行的?！?

刻意錯開了一段距離，慕子言小聲的詢問蘇酒。

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蘇酒不想說話，早就念了一個符，讓人看不見她。

“放心吧，你只管大膽上，實踐出真知，再不成，還有我?！?

不想和慕子言說話。

蘇酒飄到二樓的欄桿上，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別墅下的豪車。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車里下來，前邊立刻出現了為她帶路之人。

慕子言在前，沒看見身后突然出現的車和人。

到是小個子美人先看見了他。

“師弟——”

熟悉又討厭的聲音在慕子言耳邊響起。

前行的腳步一頓。

“跑那么快干嘛？師弟，你怎么來了？許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小美人滿臉都閃耀著，嘲笑師弟被師傅拋棄的張揚。

慕子言嘴角微揚，淡定回禮。

“師姐，我們前天才見過?！?

不等小美人發火。

慕子言平靜的轉移話題：“不知道師姐來此地，所為何事？”

兩段話連貫在一起，小美人接都沒法接。

“這是我請來的道長，建國，我還以為你弄過來了一個多厲害人物，原來是李道長的師弟?！?

剛才給小美人領路的年輕男子站出來，回答了慕子言的話。

“建國，真沒想到，我們兄妹二人竟然想到了一起，連請的人都是師出同門?！?

年輕男子一臉得意，帶著小美人先一步走進了屋子。

“你真的是她的師弟！”劉建國雙目園瞪，又驚又怒。

“完了，全完了?！眲⒔▏簧砀删毴肯Р灰姡劬o聲的看向天空。

里邊是溢出來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