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未然和孟潮連拉帶拽地將蘇華拖到擼串兒的大排檔。

“來了!”排擋的老板眼尖手快，在昏暗的燈光下捕捉到未然幾個的身影，抽出幾個凳子，“這次想吃點兒什么?”

未然有些膽顫，“老板，上次差點兒把您的排擋砸了！不生氣啊?”

“生氣!”老板把手里的串兒丟開，拿著手里的鐵叉子走到三人面前。

“完了，老板!淡定淡定，你不會是要把我們串成串兒吧？”未然倒吸一口冷氣，手緊緊地抓住旁邊的孟潮。

“傻瓜!哈哈哈！”孟潮看到未然的窘態(tài)，捂著肚子笑起來。

“把你串成串兒?”老板一副被未然低估智商的樣子，拍拍沉淀著厚厚脂肪的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那我還不賠死啊！”

蘇華低著頭悶不吭聲。老板踱到蘇華面前，瞥一眼他嘴角的青腫，“這是又掛彩嘍！”

老板接著說：“說吧！今天吃什么?”

“羊肉串、雞柳、香腸、白菜、豆腐串、香菇……”未然站在各種串兒前面，依照次序連點幾十串，使得老板停下手里的活兒，“你這是撿到寶了？”

“嘻嘻！”未然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蘇華像縫紉機一樣上下抖動的腿被從未然口中不斷蹦出的串兒嚇到石化，死魚般的眼睛盯著未然，恢復(fù)光彩。

孟潮竭力合攏長大的嘴巴，不自覺地摸摸口袋，湊到未然身邊，“咱們可沒那么多錢，到時候只好把你抵押在這里。”

“啊!那老板，不要那么多了！”

“哈哈哈！你們這些小猴子啊！”老板溫和地笑著，“別怕，記在你們的賬上，下次再給吧！”

“老板就是superman!”

“什么?撒潑耳螨?”

“哈哈哈！老板，是超人的意思。”

“你個臭丫頭!”

“哈哈哈……”

“你們啊！先坐過去吧！這熱油熱氣騰騰的。”

“OK!”未然一扭一扭地跑到蘇華對面坐下，“還生氣呢？”

“我可不敢。”蘇華縫紉機一般的腿再次抖動起來，眼睛故意地四處張望。

“賤人蘇，”未然在蘇華的肩部捅捅。

“哈哈哈哈哈哈！”

蘇華忍不住笑起來，“看在你今天這么大方的份上，原諒你了！”

“啊…哦！”未然朝蘇華做一個滑稽的鬼臉，心里跳起了秧歌。

“我知道，是她不收……”

正在蘇華即將陷入悲傷的泥沼中時，老板叫起來，“你們?nèi)齻€小崽子，快來拿嘍！”

一縷縷香氣伴隨著“噼里啪啦”的碳火聲，迸濺出來。

“來了!來了!”

接下來，蘇華充分地展現(xiàn)了何為狼吞虎咽。那串兒擼地神速，連擼串兒最得手的未然也趕不上。

“你丫瘋了？還是傻了？”孟潮被蘇華的吃相弄得瞠目結(jié)舌。

“你不會是把這些串兒當(dāng)成孫小爽了吧？或者是她男朋友?”未然心里嘀咕道。

蘇華從眼前的盤子里抬起頭，瞥見未然和孟潮盤里的烤串兒，“你們不吃，我吃了!”

說著就要去拿兩人盤里的串兒，“啪!”未然和孟潮兩人同時在蘇華手上狠狠地拍下去。

“嗷……嗚……”蘇華把手護在胸前，“你們不吃還不讓我吃?”

“不怕?lián)嗡滥?”

“我們可沒錢收尸。”

“哎！我今天可是需要安慰的人，你們能不能有點兒同情心？”

“不能……”未然和孟潮同時叫道。

“算我倒霉，交你們這兩個損友。”

蘇華憤憤不平地回道，“老板，來一瓶酒!”他朝未然眨巴眨巴眼，“矮挫然，你請……”

“切！”未然嚼著香香的肉串，不屑地哼一聲。

2）

校門口的事件一過，未然和孟潮默契地從不在蘇華面前提起孫小爽，蘇華也很配合，像沒事兒人一樣，未然以為孫小爽已經(jīng)成為蘇華感情史上的過去式，沒想到是現(xiàn)在完成時。

“華子，下周籃球賽參加不?”孟潮坐在蘇華桌子上，問道。

“參加，為什么不參加，這可是展示我魅力的好時機呀！”

蘇華一躍而起，興奮地嚷著，“未然，你當(dāng)拉拉隊!”

“算了吧！就我這一米六剛冒尖兒的個頭兒，怕是腳下放個彈簧跳你也看不到。”

未然癟癟嘴，擺擺手。

“然然，你也參與參與，這高考前期的生活太枯燥，整天做卷子，改卷子，復(fù)習(xí)卷子。”

孟潮看見未然腫脹的眼睛，心疼的建議道。

未然的努力他看得很清楚，每天早上他去找她時，就聽見朗朗的讀書聲。

“好吧！”未然無奈地說道，“我去打個雜，幫你們買個水，接個花兒。”

3）

籃球賽準時到來，未然撐著晴雨傘，她感覺自己成了陽光底下的一根大冰激凌，身上的水分被火辣的太陽一秒秒地搜刮干凈。

“矮挫然，幫我買瓶紅牛。”蘇華黝黑的皮膚在陽光底下閃著光，汗津津的手一把把未然從地上拎起來，“你這也不吶個喊，鼓個勁兒?”

“哎呀！我都快被曬焦掉。”

“華子，喝點兒水吧！這么熱，你讓她去買紅牛?”孟潮冒出來，說道。

“你不是打雜嗎?”

“唉！倒霉催的，我去……”

“嗯！聽話!”

“該死的賤人蘇，從來都不懂得憐香惜玉！”未然一手拿著一瓶紅牛，脖子夾著晴雨傘。邊走邊咒罵著蘇華。

“你讓我怎么辦？嗚嗚……”

走過一個拐角時，孫小爽的一聲吼聲闖入未然的耳朵，“孫小爽，她在干嘛？”

未然感到疑惑，挪到拐角處，窺見孫小爽梨花帶雨地哭著，她的對面，立著一個男子，只露出半張臉。但是他的手臂上，有一條龍形的刺青。

“我給你錢，打了!”男子冷冷地說，眼睛偏向別處。

“你混蛋……你就是這樣對我們的孩子負責(zé)的嗎？”孫小爽嗚咽道。

“你知道，小爽，我不可能娶你的。”男子雙手牽制住孫小爽瘦削的肩膀，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試圖說服孫小爽。

“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許諾？”

“呵！”男子冷笑一聲，“那是騙騙你的，事到如今，要么你打掉孩子，繼續(xù)留在我身邊，要么你離開，生下孩子，至于娶你，你做夢，我不止你一個女人，你最好……”

“啪!”孫小爽一巴掌打在男子臉上，打斷了他噼里啪啦刺耳的言語。

“呸！臭娘們，看在你陪過老子的份上，我就不還你了！”男子捂著臉，沖出來，撞見目瞪口呆的未然。

他轉(zhuǎn)過身指著未然，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對孫小爽說：“看來現(xiàn)在你需要先處理這件事兒！哈哈哈！”

說完揚長而去。

孫小爽顯然也沒有想到未然會聽到他們的談話，怔了怔，止住嗚咽，死魚般的眼睛瞪著未然。

“我，我什么都沒聽見。我不知道你懷孕，不!呸！我……哎呀！”未然慌張地口不擇言，她拍拍嘴巴，“不對不對。”

未然覺得自己要身首異處。

孫小爽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越來越慌張，嘴巴張張和和，像砧板上掙扎的魚，拼命地想進入水中，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未然的頭腦一片混亂，晴雨傘和紅牛飲料摔在地上，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