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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地主家的傻兒子

  • 仙妃媚骨
  • 五月云心
  • 4270字
  • 2019-02-25 22:24:08

幾天的宿雪還沒消融,映著偶爾希白的月光,白皚皚的照得正城門前那片廣場如同白晝一般。

夜來的朔風又把這滿地的殘雪吹凍了,踏上去只是簌簌地作響。

城門樓上火把已經燃起來了,孤寂暗淡的火光。

數萬人,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如此這般僵持已經第六日了,今日一場血腥畫面必將上演。

人不吃糧食存活的極限是七天。

這幾日已陸續零星死了數百人,好歹勸說工作還是有效的,那個耄耋老人才同意數十名黑衣鐵頭士穿行其間,拖走掩埋已經死去人的尸體。

城門樓風聲列列,刮得李子玉副帥腮生疼,他的臉早已皸花了,自這批難民圍城以來,他衣不解帶,夜里也掙得一只眼,寢食難安。

一只蟲兒蹦到了李副帥的劍上。

他揮手哄它,那貨卻死死嚀了自己一口。一陣劈啪亂打,居然沒打住:“成精了你,在下曾經是白步穿楊的禁軍侍衛——”

那家伙打了個哈欠,李副帥笑道:“死蟲子,冬天也沒凍死你?”伸手捏住它的翅膀,它屁股一撅,“撲嗞……”屙了一個蛋,李副帥伸手一接,蛋就成了一竄大肉竄,他再接又變成了糖葫蘆……

“你個傻兒——”一大一小兩個人嘻嘻笑著沖那蟲子招手。

“你的臉上為什么有藍光一閃一閃的……”

“冬天怎么會有螢火蟲呢?”

“這只螢火蟲為何如此蠢笨肥碩?”

蛋殼兒忽閃忽閃翅膀,委屈地搖晃著腦袋躱進了高個兒那人衣袖里。

李副帥瞪眼如牛鈴般大小,驚問:“你是太子?”

“咔,咔……”敲敲碩鐵制成的一口大鐵鍋,燜聲轟響,黑壓壓的人群,麥田一樣鋪開,麥田之上浮動著若干西瓜。

西瓜東一個,西一個,綿延不絕,從城墻根兒底下一直綿延至了山腳下。

當然那些西瓜都是一個個腦袋。

人群有一絲掻動。

“怎么聞得粥香……”

是的,粥米的味道在空曠的,冬天有風的黎明傳播得很快。

忽地,人墻如同門一樣打開。

一排老人從中走出。老人們走得很慢,分散成散兵線隊形走向黑衣鐵頭組成的人墻。

最中間那個耄耋老人足有九十歲了吧。城外難民大都認得他。從遙遠故國逃荒,剛上路時就風頭正勁,敢跟六十歲的人比腳力。

現在,老人雖然步履蹣跚,卻自豪地挺直胸脯,高昂著頭。沖突線上,黑衣鐵頭士的翁聲翁氣用混沌不堪的聲音警告∶“前面有地雷和火藥,越界者格殺勿論!”

朝庭已經在邊境線布設了幾百萬顆地雷和炸彈。主要目的是讓蜀中難民望而生畏,不敢逾越。

“屁!看來你快死了……”老者花白的胡子擁擠不堪中翻個身,本來他是可以擠到城墻根兒去的,那里暖和些。但是無奈說話的這個象極了自己死去的孫子。所以老者和那個瘦骨崚峋的垂笤小兒竟成了“對子”。

耄耋老人被大會尊稱為:“頭兒”。

“對子”、“頭兒”還有“瘟疫鬼”,是這城門外苦熬活熬的,數萬魔玨國人或者伽十國人,這六七天里發明的一些新詞匯。

“唉!我們來這天宇城,無非為了躲避‘瘟疫’鬼!”

“魔域大陸已然只剩下了這唯一一塊凈土——”

“可這幾日看來,我們也算窮途末路,天宇城哪里收得了我們這么多人!”

“聽說,城里地下城也有了‘瘟疫鬼’……”

“瘟疫鬼”是大家心領神會的一個詞匯,家鄉因為大旱災,數年沒有雨水,先鬧蝗蟲,后鬧黑死病,再然后就是千里黃沙漫卷,再最后,就有了“瘟疫鬼……”

人們絕望之時都迷信。說有人犯了姜央大神的神威,大神派了“瘟疫鬼”來懲罰魔域大陸,魔域大陸已是這般岌岌可危了。

幾個旁邊的瀕死之人,跟看長嘆:“哪里是一般的瘟疫——”

“是鬼!”

垂笤小兒驚恐地往屁股后面看一眼,五個花衣衫的女鬼從那里抬了一口鍋,飄飄忽忽走過來。

神情恍惚間,驚聞兒語。

“來了,瘟疫鬼來了……”

“什么?瘟疫鬼這么快就追了來……”

人群一片混亂,睡得迷糊中,半夢半醒的,抑或還有一口氣的,都驚恐四散,他們一致以為會是從屁股后面的大路上來的。

所以烏泱泱倒伏一片,涌過了城門這邊。

瘟疫鬼見人吃人,見血喝血,沒有臉,當然如果砍了它的手,它仍可叫活蹦亂跳的。

躲,自是有多遠就躲開多遠才好。

小兒躲進爺爺懷里。頭兒爺爺卻首先反轉身形,朝向城門方向,跳將起來,一個鷂子翻身,馬步蹲襠擋在眾人面前,道:“要吃,先吃我!”

另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伸出一只黑黢黢的雞爪子一樣的手,捂住了孩子眼睛。是的,被吃的人,先要被分成五段,如同五馬分尸般的,血腥場面簡直不能眼觀。

眾人這才回過味兒來,城門“轟隆隆……”一陣巨響,“瘟疫鬼”卻是在他們背后。

……

……

五個花枝招展的如花美眷,跟著一個俊俏大個子后生。

“快來。快來……”其中一個高個子喊他的同伴。

回聲轟鳴,倒把幾個嚇了一跳:“瘟疫鬼”會說話。

后面那堆仍是未動。“哎喲——”好似有呻吟之聲傳來,那個“瘟疫鬼”心下大喜,又喊一聲。

見后面許久未有回應,又問了一句。

“要死了,死了就好了……”卻是另外遠一點,人群之中一男聲粗鄙傳出。“吧啦……找不到就是死了,死了就是變成瘟疫鬼了!”

“吧唧……”一聲一個東西撲到了手上,高個子嚇得毛骨悚然,卻是一只貓。

扔掉貓。

然后又感覺有一雙手摸向自己。

那是個女人的手,一個瘋女人微光中摸索著高個子,說:“餓,——吃了這粥……就把我變成瘟疫鬼了,對吧?”

城門之上,叮當作響。

一覺醒來,這魔鏡被魔帝征用,掛在了玉玨皇宮門口之上,說是要全民直播,如今魔鏡又被護國公掛在了城樓之上。

鏡中顯現的是,魔太子傲無邪。鏡中的傲無邪意氣奮發,一塊藍白色的襦袍,外罩一件青絲直裾大褂,一雙細細的眼睛,面上聊勝于無的肉粉色的薄紗蒙住下半張臉,飄逸氣質斜風中送來的是一枝長笛,一曲罷了,他的磁音親切地開著自己的玩笑。

“在我的家鄉,到處可見如煙似霧的楊柳。楊柳婀娜多姿、輕柔飄逸,可謂嫵媚極了。只是這東西一旦被娘親操持,也能變成教訓人的鞭子,讓人心有余悸。”

眾人聽說,哈哈大笑,聲震屋瓦。

鏡中接著崖頭之上太子與花粥成親的景象。

一路出了城門,傲無邪冷眼旁觀,見花粥破衣爛衫,滿頭亂發草桿子,眉目間春意蕩然,一副情絲難禁的誘人模樣,心頭一陣發緊,眾人面前被識破,可不好解釋。

今日自是喬裝改扮了一番的,自己去熬粥,沒有想到花粥那小子貪玩,開頭跟在后面,一個轉眼間就不見了。

瘋女人聽出他似乎竟有笑意,嬌憨可愛,口眼歪斜的,口水漓漓淋淋流了一下巴。就逗他說:“你娘親嫌你傻,不要你了!”

這世界真是乾坤顛倒,沒錢的寒門出貴子,衣著華貴的俊俏少年郎,明顯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鄙夷道:“嘖——我說我是個瘋的。這一個比我更瘋!”

“哦。我說,娘親,你知道她在哪里嗎?”好吧,丟了那個無法稱呼,估且叫她娘親吧。高個子如陷地獄一般心下刺痛,著急問清丟了哪個的隨從人員的位置。

“穿粉大褂?”那女人又問。

“是。是是——”高個子似是心下一松,一連串點頭。

“諾。隨便哪個有有什么差別!橫豎不過變鬼……”瘋女人歪歪臉,眼睛里充滿了鄙視和幸災樂禍:“嗯哼,來晚了。恐怕已是‘瘟疫鬼’了吧……”

“哇……娘親——”螢火蟲的藍光一片,“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娘親,孩兒對不住你。我去整粥,七萬人的粥,就多耽誤了一刻,不想你就去了——”

他全心全意地哭,手趴著鐵鍋熱氣蒸騰之上,把鐵馬勺拍得哐哐響。

“沒想到,你卻是個有情有義的……嘖嘖……”瘋婦破衣爛衫,聊勝于無的一塊遮羞布,席地而坐,唏噓不已。

垂笤小兒撥開臉上手指奔過來,小心翼翼地給高個子擦眼淚。

“二傻,我在這兒……”后面悉悉索索那四個女的中,終于有人伸起一支雪白的胳膊從人群后面舉了出來,有了動靜。

她氣若游絲,不敢大聲答應。她叫他二傻妹,是因為覺得城外難民定是會排斥太子的。

幸虧“二傻”這個稱謂只有花粥和無邪這些自己人知道。

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廣場眾多嗚咽哀嚎中顯得格外的不清晰,但是無邪卻聽得如同大赦。

“孩兒,回來遲了。”無邪停止了哭泣,兵荒馬亂的,花粥一個小女子,說丟就丟了,然后天人相隔。

“娘親,你能爬過來嗎?”無邪如同一條被人群關住的狗,上竄下跳的半晌,想找個合適位置俱是無法離花粥更近一些,仔細瞇眼看了半晌,那花粥卻是無了動靜。

他就又急哭了,問:“娘親,你吭聲呀,再吭一聲,求你了!”

“瘋倒也是罷了。嘖嘖,受不了,竟還是個娘娘腔……”瘋女人跑進人群里面,其實她已經心軟了,逡巡蹦跳看過去,說:“沒死,你娘親在那兒呢……別嚎娘娘腔!”

四周響起一陣銀鈴般的格格脆笑聲,花粥笑道:“這您就不知道了,大家,朝思暮想的,就是有頓飯可吃,我這傻兒子有病!咯咯咯……為娘的去廟里許了愿的——”

好吧,這粥今日必須賒出去的還愿的。

李付帥扮得是一個穿著紫衣的女子,是五個里面最粗壯年長的,倒另有一番韻味,嬌憨可愛的肉肉的,他接過話茬,笑道:“依婢子說,夫人您還是莫心急,先放放手,要讓大伙中的小孩子把粥吃掉,后續慢慢那幾大鍋也就好了,要不,餓著了小孩子們,我們誰擔當得起!”

朝庭之上魔帝和護國公兩廂爭執,卻誰也舍不得動用自己這方的糧食來賑濟災民,好歹現在有個太子還算仁慈。

……

“我們才不要吃你的粥!”

“你們定是瘟疫鬼假扮的……”

“這粥里肯定有藥……”

瘋女人顯然是女人里面的頭兒,笑罵道:“兩個好不知羞的一干人等,不男不女,才剛離得城門,就在此誑言亂語,我也不怕大家笑話!今日我們幾個定是守了這鍋,誰也休想靠前一步!”

有女人當即反唇相譏道:“誰像你,心里千萬個想吃粥,嘴上卻不肯說。要是你晚上單獨一人待在此,誰知道你會不會自個兒拱鍋內偷吃……”

瘋女人惱羞成怒,站起來就是去那女人的嘴,一眾女人揪頭發撕衣服,罵罵打打,登時鬧成一團。

“……當”——

先是一聲,因為試探敲著鐵鍋——

“當當——”

這回聲音更大更燜——

無邪席地而坐,叉散了兩條大長腿,合圍抱住了鐵鍋,鐵鍋是那種軍旅所用開灶起火的鍋子,下面的黑灰糊涂了他一臉……

“娘親——”

“娘親過來——”無邪撒嬌耍賴,雙腳搓著地面,叫花粥過來。

花粥和那幾個打駕的女人,一起往無邪處看過去,無邪開始呼天搶地,怎么哄亦無濟于事的一種哭法,等花粥依了過去,他才鼻涕拉碴住了口,嘻嘻笑著:“娘親,他們不喜歡吃,是不是都是我的了。”

花粥啼笑皆非,臉紅心跳脖子粗,一時間顯得手足無措。

“娘親。諾——娘親喂喂……”無邪只當自己是個襁褓中的嬰兒,非要娘親喂他。

花粥也臉紅紅的把手收了回來,拿鐵勺子舀了一下熱粥,自己啟開櫻唇嘟嘟吹氣,然后湊頭過來送上無邪,喂他吃。

“嗯哼——嗯哼”無邪卻別過嘴去,咬緊牙關硬撐著不讓喂進去。

瘋女人卻道:“我知道,小孩子自是喜歡母親嘴里的食物呢!”

傲無邪心中一樂,嘴里亂講,娘親娘親。

“這有什么羞的,不過喂自己孩子——”傻女人搓著手,就差自己上手了。

花粥吃了口粥,含在嘴里。

傲無邪終于止了哭泣,一抽一答地,含著娘親鮮嫩滑膩的櫻唇一陣熱吻,連美人香津也吸了不少過來,笑贊道:“二傻是不是很乖!?”

周圍小孩子愣愣望著無邪這般癡傻撒嬌,人人目光中閃爍著羨慕的光芒。

無邪盡情享用著,花粥抱著自己,無限柔情的以口對口服侍自己進食,連手都不用動一下,一面吃,一面兩只手在她美妙的胴體上探索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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