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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與星相

  • 仙妃媚骨
  • 五月云心
  • 4225字
  • 2019-01-29 22:32:15

花粥眼看著那個圖形,心生畏懼,不敢言語。

“好像是篆體,怎么像個風車,一個桿子,兩片扇形?”方潤玉比比劃劃半晌,花粥見謎底揭曉,似乎并不能說明什么,心下倒暗暗舒了一口氣了……

“不是漢字,是一朵兩生花……你看……”潤玉臉上卻沒有任何緩解,陰沉沉舉了宮燈悉悉索索挺起了花粥的右臂……

“我的胳膊嗎?”花粥幾乎都要笑出聲了,潤玉哥哥一定是瘋了,“我的這個,不是上次曼陀飛輪山上留下的傷口嗎,愈合又再復發,幾經輾轉,危如累卵,完全不足為奇?”

方潤玉見比對沒有什么結果,調轉身軀。

花粥環顧四周,心里又發了慌道:“你不是說,這里是娘親的修行之地嗎?如此陰森詭異……”

方公子沒有吭聲,身形孑孓前行;巖壁上的圖案延展開來,一顆種子,赤郝色皺巴巴的皮;第二幅圖,種子發了芽;第三幅圖,種子開了花卻沒有葉……菊花的形態,絲絲縷縷的,一簇簇盛開,刺目的猩紅。再然后,中間沙石被人為剝蝕了,空白了好大一塊……

摸著好似被刀劈火燒剝落出來的石頭,繼續往前走,最后圖又出現了。

蒼老的祭司一個石臼里搗鼓著,石臼的缺口里,流出血紅色的液體;紅月亮高懸,老祭司揚起手掌,手掌心里一個細細脖子的瓶子,瓶子里的紅色液體一滴一滴,滴在草木花朵上,草敗花枯萎凋謝了,然后,人,已經沒有人了。

“人,數以萬計的腦袋,胳膊,腿……在地上一陣翻滾亂跳……而毎個腦袋上的表情都很癡迷沉醉……魔羊——僵尸,全民僵尸……”方潤玉的聲音響起,陰霾籠罩了整個洞穴

那幾簇鮮紅很奇怪,其他的巖畫完全是沙石的本色,而這幾處顯然是作者的故意強調。老祭司的臉是青綠色的,那種介于靚藍色和粉紫色之間的一種礦物質疊加。

“嘀嗒——嘀……”有水滴滴水穿石般掉下來,滴在了額頭,食指抹來一看,鮮紅鮮紅的……

“哐啷……”一聲,花粥毛骨悚然間,揚燈想去再看時,那盞宮燈輾轉曲折磕在巖石上幾個來回,一團桔白的光團下落很久才沉了底,回聲沉重里又是數聲。

“撲……哧哧……哧——”

……

隱藏于千年暗洞里的黑暗之處,若干風聲。

初聞尤如蝙蚹抑或什么小蟲撲打在墻壁上的聲音。

四處陰暗,不知道為什么牙齒一顆顆崩落,手一摸,稀哩嘩啦往下掉。四顧倉皇,前面一個房間往外流著鮮紅的血,烏泱泱的沒了腳,跌落在地上,一步步往后蹭,那個房間里就再涌出來一些內臟器官還有血汪汪的一堆東西,軟綿綿地,順著褲管沁入屁股下面的褲子里。

哐啷哐啷前面一個梯子,鐵制的,上上下下在樓層間上下反復震蕩;一個人,同行的人,應該是潤玉公子,進去了,哐啷哐啷梯子就上去了,返回來時,門開了,里面只有一堆血肉模糊的,怎么辦。

又一個小男孩跑出來,告訴我:“我已經一個人在這里呆了一整天了。”

種子在血汁里發芽,自己就是那棵種子,自己竟然只剩下了一顆頭顱!

而眼前,竟然還看到自己無頭的軀體,被高高捆縛著。黑暗中,一個老邁神女拿著美人頸瓶把自己尸體上揮灑,眼見自己的身體和頭部各行其事,歡欣鼓舞……

若干風聲,河水流淌的聲音讓花粥又回到了現實……

昨晚上一路奔突,許是太過勞累的過,加上方才又吃得過飽,所以做些噩夢也是常有的事情……

為什么……這是在做噩夢嗎?可是,如果是噩夢為什么如此清晰?

無頭遺骸不斷被裂開,手臂最先掉落,然后大量鮮血灑出,噴射到了自己臉上,那溫熱的鮮血,帶給花粥真實的噴射觸覺!

這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巨大的恐怖沖擊著她的心靈,繼而,那背后伸出的水滴,將軟塌塌身體,一陷一搖擺逐漸鋸成兩半!接下來的時間里面,被鋸開的身體中,隨著鮮血的噴灑,許多器官都開始散了出來,心臟,肺部,腎臟,腸子……都開始灑落到花粥的頭上,血很快就將她的頭顱徹底浸濕……

黑暗中,那只美人頸瓶子再次出現,而這一次,卻是對準著花粥頭頂而來!

一閃瞬間,眼前頓時一黑!

火似乎很熱,篝火畢畢剝剝響,煙熏火燎的飛沫令人窒息地撲過來,愰然夢境中,雙手被綁處卻火辣辣地疼。

就覺得自己和一個高大的人一起被綁成了一個棕子。

“我說過,溫徹斯特祭司一族果然是——”方公子溫潤如玉的聲音背后傳來。

“果然怎樣?”花粥為了試試是否猶在夢里,只是一問。按說娘親修行之地在此,應該跟這些族人有些瓜葛才對,為何如此這般不友善……

“祭司一族為了不讓人找到蹤跡,通常會迷了人才綁進來……”方潤玉也很為自己同樣著了道表示丟臉,趕緊解釋。

“哦,寒舍粗鄙,承蒙不棄!”

空地上出現了一個老頭,白眉白須,穿著極其隆重,身上像是打翻了調色板,十種猩紅玄黃翠綠的顏色極其鮮艷的呈現在篝火的逆光里,身量要比小孩子還小。

穹隆頂下,一根直徑達十幾米石柱高聳入云,擎天柱上鐫刻著駕游四方的太陰星,太陰星即月亮又被尊崇為魔域大陸宗教里的天神,史稱姜央天神;太陰星把權杖交與一人,石像上顯示這人目慈眼善,手中端著一件圣物,一把日月經梳。

數十排的鼓號齊鳴,三十載大炮筒子里火藥燃盡,洗禮齋戒,沐浴更衣,焚香熏草;力求做到盡善盡美,感天泣地,感謝姜央大神佑我魔域大陸,國泰君安,天下太平,風調雨順。

萬聲寂靜,大地一片蒸騰氤氳。另一邊太陰星一個碩大的輪廓,月芽兒尖尖露出一個小邊邊;黑祭司主要負責祭司大典的程序和頌辭,字字推敲,語言懇切。

“姜央尚饗,先祖中道崩坥;今日天下三分,大虞疲憊,百業待興,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于內,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蓋誠姜央之眷顧,欲報恩于我神矣……”

二層圓形壘臺之上,一個領袖模樣的人領誦祭天辭時,雙膝跪地,涕泗橫流。

“撲通,撲通!”按既定程序此時還不該行祭天儀式,跪拜五體投地大禮。

鴉雀無聲,萬籟俱寂,廣場之上只有領袖和族人的跪拜禮,葡伏于地,雙手上翻,手心朝上,以示接納太陰星之靈氣,身體發膚沐浴其澤暉。

“冷死了……”穹隆頂上并非全然封閉,天際明顯分清兩種顏色的云,小半烏云籠罩,十六的太陰星倒要比昨天更要亮些。

風呼呼拉拉打在臉上胡亂地拍打著臉頰。

“嚶嚶……嚶——”一個聲音,仿佛是蒼蠅嗡嗡兩聲,打破寧靜;又嚶地響了一聲,連著悠長的尾音——

一陣惡臭撲鼻而來,一個粉衣公子身后數個矮小族人捂著鼻子仆倒在地……

早有有衛士模樣人等,身手敏捷直接綁了那粉衣人扔到了領袖面前,無耐天氣大變,天上太陰星不見了蹤影……

“大膽妖孽,族人同慶,公然放——肆”領袖還是覺得放屁一詞太過不雅,臨時改了詞。

“是啊。姜央有靈,一定能懲惡揚善,罪過罪過——”

“魔玨因姜央有靈,普度我眾生;誑言不敬者必為犧牲,方脫我輩姑息養奸之罪也——”

“今日祭司,領袖圣明,免用活口生畜,可奸姽小人豈能寬恕之乎?尚饗無妄,尚饗無生——”早有一干祭司山呼不祥!

“活祭了他——”

“活祭……妖孽不除,不足以匡扶正氣——”

“該你接待新人了……你是個什么鬼。一個女子放屁……”一個老丐身著百納衣,白發蒼蒼,手里卻抱了一只墨色的貓。他蒼茫天地間一個滑翔落在了圜園天臺的高層桿上,俯瞰一眾彩衣矮人中間的粉衣人,心道:“你這修行的是哪門屁功?”

上面彩旗飄飄以至一時間無法落腳。

“該死的貓。看來你真是老眼昏花了。明明個子高大威武,裊裊娜娜似一女子,男扮女裝才對!”一個紫衣女子躍上高臺犧牲品祭臺之上,頭發上高高聳入云天的發?,叮當作響的金銀耳環掛了一左一右耳朵,臉上刺青烏柒八黑。

“哪有。今晨道路擁堵,有一小媳婦兒抱了孩子路上走,你個老色鬼,非要跟人搭訕。叫人來咱馬車上坐……”

“神女,你說話可要有憑據……是你邀請的,好嗎?翻臉就栽臟到我身上……”

“該死的貓。你個老不死的。我邀請上來,你為何還要替人家抱孩子。孩子嘩嘩尿了你一褲子,你踢我的車干嘛?”

“明明我是受害者,你拿個黑眼珠一直瞪我干嘛!”兩人噼啪作響一陣亂打,一會兒鷂子翻身,一會兒釜底抽薪,天花亂墜,天上人間,層土飛揚間撲倒了那個粉衣人。

層土飛揚里一個流著雙角長髻的孩子不知從哪里拱出來,五顏六色的衣服中,說:我貌賽潘安。看我一眼,奉為圭臬……

這孩子身體粘合在椅背上,人卻像是個機器架子飛出來。

“該死的貓”鄙視:奉為妖謔還差不多,不如歸去蹴踘!

雙角長髻星星眼孩子說:我真希望長得貌美又會踢球。

方潤玉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要不要這么張狂。

雙角長髻星星眼孩子道:你是不是都為了泡妞,俱是稂莠不分起來。

“幾日不見,你可曾長了翅膀?!”花粥崇拜地看向方潤玉公子,見他能夠入鄉隨俗,這么拗口的話也能對答如流。

身量小的老頭,躑躅前行,跺腳繞圈,嘖嘖稱奇道:“此種蹀躞女子,生得卻似讓人醍醐灌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潤玉搶白道:“八婆,怎得連你也怙惡不分起來。好好說話,又死不了人——”

雙角長髻小兒道:滾癟犢子,吾乃瓜瓜,我才是真正的祭司。

八婆說:等你修得了潘安貌,再說自己是真正的祭司吧。

雙角長髻嘶吼:“卻是何故!為何要齟齬于我!八婆師父是神仙也就算了,同輩虺虺其靁作妖就罷了,腌臜孑孓,維護天下蒼生!?可為何你們是沆瀣一氣!?我卻是煢煢孑立!”

八婆說:聒躁異常,信不信咱家秒了你?!

說著,他老態龍鐘踱著方步,拿出一個美人頸瓶子作往鼻涕蟲身上噴灑狀。

雙角長髻淚水奔,不管不顧,自己的鼻涕蠶蟲一樣都過了河,道:“……貌比潘安,賽過子都!”

花粥一面懵圈,問潤玉道:“你不是叫子都嗎?原來你在這里算是貌美楷模呢!”

“他們族人說話為了免他們了解,自是古語雜七雜八的土著語而成——”

“嘶,好冷的笑話……”花粥頓腳道。

“我給你暖吧?”潤玉往花粥這邊靠靠。

“不。我怕你碰巧又踫到我!”花粥就往外挪挪屁股。冬天穿得太多,外面罩的紅裙的裙擺就被他坐在了下面。

“我……只是怕你冷……”

“他怎么來了……”花粥眼見“該死的貓”最后關頭還是救了自已同父異母的哥哥花良臣。覺得奇怪,就問青山幽冥老丐爺爺。

“來,還是來我這吧。雪海行雪撬,冰山做酒壺,十多年沒朋友,天涯任我游,孑然一身勇,算什么英雄,世間太多傷心愁。我身后四只狗,大的叫孤勇,小的叫詞窮。不大不小的最沒用,名字叫踟躕,剩下的一條小奶狗,名字叫什么,哦。”“該死的貓”雖押了花良臣人群亂戰中湊了過來,他唱得卻是自己行乞多年前唱得歌。

“叫什么?”

“當然就叫‘什么’呢……”

花粥笑問:“老丐爺爺,定是你讓他來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嘛……”方潤玉伸個懶腰道。就聽見自己的骨頭吱吱作響,發出許久未動終于又動了的澀澀的踫觸聲,空氣清新舒適,凌晨三更天,穹隆天空之上一忽兒紅燦燦地,一忽兒藍黑色條帶密布,小鳥兒不知道從哪里飛來,聚攏而來,一忽兒東,一忽兒西,在天上亂撞……

花粥仍舊樹起耳朵聽起,這應該是姜央神河上游,一場暴雪過后,這里地熱,河水夾雜著剛剛消融的冰凌烏泱泱漲上來,湯湯曲折向東……

“他是星相師,自然要來!”“該死的貓”抵御了眾多,對花粥說:“‘靈血’自與星相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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