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商場，厲霆深理都沒理我，下了車徑直朝女裝那層走，我低著頭跟在他身后，聽著他淡漠的交代服務員給我選什么衣服。

我不經意間看見那些衣服的吊牌，明知道他現在很不開心，可還是忍不住說，“一套就夠了，我平時也不穿……”

他不悅的斜睨我一眼：“你平時穿什么？這種脖子露了一大半的破襯衣？想干什么？勾引誰？”

他咄咄逼人的瞪我，我不自覺捂住胸口，其實哪里有露了一大半，只是洗的次數多了，領口被扯大了一些。

只是，他的語氣很傷人，好像在他心里我就是不安分的女人。然而，我卻沒有反駁的立場，我是個有夫之婦，還不是跟他……

我不再開口，什么都聽他的，只要他滿意。

“言初夏，你是不是特別想趕緊跟我結束這種關系？”他陰沉的聲音在我頭頂炸開，寬厚的大掌已經扣住了我的后腦勺，陰森森的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嗯？”

我被他扣著頭動彈不了，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結束這種關系，因為我不想離開他。可我已經自私了一次，怎么可能一直自私？

我說：“是，我很想結束?！?

那意味著他已經不恨我了，走出了過去的陰霾。他可以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了，有他想要的家庭，有他最愛的妻子，也許以后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至于我，遠遠的祝福他就夠了。

我真的很愛他，別后重逢，好像更愛了。只是，他那么恨我，我說什么都只會讓他不高興。

一如現在，我的話音一落，他原本波瀾不興的聲音瞬間變得咬牙切齒，“那就等你徹底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

我斂去眼底的失落，沖著他笑，“我知道，厲總。”

“還是你不想離開我，欲拒還迎，想讓我留住你？”他扯了扯我的頭發，不疼，有點像是調皮的小男孩欺負小女生那樣。聲音也沒有那么凌厲了，一雙黑眸緊緊盯著我，挑眉問。

“我沒有。”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一點都不想讓他繼續恨我，那樣只會讓兩個人都不快樂。

“沒有？跟我在一起不好？”他的表情其實依舊沒什么變化，只是我覺得背后陰森森的，就跟結了一層霜似的。

我苦笑：“有什么好的？多跟你在一起一天，你就多恨我一天，對我冷言冷語，還要提醒我在你面前有多卑微。過成這樣是我自己的選擇，除了被你羞辱，我還能怎樣？”

被自己心愛的男人一遍遍羞辱踐踏，那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厲霆深不知道在想什么，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松了手，背對著我，幾不可聞的聲音傳到我耳朵里——

“如果我說我不恨你，你還想留在我身邊嗎？”

我好像是聽見了這句話，又好像聽錯了，亦或者是我太渴望了，所以出現了幻聽？

我錯愕的繞道他面前，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問，“你說什么？你剛剛說什么？”

“沒什么，試衣服去吧，我去抽根煙?！闭f完，他抬腳離開了，留下我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

果然，剛剛只是幻聽。

導購員帶著我進去試衣服，我出來的時候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條裙子，拿適合我的尺碼?！?

“沈小姐，您可來了，我們最近到了一批新貨，我可都給您留著呢?！?

導購員一臉諂媚的打招呼，我順著聲音看過去，怎么也沒想到冤家路窄，居然會在這里看見沈嬌嬌。

我心虛的想往試衣間躲，可沈嬌嬌突然叫住我，“站住?！?

我低著頭，緊張的背對著她，一顆心怦怦亂跳。

“這條裙子倒是不錯，我要了?！鄙驄蓩擅嗣疑砩系娜棺樱焊邭鈸P的說，“可我不喜歡有人穿的跟我一樣……”

“沈小姐放心，這條裙子是限量版的，我保證，全市只有這么一條，絕對不會有人跟您撞衫?！睂з弳T很會說話，一來二去就把這條裙子賣給沈嬌嬌了。

“行吧，那就麻煩你脫下來了?！鄙驄蓩尚表乙谎?，像是這會兒才看清楚我是誰，先是僵了下，旋即笑道，“言初夏？沒想到這么巧啊，而且……我們眼光還真是出奇的一致。怎么，你也喜歡這條裙子？好啊，我買不買的倒是無所謂，你要是喜歡就讓給你，只是……”

她呵呵一笑：“你買得起嗎？”

很諷刺的語氣，我咬咬唇，沒有說話。

“沈小姐，這位小姐選了很多套呢，個個都是精品，我相信她不差這一套的?！?

導購員精的不行，這不是擺明了挑唆沈嬌嬌跟我搶嗎？

偏偏沈嬌嬌就吃這套，尤其在對我充滿了敵意的情況下。

“她選了哪幾套，同樣的都給我拿過來，我相信言小姐的眼光一定不差?！?

我的眼光其實很差，只不過這些都是厲霆深選的，她應該喜歡吧？

導購員雙眼放光，馬上進去把我試穿的衣服同樣取了適合沈嬌嬌的尺碼拿了過來，殷勤的說，“沈小姐，這些都是這位小姐選的，您看看?！?

沈嬌嬌用手指挑了挑這些衣服，一臉厭惡，“言小姐，這就是你挑的衣服？也太……沒品味了吧？”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導購員好像一臉尷尬。

沈嬌嬌把我上下打量一番，轉頭對導購員說，“就她身上這套吧，其他太丑了，什么破眼光，土氣死了。”

導購員尷尬的不行，跟我商量，“小姐，您選了那么多套也不會都買。不如您再試試別的，就把這套讓給沈小姐？”

我朝沈嬌嬌看過去，就見她狀似無所謂的去選別的衣服了，可頭稍稍往這邊偏，看得出來其實挺在乎的。

“沒關系，沈小姐喜歡就好?！蔽肄D身進了試衣間，換回自己的衣服。

我把那條裙子交給導購員，抬腳要走，可是被導購員攔住了，“小姐，您還能選別的啊，您看，剛剛選了這么多套呢……”

“不用了，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導購員不滿意了，抱怨的跟沈嬌嬌說，“穿成這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買得起。還有她男朋友啊，穿的倒是體面，誰不知道是不是騙子，選了這么多，結果一套都不買了，這不是浪費我時間嗎？”

“言小姐，你跟你老公一起來的啊，人呢？怎么沒看見？”沈嬌嬌大概是聽見導購員抱怨了，過來攔住我，轉頭跟導購員說，“幫她選一條適合的，我付賬。言小姐挺可憐的，嫁了那么個人渣老公，還經常被虐?？丛谒椅椿榉蚴峭瑢W的份上，就當我的見面禮了?！?

說完，她沖我挑釁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