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你以前真的從沒玩過游戲嗎？”趙繼游問道。

克里斯蒂娜搖了搖頭：“沒有，爸爸說，那些游戲設備對小孩子不好，要等我12歲以后，才會準我接觸。但11歲的時候，我的身體就有些問題了?！?

“呃，難道沒有不是VR的游戲嗎？”

“沒有，VR設備普及的時候，傳統的PC和主機游戲已經越來越少了；超空間技術革命以后，傳統游戲就徹底沒了市場?！笨死锼沟倌冉忉尩溃斑€有就是，精英私立學校的學業壓力很大的！像我這樣，人生目標被大人們設定為高級管理者的話，小時候要學的東西多得嚇死人?！?

【呃，100年后的玩家也太浮躁了吧？不看游戲性只注重感官體驗……至少2018的時候，很多好玩的獨立游戲還是那種像素點清晰可見的?！?

趙繼游想道，【也許VR設備更先進以后，人的腦補能力會不自覺地退化吧？】

但他覺得這不是個好話題——萬一搞出內容與感官體驗的信仰之戰，不是沒事找事么？

于是他說道：

“但是，22世紀早期已經有記憶輔助了吧？”

“有哦，就是缺陷太明顯了，當時應用的是記憶匯編灌注技術，原理是模擬記憶的生理過程并加速，和普蘭用意識直連超空間數據庫的技術相比，各方面都差了好多?？磿鴱土曋惖牡故遣恍枰耍还嗟倪^程是很難受的，完了以后除了趕緊睡一覺就不會想別的了。從結果上來說嘛，只是節省了記憶和反遺忘的時間而已。”

說著說著，克里斯蒂娜的眼里閃出一絲哀怨：

“但再怎么省時，也頂不住需要記的東西多啊！所以每天還是要被灌上6到8個小時的——因為這技術最適宜的年紀是6~12歲，只要是必要又不容易過時的知識，都要在這個年齡灌輸。

而且理解、消化和整合，還要靠自己，第二天清早一睡醒，又要開始思考和總結，才能在11點左右應付考試系統。吃完午飯，又是新一輪的循環?！?

趙繼游點頭：“嗯，所以要等后來的超空間意識直連技術出現，才能真正地解放生物大腦？”

克里斯蒂娜嘆了口氣：“對，我生活的年代應該是最不幸的。超空間技術革命剛剛爆發，之前要學的知識沒那么爆炸，之后學習沒那么痛苦。”

趙繼游若有所思地說道：“說起來，我那時候還能經常請假去參與一些公司事務，權當是課外興趣活動。對人生目標真沒有什么概念，葛叔叔也讓我不用急，對什么感興趣都可以先試試再說。

如果重要的知識全在小時候被灌上了，那么之后的選擇也就有了很強的……呃，路徑依賴?！?

克里斯蒂娜笑了笑：“假如大哥哥的家業能夠傳下去，到我那年代也不會太痛苦的啦。頂層的資本家手上都是金融業、軍事工業和暴力機構，具體到各種社會事務，有的是技術官僚來當苦力。

所以啊，雖然需要掌握的知識門類很多，但真正需要精通的，也無非就是大政治，再加上軍事政治學或者政治經濟學，按記憶量來說的話，差不多也就一天2~3小時。像我們斯塔爾家族這樣的，實際上也算是給真正的統治者們打工而已。社會的底層嘛，已經被資本用‘面包和馬戲’收買了。如果我在那個年代生活下去，應該會像一個中層的世襲貴族一樣吧？”

趙繼游心里涌出一陣惡寒，醒來以后，自己一直想著要變強，要回歸人類社會，從軍從政，追尋一下星辰大海。

但現在想來，按照那樣的發展路徑，恐怕已經形成了一個階層之間存在著巨大鴻溝卻又結構穩定的社會。

基本上，不是位面之子，就別想什么“為階層上升而奮斗”之類的事了。

假如他的資產能夠傳下去，說不定他的后人會是統治者中的一份子，但問題是——200年前他連姑娘的手都沒牽過，哪來的后人？

雖然資產都交給基金會“托管”了，但他是不指望了。這基金會要還在，好歹把他也運走不是？結果地球都沒人了，自己還是被機器給叫醒的。100億美元買到一條活路已經知足。

再退一步，哪怕真給他等值于的當年100億美元的財富，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合理地支配——200年的時間足夠顛覆很多他過去的常識。

按照那樣的趨勢繼續發展一百年的人類社會，真的能給他一個上軍校、當軍官，退役以后混政壇的選擇嗎？

他感覺到，自己有些動搖了。

某種程度上，有普蘭監護系統這么一個冤大頭愿意供著自己，還送“SSR”級別的女仆，混吃等死一陣子好像也不錯——畢竟病床上的三年，讓他深深愛上了PC游戲與二次元產物。

不過，倒是克里斯蒂娜的想法很重要，趙繼游當前心目中，克里斯蒂娜=世界第一可愛。

“克里斯蒂娜，你想過要回地球聯合國嗎？”

克里斯蒂娜搖了搖頭：“不想哦，至少現在不想。

好不容易又活過來，還有機會玩那么多以前根本玩不到的東西，我還沒過癮呢！而且，現在地球聯合國具體是什么狀況，我們也不知道?！?

“不會覺得孤獨嗎？”

“不會哦。也可以這么說，人太多——唔，尤其是男孩子太多，反而會讓我很壓抑。”

“是……是嗎?”

“你知道嗎？每天早上只要靠近他們，我就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那種，唔，繁殖訴求過剩的氣息！有事沒事都要故意在我面前賣弄他們自認為很有魅力的東西……而且，總覺得在他們的腦子里，我應該被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趙繼游心想：【太莽了?！?

“雖然我也知道那是很正常的，但就是感覺很不舒服，我才12歲??！

搭訕、情書、表白就算了，最正氣人的是，有些高年級的一上來就說要買我穿過的各種貼身衣物！我不同意還私下開了賞金任務，氣死我了！”克里斯蒂娜一臉羞怒。

“這么……彪悍的……嗎？”

克里斯蒂娜攤了攤手，接著說：“沒辦法，我們從記憶灌輸的階段解放了以后，恰好趕上了開始對異性感興趣的年紀嘛——唔，倒是也有同性的……反正，結伴互相探索一些私密的地方，是很常見的事。就是，對我感興趣、方式卻讓我反感的太多了，我敢打賭，再那么下去，我很懷疑自己還會不會喜歡男孩子?！?

一百年后少年們的奔放程度，著實讓趙繼游感到震驚不已。不過隱約中“不喜歡男孩子”的傾向更讓趙繼游心里咯噔了一下。

【話說，我也算是“男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