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圣友出逃
- 凌析靈鏡傳
- 堇驍
- 2185字
- 2019-03-19 22:12:50
“京朝殿下如此喧嘩,發生何事了?”天子緩緩從大開的殿門口邁步出來,不驚不慌的語調和他從龍椅到大殿門口的步調異曲同工。
一時百官回頭,群兵同向,天邊浮躁的云團仿佛也被遏住了,鐘老將軍不敢再大起動作。
“回稟陛下,有刺客闖宮,臣請除之。”鐘老將軍收回大刀,跪地請命,冬歌這才松了一口氣,慢慢放下自己握緊在手中貼著自己肘臂的劍。
“陛下,此人是我的故友,并非刺客,她無意闖宮,更無心行刺,微臣愿以性命擔保。”林深匆忙跪了下去,著急地解釋道。
眾官聽聞此,都暗自腹誹。這人今早才受封代職丞相,實際也就是個輔職副位,先代的皇帝們也不是沒封過這等官職,最后沒有幾人能從代職的位子成功通正,大都會被后封的正位丞相打壓,下場凄慘,他還沒有摸清自己算幾等人物就敢對皇上說這種話,況且今日之事涉到最忌諱的刺客問題,皇上怎會憑他一人之言就此作罷?
這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冬歌看了看林深,再看見那老頭難得安分地跪在地上,又匆匆瞥了一眼殿階上那個明皇色的身影,牽著韁繩的手蠢蠢欲動。
伍虞注意到了那身形如削的馬上人轉頭的細微動作,忍不住勾唇好笑地盯著她,不打算出言施令。
“林深,起來!”冬歌突然叫喊了一聲,林深驚覺,猛然轉過頭去,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滿眼都是那個女子睜大眼緊抿唇、伸肘扯韁朝他奔來的樣子。
一剎那天旋地轉,所有人的臉霎時晃蕩著模糊……
冬歌拽住林深的手臂,一把將他拉上了馬,然后調轉馬頭飛馳踏過鐘將軍這邊的內侍,向出宮的方向急奔。
那老將軍又急又怒,用力將手中的刀朝那匹棕馬的蹄子劈去,很不巧,這有排山倒海之勢的沖襲被擅長馭馬的冬歌輕易就躲過了。
宮墻之間,女子愉快又爽朗的笑聲不停回旋……
望著那絕塵而去的一騎,鐘老將軍目眥欲裂,一眾朝臣和侍衛目瞪口呆。
眼看著鐘將軍要下勢去追,大殿門口的人發話了。
“這兩位都是朕的友人,今日之事實是一場誤會。鐘將軍護君心切,朕甚是感動,后日朕要親自送你回營,再以銀璃鐵劍作餞。”伍虞動了動橫撐在腹前的左手手腕,微微顫抖的手指才伸開了一瞬,忙又輕輕蜷握起來。
鐘將軍轉過身來面對伍虞,用力抱拳跪地道:“保護陛下,守衛京宮秩序是臣的職責,臣不需要任何賞賜。倒是要請陛下恕罪,方才臣一時心急,未搞清楚狀況,差一分便可能傷到陛下的故友,險有痛創。”
身著唯圣上可穿的金甲闖宮,此人只會有兩種身份。一是妄想來逼宮的反賊,二是經允可以在皇宮放肆的極得圣寵之人。
先前伍帝不作聲,鐘將軍就當那悍女是刺客或反賊,現下伍帝說她是友,那鐘將軍也只能相信下去。
伍帝應是沒有理由要留刺客活口的,或許,伍帝這一連串奇怪的反應與那在馬旁求情的人有關?
伍虞慷慨地擺了擺手,背在身后的、已經發麻的右臂終于得以活動活動:“鐘將軍不必在意,朕還要感謝你留了幾分力,這才讓朕那不懂規矩的外城朋友能將玩笑鬧到最后,還像模像樣地跑了。”
眾人在心里不停地重復那兩個字,玩笑……
鐘將軍的眉頭松動了些,顯然,他很滿足伍帝對他功力的這一番贊言。
“好了,那就這么定了,朕后日送鐘將軍回營。眾卿都歸職吧,現下,朕要好好思慮請誰來教教我這兩個朋友京宮的規矩,要不然以后人人都要騎馬上朝了。”伍虞笑了幾聲后從側面的殿階上走了下去。
然后,百官接二連三地道,臣不敢……
終于,退朝了。
人來人往的街上,高頭大馬上的兩人甚是引人注目。
過路的姑娘朝他們看一眼就羞羞地低下頭只管憨笑,男人們瞧見了就掩嘴憋住笑,然后滿臉通紅地急步走開……
女子馭馬擁男子在前,真是難得一見。
“冬歌……”感受到來往路人們的一道道詭異的目光接連不斷地朝他投來,林深實在忍不住了,就挪了挪手臂,蹭了蹭冬歌的肘內一側。
“怎么了?”冬歌輕握著韁繩,漫不經心地問坐在她前面那位看著有些別扭的男子。
林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呼出,聽似無意地道:“這樣坐在馬上,我有些不自在。”
“有什么不自在的,馬兒可是代步的好工具啊,我以前經常去山民的欄院里騎馬,騎一整天都不會覺得不自在。你不是說要去什么相府嗎?這京城這么大,你就坐著安心帶路吧,我能制住它,你不會被馬拋了的。”冬歌瞥了林深一眼,“再說了,要是那些鐵漢追上來,我們登時就可以快馬加鞭,逃得無影無蹤。”
林深聽冬歌說著,心想伍虞應該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忽然,有兩個字慢悠悠地從他的耳朵鉆進了腦海里。
“鐵漢?”林深一時反應不上來。
“對啊,鐵漢,就是那些追我的小嘍啰。”冬歌不以為意,“京中人真有錢,不僅有近百來個寨子那么大的房院,還給看家的每個人都配了鐵帽……你笑什么?”
林深突然笑得一抖一抖的,冬歌驚奇地勒住馬,然后探頭看他。
“沒事、沒事。”林深簡直要笑岔氣了,不知道伍虞聽到別人這么說他宮中的侍衛,會不會氣瘋……
片刻后,冬歌推了林深一把,讓他不要笑了。再行進了一段路之后,林深突然想起一件急事,于是冬歌應需駕馬狂奔起來。
蓬勃的太陽派灑著暖光,呼嘯的清風擦過耳際,自覺閃開的行人在街道兩旁結成時密時散的列隊,冬歌恍惚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在山中恣意奔走的小匪頭,這一刻,她正擄了中意的壓寨夫君,在奔赴成親儀式的路上。
她記得,以前三哥教她識字時,她總覺得讀書真苦。后來遇到這個救了她一命的書生時,她想著,一定要幫這個人脫離苦海。
她們山里的人,最看重情義了,她從小就知道要加倍償還別人對自己施過的恩。
當時的她,是能給他無憂無慮的質樸生活的人,所以她想給他一個身份讓他得以留在山中快樂地過活。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如何報恩,成了冬歌最在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