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于小魚牌手印出爐啦。”

看著堅硬地面被按出的手印，于媽笑意斂去，臉色變得有些驚疑。

沉思片刻后，于媽掏出手機：“大魚，你妹住的地方有點事，你一個人立刻開車過來。”

“沒什么，人暫時還沒事。”

于媽掛斷電話，仔細打量著于小魚：“小魚，你的眼鏡呢？”

“啊？”

于小魚伸出手往臉前一摸，沒有眼鏡。

于小魚這才發現看東西特別清晰，清晰的有些恐怖，猛地跳上床，拉開床上邊的墻窗，側身向百米開外的梧桐樹望去。

冬天的梧桐樹顯得格外精神，粗壯的枝干上，紋理細致，兩只灰白交加的喜鵲在枝干上喳喳歡叫。

“挺肥的嘛，喜鵲的眼睛原來是藍黑色的，眼珠轉動好慢啊。”

于小魚看著喜鵲喃喃自語，卻全然不知自己的眼睛瞬間變成了死灰色，死灰色的眼睛上又罩上了一層冰晶色流光，仿佛即將爆射而出。

不用再戴眼鏡了，于小魚開心地拉上窗戶，眼中的流光與死灰色隨之隱沒不見，回身卻看見于媽一臉驚恐，嘴唇發顫。

于小魚心中一顫。

“媽……”

于小魚帶著哭腔叫了一聲。

剛才的一幕仿佛當頭一棒打在心頭，于媽深吸了一口氣，用于小魚的毛巾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角，緩緩說道：“一會你哥到了后，你立刻跟我回去，這房子讓你哥退掉，什么都別帶了，這個貓和托爾讓你哥先安置下，然后咱和你爸一起去醫院，全面檢查下。”

“等沒事兒了你還想出來租房，到時候再看。”

于小魚頭一次見于媽剛才的神情，心下不安，乖巧地點點頭。

于大魚工作的地方離這里并不遠，大約二十分鐘之后。

“小魚，你門口的排水口堵了。”

一陣拍門聲響起，于媽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一米七八左右，一身正裝，直鼻梁，膚色健康紅潤，長的和于媽有些相似，就是眼睛有點小。

于大魚站驚疑不定地看著于媽紅紅的眼眶。

“媽，您這是怎么了這是，小魚呢？”

“哥。”

于小魚哽咽地叫了聲。

于大魚一個箭步跨進屋里：“小魚，你咋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于小魚道：“媽哭了，然后我也哭了。”

于媽剛關上門，聞言一僵：“于小魚，說重點！”

于是于小魚指著積水、插電板、手印、橘貓和狗眼斜覷的某狗，連比帶劃地說了一遍。

于大魚眉飛色舞地聽著，還不時摸著于小魚的額頭。

于小魚登時惱了，甩掉咸豬手，騰出右手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在地面上。

看著堅硬的地面上仿佛玩似的被打出一個手印，于大魚先是睜大了眼睛，然后莫名其妙地看了下同樣正大瞪狗眼的托爾一眼，然后蹲下身子，把手伸進手印里，又摸又戳的，半晌吭哧了一句：“我靠！”

“小魚老祖宗，您這是要飛向藍天啊！”

于媽：“說什么呢，這房子你回頭給小魚退掉，先送我和小魚回去，再把地面處理下。”

于大魚還摸著手印，比摸著女人還上心，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回神！回神！哥，走啦。”

于小魚抱著橘貓蹲到于大魚眼皮子底下，輕握貓爪揮了揮。

“托爾，跟上。”

“汪——”

托爾一屁股從床上躍下，路過手印兒時嗅了嗅，隨后嫌棄地晃了晃狗頭，朝三人追去。

門口停著一輛寶馬X3，車后排，于小魚靠在于媽的肩頭：“媽，你怎么來了，是不是又想我了？”

于媽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你昨天打電話說通宵加班，我能放心？再說正好到月中了，把你上月在劉嬸那混吃混喝的賬給結了。”

于小魚吐了吐舌頭，探頭看向前排副駕駛座，橘貓盤臥大半地盤，托爾立在邊角，不由笑出聲來。

……

“哥，鑰匙給你。”

車子駛到目的地后，于小魚把自己租的房子鑰匙遞給于大魚，撥拉下內拉手，推開車門。

胎噪聲響起，遠去，漸不可聞。

已經是中午時分，眼前地處偏僻，行人稀少。

樹木掩映之中，入目的是烏瓦紅墻青石磚，塑鋼門窗彩壁畫。

于小魚離家幾個月再次回來，就好像是一條懶惰的狗回到了熟悉的窩，渾身洋溢著一股慵懶安逸的氣息。

這是一棟有些年頭的日字形二進四合院，地處遠郊，是于小魚的爺爺和于爸兩代人嘔心瀝血建造的。

天棚、魚缸、石榴樹，

老爺、小姐、胖丫頭。

于家并不富裕，于小魚十歲之后才在此長大，四季交替變幻，懵懂小清新搖身一變成為了嬌憨大可愛。

改造成現代化的塑鋼大門前，于小魚中氣十足地大喊：“于大海，于小魚回來啦，三月未歸，汝，感覺到了嗎？鄙人已經是金丹大圓滿啦！”

得意之下高舉著右手用力一拍。

“哐當！”

于媽跟在后面，聽的一頭黑線，突然雙目圓睜，看著顫抖呻吟的塑鋼大門前，于小魚收回手后僵住的身體和門上的一個掌印。

塑鋼的大門，被一掌拍穿。

前通后透，采光良好。

于媽面無表情地從手提包里摸出鑰匙，打開大門，從于小魚身側走過。

“跟上，你在門口喊，屋里怎么聽得到。”

于小魚仰頭瞅了瞅那個手掌印，吐了吐舌頭。

進入宅門，迎面的是四合院常式配備——影壁，左轉經過“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垂花門就進入了內院。

內院中，片狀的行路石呈十字形鋪設，前后貫通垂花門和正房，左右連接東西廂房。

正房前左右對稱種著兩顆黃芽樹，即使在冬天，仍可以見到一片生機的綠。

東廂房尊，西廂房卑。

所以蘿莉時代，不服氣的西廂于小魚彪戰東廂于大魚，成功上位。

東廂公子于小魚！

……

“First Blood！”

“哈哈哈哈！”

正房門大開，于小魚跟著于媽剛進入正堂，耳邊就傳來一聲高昂的音調和一聲得意的大笑，于爸正看著電腦屏幕意氣飛揚。

于媽攔住要走過去的于小魚：“坐那邊的沙發去，以后離人都要一米半，直到我們覺得安全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