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糖葫蘆沒有那個吻甜
- 傅先生,今天打臉了嗎
- 清宵酒溫
- 2318字
- 2019-01-01 21:27:39
“下雪了。”他目光隔著房間探過去,書房的窗敞開著,黑色的夜幕里雪花扯絮般飄落。
“真的嗎?”顧清晚聲音里染上欣喜,如果換做以前,她一定早就撲到了窗邊,這一刻,她清清嗓子,聲音放的很輕,詢問:“能過去看看嗎?”
“嗯。”
本來想拿話堵她,剛才偷拿他漫畫書又偷吃他橘子的人,不知道是誰。但在觸及她眸底清亮的光時,只是從嘴里不由自主的發出短短的一個音節。
真美啊。
顧清晚倚在窗邊,伸頭朝外看,雪很大,不一會兒就把地面染白,她伸手,雪花落入掌心,很快消失不見,順著掌心的紋路一絲涼涼的觸感。
“顧清晚。”
“嗯?”她回頭,傅希誠距離她很近,不到兩步的距離,靜靜的看著她,沒再出聲。
房間里很靜,窗外的雪越來越大,“啪”的一聲壓斷了一小截枯枝。她咽咽口水,他們之前,其實也是有過很多快樂的回憶的。
大四的那年平安夜,她買了去南城的飛機票,兩個小時,飛機平穩的落在南方還帶有些許潮氣的城市。
那年的平安夜,南城意外的下了雪。
顧清晚給傅希誠打電話,那邊響到第三遍的時候被人接通。熟悉的聲音隔著聽筒,混著同一個城市的夜風。
“喂?顧清晚?”
“傅希誠,你在哪兒呢?”她吹吹手,壓抑住馬上要見到他的喜悅。
旁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柜臺值班人員甜美的嗓音播放著:“前往帝都的旅客請注意,您所乘坐的南方航空CZ6210還有二十分鐘停止登機。”
“你在哪兒?”
傅希誠出現在顧清晚的眼前,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穿著一件牛角扣風衣,戴著黑口罩,頭發被風吹的有些凌亂,翹起一小撮,雙手插兜,整個人透著一種慵懶的禁欲感。
他沒有問顧清晚怎么突然會來,顧清晚也不說話,彼此心照不宣。傅希誠先帶顧清晚去了學校附近的酒店。
好在他之前打工的時候來過這里,才曉得這家還不錯的五星級酒店。幫顧清晚推玻璃旋轉門,聽到她低聲說句謝謝,鼻頭被凍的通紅,仔細看,好像不止是鼻子,臉和耳朵也紅紅的。
富麗堂皇的大廳,水缸里紅黃交錯的魚游來游去,耳邊本來被充氧的聲音環繞,傅希誠一開口,耳朵里自動屏蔽了外界所有的聲音,就只剩下那一個聲音,心里聽的癢癢的,她想,聲控大概就是如此。
可她不僅僅喜歡他的聲音怎么辦,他的聲音,他的眼睛,他的鼻子,甚至是他翻錢包的手指,她都喜歡的要命。
與此重重敲打在自己心里的是,顧清晚,你完了。
“一間房。”
回頭看她:“身份證。”
顧清晚呆了半天,卸下身后的背包,拉開拉鏈,嘩啦嘩啦從里面掉出各種各樣的零食。
摸出錢包,一邊遞身份證,一邊問前臺服務員:“一晚多少錢?”
“二百八十塊。”
顧清晚正要掏錢,手腕被傅希誠拽過,他看上去不太高興,抿著唇從自己的錢包里摸錢,指節泛白,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最后拿出三百塊遞給前臺:“給。”
這才明白,她無形中傷害到了傅希誠的自尊心。
“你的身份證,兩個人入住都需要登記。”前臺瞟兩人一眼,見怪不怪。
“不,不,就我一個住……”
將零錢給傅希誠,傅希誠沒什么反應,仿佛沒聽到,對她說:“走吧。”
陪她放好行李,他的嗓音低低的:“好好休息。”
剛坐到床上的顧清晚身子立馬彈起來,閃到了腰,她攔住他:“我不困,傅希誠,我在飛機上喝了好幾杯咖啡,今天是平安夜哎。我要出去玩。”
平安夜她跨越幾個城市來找他,又不是來睡覺的。
“想去哪兒?”
他目光很淡,可顧清晚還是覺得現在的他似乎沒什么精神,眼神虛虛晃晃的,不知道落在哪里。
“游樂場,這附近有游樂場嗎?”
他點點頭:“有一家。”
到達游樂場,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好在游樂場還沒有關門。
傅希誠買票回來,發現顧清晚傻傻站著,凝著某個點,視線也隨著飄過去,唇角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顧清晚正對著一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月光沁著她雪白的肌膚,那雙大眼黑白分明,眉眼溫柔,眸色十分清透。
傅希誠徑直走過去,從口袋里摸出錢包,拿出買票后僅剩的十塊錢,買了顧清晚最喜歡的山楂味冰糖葫蘆。
山楂口味,最正宗也最原始。
她喜歡這個,很早前就知道。
顧清晚人平時雖大大咧咧,追起他來可以說到毫無形象的地步,可她膽子小,在游樂場各種機械周圍溜達了大半圈,沒一個敢玩的。
最后,到了摩天輪前。
“傅希誠,我想坐這個。”
心里泛酸,幾年前那種纏繞不散的自卑感再一次溢出來,如溺水很久好不容易爬上岸的人,胸腔里可以呼吸到的空氣,寥寥無幾。
垂在身側的雙手,攏在一起。
“好。”
“這次換我請你。”
顧清晚把自己手里剩了一半的冰糖葫蘆塞進他手里,不給他拒絕的余地,一溜小跑去了售票的地方。
他盯著手里的冰糖葫蘆,有糖漿落在手背上,他摳了很久,都沒有掉。
“我爸爸說了,女生和男生是平等的。”
所以,傅希誠,你不要覺得沒有面子。
他不知道,她其實看見了,他錢包里所有的紙幣數量。
“走吧。”
顧清晚沒有看到,轉身后傅希誠緊鎖的眉。
他的腳步很快,無意識的。回過神,這才放慢了腳步,等她。
“我的冰糖葫蘆,還我。”
摩天輪里,兩人并肩坐著,空間很小,顧清晚輕輕一動,便能感覺到撞他肩膀時低不可聞的摩擦聲。她只好正襟危坐,雙手疊放在膝蓋上,把注意力放在窗外的夜景上。
月色很美,摩天輪緩緩上升,以前聽過很多關于摩天輪的傳說,但這一刻她心里只有無比幸福的滿足感,愛情需要儀式感,兩人都是第一次坐摩天輪,真好……
“傅希誠,我來南大讀研,好不好?”
沒人回應。
顧清晚側臉,傅希誠睡著了。他的頭左右搖擺,肩膀一沉,顧清晚忘記了呼吸,差點被自己憋死。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雙眼緊閉。她一動也不敢動,耳邊是很淺的呼吸聲,他溫熱的氣息落在她頸間,顧清晚莫名生出一個念頭——想親他。
他的眼睫毛很長,又長又密,似兩把小刷子。指尖顫了顫,低下頭,顧清晚閉上眼睛,很輕很短暫的一碰,立刻別過頭。
“顧清晚。”
什么時候,他已經醒了?還好她閃的快,沒被他發現。
“冰糖葫蘆,甜嗎?”
“你臉怎么紅了?”
她點點頭,低下頭,掩飾尷尬。
很甜很甜,但……冰糖葫蘆沒有那個吻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