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誠扯過她手臂，兩人之間距離很近，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類似洗衣粉的味道，混著木香。

吻，落在她唇上，他食指貼在她臉上，低頭，輕輕一碰。有什么東西在腦海里炸開，與那次她偷吻他不一樣，這一次，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八秒，他垂下手，退后。

“哇哦……厲害厲害，顧清晚，我們禁欲多年的傅大總裁把初吻都給了你，我能采訪一下，你現在什么感覺嗎？”

其實也算不上初吻吧，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討論必要。

“沒什么感覺。”

傅希誠似笑非笑。

飯局散場，池淵又嚷嚷著去唱歌，三五成群上了車。

顧清晚實在頭疼，和許嘉歌打了個招呼就朝外走。人還沒到玻璃旋轉門，就察覺到身后有動靜。

“許嘉歌讓我送你。”

“不用了。”

傅希誠愣了愣。

“你以為我想送你？”

言外之意，若不是許嘉歌，他才懶得多管閑事。

顧清晚頭也不回，傅希誠跟著她走出去。

“傅先生，我打車回去就可以，就不給你添麻煩了。”一板一眼，三年不見，她倒是長進了。

“傅先生？剛親過就這么疏離，一點情分都不講。”

顧清晚哦了一聲，拖長了尾調，不知道是疑問還是感嘆的語氣讓傅希誠心中惱火。

“傅先生都說了，又不是沒親過，三年前是你不講情分在先，現在提情分二字不覺得太遲嗎？”

她不提三年前還好，他抓過她手腕，用足了力道：“三年前？你還記得三年前啊，告完白就跑，翻臉比翻書都快。”

說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過分在前，現在偏偏用那種委屈受了欺騙的眼神看她，到底是誰過分。

她趁他不注意，猛的推開他：“之前是我眼光不好，你也說了，我們沒可能，那我再不躲遠點不是太沒皮沒臉。”

“還有，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是寶，現在我不喜歡你了，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路旁一輛出租車駛過來，顧清晚揮手上了車。

年少的時候能憑著那一腔孤勇奮不顧身，不過是完美的童話故事看的太多，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與心里的那個人會和故事里男女主角的結局一樣，可現實還是少了些夢幻，多了些真實的煙火氣息。

在家休息了幾天，顧筠堯回來，帶著她去單位人事局報到，有陳深的父親引薦，外加上她父親的身份，單位里的人都對她很“友善”，帶她領了工作證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研究生畢業，外加是國外鍍的金，剛工作就能當上局里組織部的副部長，是名副其實，學歷上洋洋灑灑的經驗都足以堵住那些人的嘴。

可社會上的人最不看的便是這些，能吸人眼球的從來是在他們身邊流傳的各種道聽途說來的八卦。

顧筠堯兩人剛走，便有人進來，叫顧清晚去部長那里送資料，顧清晚重新披上大衣，去資料室取資料。

資料室沒開暖氣，有一個姑娘在幾臺機器前跑來跑去，雙手通紅。姑娘的皮膚很白，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

“你好，我來拿開會用的資料。”

“哦？是新來的小王對吧？資料已經弄好了，你……”

姑娘轉過身，看到她，狐疑：“不是個男人嗎？這些東西很沉，你自己搬不動。”

“沒事，部長那邊應該急著要用，我自己搬去就行。”

顧清晚的脖間掛著工作證，她晃一眼，詫異，一臉的欲言又止。

“都在這里了，對吧？”

她為難，擦擦汗：“那邊還有幾摞。”

顧清晚搬著比她人還高出半頭的資料搖搖晃晃的上了五樓，敲了敲部長的門，聽到里面說了進。

把東西擱在地上，打開門。

“部長您好，我是新來的顧清晚，您要的資料我已經給您搬上來了。”

后背出了一身的汗，她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坐在辦公桌后的部長臉都沒抬，埋頭看電腦，聽到她的聲音，劈頭蓋臉罵過來：“我哪里有要資料，這資料送去會議室的，你會不會干活，不會干走人，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留在這里做什么？”

她連連說了好幾句抱歉，在部長的抱怨里替他帶上了門。

等到把資料送去后樓的會議室，顧清晚感覺兩條手臂跟斷了似的，靠在椅子上還沒喝口水緩一緩，有同事推門進來，叫她去開會。

感冒本來就沒好，坐在寫有自己名字的名牌后聽領導講話，等到會議結束，已經過了下午六點。

整理好開會記錄，回到辦公室，手機響個不停。

摸過手機，微信消息提醒。

三條消息，兩條來自傅業琛，還有一條是陳深。

“聽說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樣？”

“順利嗎？”

顧清晚揉揉早已酸痛的腰身，趴在桌子上回消息：“業琛哥哥，我終于知道傅伯伯之前抓你加班的痛苦了，哀民生之多艱。”

又發過去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包。

打開和陳深的聊天記錄，想到那晚陳深說完那句話后她堅決的拒絕了他，明確的告訴他，兩個人之間完全不可能，她甚至輕描淡寫給他講了自己的過去，告訴他自己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

后來陳深只是告訴她，沒關系，那他們就只做普通朋友。

盯著他發來的消息：“晚上一起吃飯？”

既然已經明確的拒絕了他，最近她還是不要和他再接觸了吧，給不了別人希望，最好一開始就果斷掐滅，他的那一絲念想。

顧清晚從來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活了二十五年，也就在傅希誠那里栽了跟頭，可現在，她不想再像過去一樣了。

答案他三年前已經給過她了，并且還說了那樣的話，她是真的要徹底放下他了。

“不了，我晚上加班，抱歉。”

摁滅手機，顧清晚站起身，走到窗邊，開了窗，冷風灌進來，吹亂了她額前的發。

傅希誠，再見。

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和生命里那個陪伴她整個青春的少年，鄭重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