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之內，離開這里。”一片雪花輕飄飄的在繞指柔眼前落下，她屈指一彈，那片雪花暴射而出，在少年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否則，死！”

少年頓感臉上一涼，伸手一摸，感覺熱呼呼的，拿到眼前一看，頓時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這個姐姐要殺人呢！

“仙女姐姐，你不能趕我們走。”少年大聲道。

“哦？為什么？”繞指柔略有興趣的問道。

少年道：“劍山那么高，我和爺爺足足爬了兩個小時，才來到山頂，還沒撿到柴，要是現在走了，明天又要餓肚子了。”說著，肚子很配合的咕咕了兩聲，少年指著肚子，道：“你看，它都不樂意了。”

繞指柔莞爾一笑，覺得這個少年倒是格外的憨厚可愛，于是拿出二兩銀子，晃了晃，“來姐姐這里。”

少年眼睛一亮，連忙從雪地上爬起來一路小跑到繞指柔身前，伸手就去拿那二兩銀子，繞指柔嬌軀一閃，后退三步，道：“銀子可以給你，但是你要幫姐姐做一件事。”

少年小雞吃米似的點頭，“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不用那么麻煩。”繞指柔淡淡一笑，轉過身，指著西北方向，劍山不遠處夜幕下零落著點點火光的小鎮，道：“鳳霞鎮有一戶姓周的人家，我需要你送一封信到那里去。”

“就這么簡單？”少年意外。

繞指柔微微一笑，拿出一張書信，和二兩銀子一起交給少年，旋即嬌軀一晃，身影消失在漫天大雪中，只留下一道隨風而來的聲音。

“明日午時三刻前，務必送到，小家伙，有空來燕關，姐姐請你喝酒。”

少年望著繞指柔消失的方向，只剩無邊夜幕和鵝毛大雪，老頭不知何時來到了少年身旁，歪著頭問道：“婆娑世界在燕關？”

“不在。”少年搖了搖頭，把銀子交給老頭，老頭臉色一喜，連忙把銀子揣進懷里，“明天有肉吃了。”

“鳳霞鎮的梨花樓還是少去，不是我危言聳聽，你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最起碼給自己攢個棺材錢吧。”少年輕嘆了口氣，道。

“我樂意。”老頭翻了翻白眼，道：“人生在世，及時行樂，老頭子不像你，年紀輕輕，整天擺著副苦大深仇的樣子，搞得誰都是你的殺父仇人似的。”

少年自顧自的檢查著尸體，沒斷氣的直接補上一刀，到盧俊平時，葉宇微微猶豫了片刻，輕輕一推，盧俊平從山頂上沿著厚厚的積雪滾了下去。

“二兩銀子一條命。”少年喃喃道。

“大雪封山，一夜過后，便什么血腥味都沒了。”老頭的腰更加的彎了，仿佛是被大雪壓彎的，他看著少年，問道：“你為什么放走繞指柔？”

“美人如玉，殺之可惜。”少年咧嘴一笑，突然得意的說道：“我也懂憐香惜玉的。”

老頭嘿嘿一笑，滿臉猥瑣，朝少年擠眉弄眼，“梨花樓，我請客。”

“不去。”

“昨天可是剛來了一批西域女子，那身段，那臉蛋，嘖嘖，風流一夜，折壽十年也值啊。”老頭兩眼放光，仿佛十年沒開過葷的野狼見到了肉一般。

“我看你不應該叫宋鬼。”少年往山下走去。

老頭跟在少年身后，問道：“那叫什么？”

“色鬼。”

……

下了山，少年直接趕往鳳霞鎮，宋鬼問道：“信里寫了什么？”

“劍會事畢。”少年答道。

宋鬼頗感意外，“鳳霞鎮周家也是婆娑世界的人？”

少年略微思索，然后搖了搖頭，道：“不算是，應該是婆娑世界在俗世的引子，用來傳遞情報。”

“繞指柔的那式七星劍法你破得了嗎？”宋鬼瞇起眼睛，似乎不經意的問道。

“破不了。”少年回道，看著宋鬼似乎緊繃起來的皮膚，忽然一笑，道：“但躲得了。”

宋鬼的老臉略顯僵硬，臉色變幻，陰晴不定，隨即哈哈一笑，豎起大拇指，“師父就是師父！”

“明日一早，你出發去西蜀，王旗已死，八道門剩下一群小魚小蝦，你以婆娑世界的名號全殺了。”少年略微思索了片刻，說道。

宋鬼急忙搖頭，“婆娑世界會派人追殺我的。”

“你能逃掉。”少年似笑非笑的看著宋鬼，“繞指柔從七境修為，氣息不穩，明顯剛剛突破不久，你八年前就已經入七境了，別告訴我八年你都沒有突破。”

“我年老體衰，怎么會是她的對手。”宋鬼矢口否認。

少年搖頭，略微可惜的說道：“繞指柔可是江湖出了名的美人，你就不心動？這可是一個難得機會。”

聞言，宋鬼眼睛放出綠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此事交給我了。”旋即看著少年，問道：“你呢？去哪？”

“洛陽。”少年瞇起眼睛，望著東方深沉的夜幕，輕聲道：“咸陽鹽商唐萬金一家人遷居洛陽，據說要和洛陽城守蕭家聯姻，這是一個機會。”

宋鬼撇嘴，“我看你也不應該叫唐安。”

少年笑道：“那叫什么？”

“唐亂。”宋鬼嘿嘿一笑。

兩人走到梨花樓前，雖是深夜，梨花樓里卻是燈火通明，鶯歌燕語，鳳霞鎮雖是遠方小鎮，但繁榮程度恍如一個小長安。

宋鬼站在梨花樓前，兩個腿像是長在了地上一般，走不動路，唐安瞇起眼睛，“我若進去，這里就血流成河了。”

宋鬼提醒道：“你不殺無辜。”

“世間哪有無辜之人。”唐安冷冷一笑，宋鬼頓時毛骨悚然，連忙轉過身，邁開腳步，“走，去送信。”

……

夜幕寂靜，周家是鳳霞鎮有名的財閥，但此時，卻是死寂一片。

周家紅木大門下的縫隙里淌著殷紅的血液，皚皚白雪映襯著，更加鮮艷和觸目驚心。

大門打開，唐安和宋鬼走了出來，宋鬼回頭看了看院子里橫七豎八的尸體，幽幽一嘆，“這下真的把婆娑世界得罪透了，唉，老頭子就不該跟著你瞎搞。”

“別廢話了，去西蜀吧。”

唐安和宋鬼分開后，到驛站里買了一匹上等好馬，一路快馬加鞭，中途幾乎沒有停歇，直奔洛陽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