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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襄王有夢

  • 牽絲王妃
  • 之以若
  • 5974字
  • 2018-12-15 13:56:14

邵郁被抱進府里,就被臥房內若有若無的熏香給醺昏了。

左摯被湘安王布置了密令,帶著幾個手腳利索的影衛去鳳觴閣抓人。

抓誰呢?

楚岸原話是,見到熟人就更好了,逮過來,務必逮過來。

左護衛一頭霧水的應了,隨手點了幾個人入夜潛進鳳觴閣。

最后的記憶,便是一陣藥香。

邵郁再睜開眼時,已到了陌生之地。被褥猩紅,臥榻之頂飄逸的綃帳一片大紅,再扭頭看向四周,妝奩桌椅木施,連同那金絲楠嵌玉透雕鸞紋座屏,紅珊瑚溢香塔,都透著喜慶,饒是叫誰看,紅彤彤的內飾說成是新娘子的喜房都不過分。

邵郁:“......”

她再一低頭,殺人的心都有了。

昨晚四層衣服并沒有重新自己回來。

蝶襟軟綾云錦中裙,看著原本中規中矩,腰卻掐的極細,銅鏡里的美人眉眼櫻櫻,唇若粉嫣,長睫黑翹,漆黑瞳仁清澈如曜玉,鴉色長發柔順披在背后,從頭到腳無一飾物,真正的冰肌玉骨,清麗動人。

只她自己知道,兩層外衣里頭,那中衫卻是狀若無物,雙肩,兩臂,肚皮都是露著的,只有一件類似舞姬的那種無肩珂子而已。

只消有登徒子掀開蝶襟領口向里一看,必能瞅見兩團雪峰之間溝壑被擠得縱深非常,要撐掉那柯子一般。

嘩啦!

好好的紅紙窗被人澆上一盞茶水,滴答滴答。從外看星星點點,必是茶葉都掛在了窗壁上。

“這誰呀這是。脾氣可真大。”

窗外有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邵郁有功夫在身,耳力非常,聽了個七七八八。

“不知道,只道是王爺深夜抱回來的,讓小心伺候著。走,走,王爺可說了,里屋不讓咱們進。”

“好好的窗子被人毀了。可真暴殄天物啊。聽說這窗紙還是王爺千辛萬苦找的,能透月光的,叫──”

“你起了?”

楚岸從臥房隔間走來,走至外間關門,將窸窸窣窣的議論一并攔在朱漆高門外。

“王爺府里的奴才真是好教養。”邵郁氣得不輕,自然不給楚岸好臉色,一張小臉繃得如同俏麗三春陰霾的天幕:“議論主子都敢如此大聲。還故意叫客人聽見。想來是女主子調教欠佳,王爺后院堪憂。”

若是以前,邵郁講話甚少如此夾槍帶棒,語帶雙規。

一是被人擄來惹惱了,如今她竟絲毫打不過楚岸,不知是否長久服藥蹉跎了身子,導致功夫下降體力不支,以前過招她還能勝過一二的,如今她很是懷疑年少比劍楚岸都是暗中放水,令她贏,逗她開心。

“讓你聽見是她們不對,回頭我重罰。”

楚岸將食盒放下,道:“煞費苦心弄這弄那卻不叫你清楚知道,我之前已經吃過這種虧,不想再犯。心里想著念著卻悶著不說出來,再次錯過了就是我活該了。”

邵郁將頭偏開,喃喃道:“不懂你在說什么。”

”不懂你就聽我說便好。“楚岸暗暗觀察她的反應,又道:“再說這府上的女主人,你若是肯當,你便是頭一個。府上的家將侍女小廝欠調教,你若肯,便由你開始給他們一一立規矩。朝中的事我還應付不過來,哪里有功夫管這些。早就缺個女主人來管教他們了。”

邵郁眼中一頓,“王爺說笑了,冒然出來個女子便可以掌管王府?王爺還真隨便。”

面色卻仍不渝,并無半分緩和。

“你難道不是邵郁?”湘安王并不給邵郁半分逃脫找說辭的機會,“從軍營里時便跟著你的侍女小月,都被我一并綁來了。郁兒,難道小月都是個巧合?你還要裝不熟到什么時候?十年了,我找你十年了。竟沒想過,十年后相見郁兒跟我裝路人。”

邵郁:“......”

“這些先不提,有件事卻是不得不問,我的衣服──”邵郁磨牙轉移話題,幾乎一字一句:“王爺沒有別的衣服給我么?再不濟,干凈的丫鬟衣服也尚可。”

她狠狠攏住外衫,擋住楚岸不動聲色從頭看到腳的視線,神態卻似自己未穿那般羞/恥/難/耐:“穿成這樣?不荒唐么?”

二便是這衣服叫邵郁氣不大一處來,語氣如何能好,夾槍帶棒是必然了。

“不荒唐。”楚岸笑魘如花,生怕邵郁不能更氣一般:“再者丫鬟的衣裳你哪里穿得住?”

他用手大概比劃了一下形狀,道:“我們郁兒如今出落的越發水靈標致,衣裳都得定做。你不用著急,上好的料子才送走,七八個繡娘一起上陣,頭一件衣裳最多明日掌燈時分便能送來。”

想一想簡直要瘋,那送來的衣服難道還是這般要露不露的?

邵郁想了想,不假思索高聲道:“若送來的衣服還是如此這般,王爺還是留著自己穿罷。”

“嗯?”

正在擺弄食盒,往外端盤菜盅碟,楚岸一臉得逞淡笑:“原來郁兒喜歡身上這件的?我本來以為最多明日掌燈時分便為你換下,既如此喜歡,就穿著好了。不用特意告訴我。”

邵郁:“......”

邵郁正拿著筷子,非常不見外,飛象過河夾一塊雞翅放入米飯中,并不期許給她嘴欠的三哥留下什么知禮明儀大家閨秀的好印象,聞言筷尖狠狠戳進腿肉中。

很是殘忍,力拔山兮。

不過眨眼須臾,回過味來。

“為我換下?”邵郁瞇著眼睛,聲音不辨危險:“王爺的意思是,身上的這件衣裙,也是王爺親手為我穿上?眼睜睜將我──

邵郁又氣又惱,仿佛已經猜到答案,“──看,看了個遍?”

她清楚記得昏迷前被子里只有褻褲和罩胸。

楚岸并不吃菜,將一個小碟盤往前推推,居然先閉了閉眼,像是在回味,少頃才睜開眼睛,表情尋味。

很是欠揍。

他道:“不如,你猜?”

邵郁:“......”

楚岸又道:“猜對了許你出去透透風。”

很是眉飛色舞,頗有幾分挑釁,和誘惑意味。

“猜錯了就不好意思。”

楚岸把方才推出去那盤菜重新捏住盤子邊,拉回來,護在手腕旁:“不給吃喝,不得活動,晚上,待我沐浴之時,還要罰你替我搓背。對了,我還要交代下去,晚上你洗澡的水里可以多放些花瓣,越紅艷愈好。”

邵郁狠狠攥著筷子,忍著沒掀桌案:“你簡直──”

不知羞恥四個字硬生生被邵郁噎進去,換成:“別說了。好一個王侯貴勛皎皎親王,王爺就是如此待客人的!”

三哥年少時便經常語出驚人,在她面前臉皮極厚,怎得十年不見,愈發變本加厲起來?莫非是在其他女子面前便是這般打情罵俏,閨房情/趣?

越想越窩火,先前夾進碗中的雞翅險些被邵郁看出一個洞。

楚岸只側了側眉,沒當回事:“看自己老婆算什么羞/恥。且看了就是我的人了。你可不是客人。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他怕是不能更得意,得寸進尺道:“我已請人在算黃道吉日了,讓你看見大紅色是叫你早些習慣。嚴防到了成親那日你害羞。”

“還有,我們便從今晚開始睡在一個屋,相互熟悉熟悉,總不能我們成親那天,新娘子還手都不給碰,上來就甩鞭子。本王可不想成為洞房夜滿臉掛彩的新郎。白白叫人看了熱鬧。縱是皎皎君子,洞房夜也該有吳儂軟語,佳妻如水。”

邵郁:“......”

“有件事可以確認了。”

邵郁抬頭,咬牙:“王爺之所以而立之年還未娶上王妃,多半是因為在等命定之人。王爺太過熱情,夫妻多半性情相投,準王妃怕也該是個性格熱絡之人才相配。不好意思,妙芃恰巧不是。還有,門當戶對很重要。”

鳳觴閣是招陰閣,她不信湘安王不知此事。傳了十年,連街上賣糖人的小販都清楚。

“怎么這么湊巧?”湘安王表情吃驚不小:“我為何不娶王妃你原來知道?真是有緣有緣。門當戶對算什么?自來有緣最難求,這下我不想娶姑娘都不成了。既如此,便娶了罷。”

邵郁:“......”

油鹽不進了是吧?

刀槍不入。

見招拆招。

被擄來的可不止邵郁。

還有小月。

小月自小跟著邵郁,幾乎與她形影不離,睜眼之后,小月滿臉警惕看著周圍,所見一片陌生,還以為被歹徒所擄,幸而看見熟人左摯,她滿臉欣喜,抓住左摯才要敘舊。

左摯卻來不及跟她細聊。

小月被左摯塞了一托盤茶盞一頭霧水,被塞進一個全是大紅色的喜屋,表情更是云山霧罩。才掀開珠簾,就聽見湘安王語出驚人。

邵郁忍得眉毛都開始抽:“王爺如此熱情糾纏,倒是叫小女子很是為難。只不過小女子恐怕無法消受太過熱情奔放的夫君。王爺還是去別處用膳罷。”

“想要夫君有何難!”湘安王心安理得,絲毫不覺得很是厚臉皮:“你想要什么樣的,便給你什么樣的。本王而立得妃,很是難得,寵個王妃有何難。既可熱情如火,也可溫潤和煦,還可噓寒問暖,亦可上天入地。上哪里的天,入得哪里的地,全憑王妃一個撒嬌。”

邵郁:“......”

余光里見到自己侍女,邵郁更驚,實在沒有話題可以堵上湘安王臉皮,邵郁只能轉而問。

“小月,怎么連你也被逮來了?”

小月與楚岸大眼瞪小眼,半晌噎出這一句:“王,王爺。”

小月人機靈,不玩邵郁那套裝作不熟的戲碼,既能避人耳目被擄來,想來再裝也是頹然。

“你不學著你家主子裝一裝?”楚岸對著小月笑意未減,垂下視線看著她手里端著的茶盞淡笑不語:“小月姑娘,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邵郁:“......”

會不會說話,什么叫學著你家主子裝一裝?

還要當著她面問。

簡直豈有此理。

“──無恙。”小月很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無恙才怪。

楚岸偏頭看向里屋,覺得已經欺負夠了,該給點甜頭,于是道:“茶放下,叫你家姑娘安靜用個膳。小月姑娘若是這會兒有功夫,不如同本王去賞花?”

“等等。”邵郁再要裝不熟,有一件事還是要提醒的,“王爺,你還是多派些人去保護那個秋漫國的小世子為好,上次的落水事件,完全不是巧合。”

楚岸扭頭,無言。

“王爺為何不講話?”邵郁疑惑,走近兩步又道:“我懷疑那日落水時,水下便有人要動手害小世子。還有,橋上的百姓驟然增多,恐是有心人假扮的,小世子很可能是被人故意擠下橋的──”

“小世子薨在了你的鳳觴閣門口。”楚岸只答了這一句。

“你說什么?”邵郁難以置信,對方的動作竟這樣快。

快到來不及,來不及她想個什么法子暗中給三哥提示,對方便動手了。

“把這些事都交給三哥。我會去查,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包括鳳觴閣為何如此狼藉,誰在背后中傷你。”

楚岸本想再向前走兩步,又擔心適得其反,“郁兒,你回到三哥身邊了,不是孤身一人了。”

邵郁余下的話全噎在了喉嚨里,坐回椅子,“我要回閣里。請王爺放我走。”

“你還是先吃些東西再說。余下的先不要多想。”

楚岸不多解釋,一個手勢,屋里伺候的侍女都一一退出去。

小月向楚岸福了福身子,想起邵郁平常囑咐,只得跟著楚岸出了屋子。

距離湘安王遠些。越遠越好。倒是做到了,十年生離。不還是被逮回來了?且還是被逮的如此沒有招架還手之力。

那茶倒是給邵郁順氣不小,品出是陽羨貢茶,邵郁臉色才稍好些,從挑開的窗扇中目送小月和楚岸朝花園走去。

小月甫一抬頭,眼底微有震驚。

王爺府里當真是氣派。

院外粉墻環護,綠柳周垂,榫卯結構的垂花門樓高大嶙峋,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銜,整個院落富麗堂皇,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

池中橘紅錦鋰似是根本不怕人,一泓碧水下頭游蕩好些鮮艷顏色,襯托起來倒是好看,池面波光微瀾,早有微翹的魚嘴小巧張開吃水面楚岸彈散的魚食。

楚岸著箭袖紫袍,一頭烏發豎著玉冠,一張臉俊美無儔,郎艷灼灼,腰間玉佩是上好的月寒玉所做,晶瑩剔透,散著凝脂一般的盈潤光澤。

小月摸了摸鼻子移開視線,等楚岸打開話頭。月寒玉有月字。月,取自郁字。

只可惜郁姑娘應當是全當作視而不見的。

“郁兒誤會我了。”楚岸開頭便是這句。

小月一頭霧水:“啊?”

“我知道郁兒氣我,多半是以為我沒找過她。”

楚岸將魚食袋子遞給宮人,沒興趣再喂了,那宮人垂首悄然退下,不發出一點聲響。

小月一怔,敷衍答道:“哦。”

“你可告訴她,我找過,且找過不止一次。大張旗鼓,闔城出動。”

楚岸兩手放欄桿上,表情頗有些悵然若失:“只要她想知道的,愿意問的,我都可以告訴她。我與她中間相隔十年,太多事情隔在中間,她也與我有了隔閡。”

“縱是我也有太多事情想問郁兒,一時也不知該從哪里問起。我最關心的事情倒是有一件,郁兒身上那毒,解了么?她臉色不怎么好,可還是一直服藥的緣故?”

小月抬頭瞧了眼楚岸悵然若失的臉,答非所問:“王爺何不找個由頭自己去問,想問什么便問什么,想說什么便說什么,姑娘還能真的把王爺趕出來?”

“我不怕她趕,也不惱她鬧。”楚岸道:“我卻無法忍受她不理我,跟我裝不熟,更受不了她忽然離開。她若這次走了,不會給我第二次逮到的機會。所以,小月──”

小月像是抓到了什么重點,瞪大眼睛,快意直言道:“王爺你不會是打算就此軟禁我們姑娘吧?”

她倒是聽說湘安王如今越發手腕雷霆,朝堂之上拿捏得少帝唯命是從,敢怒不敢言,皇權心術駕馭已臻極致。似乎性情亦再不像十年前那般性格溫和,握瑾懷瑜。

“可是我們姑娘并不喜歡有人禁錮,王爺不擔心適得其反?王爺就更不能強迫了──”

“并非是我要強迫你們姑娘。”楚岸道:“而是消息沒有封鎖好,泄漏了。”

“泄漏了?”小月預感不好,“──泄漏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泄漏了?和我們姑娘有關?”

邵郁窗外。

打雜灑掃的小侍女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處,一墻之隔,邵郁小心貼在墻邊,尋常人怕是半分墻角也聽不見,畢竟是王府大院,繁文縟節,邵郁有功夫在身,耳力甚好。

“聽說了么聽說了么!王爺昨晚為了封匿消息,又怕混入逆賊偷走姑娘,封鎖了前后四條街,偷偷抱回那姑娘帶進王府里,卻不想隔墻有耳賊人有心,王府家將如此嚴防死守,消息居然還是走漏了。”

“怎么走漏了”

“怎么走漏了?這你都不知道?”

邵郁臉色陰霾。

“自然是街頭巷尾老少皆宜,江南江北人盡皆知了!”那侍女興奮道:“而且還傳得有模有樣。王爺府里倒是鐵桶一般,那消息全是從外傳的,那姑娘的身份、樣貌,吹的天花亂墜,天仙一般,怕是過不了過久啊──”

“怎么了?”

“我們王爺就要迎娶王妃了!”

邵郁扶住額頭,表情有嗔有怒。

“那姑娘是誰啊?為何有如此殊榮?我們王爺可是十年如一日身邊從沒有女人。她怎么一來就能雀屏入選?”

“那可就不知道嘍!消息就到這兒了!倒是我們王府里真像要辦喜事的樣子,聽說王爺請求賜婚的折子都遞上去了!”

“你們是不知道喲。昨晚上那屋子里紅燭通宵長燃,滿屋子全是成親的那種喜慶顏色。這姑娘怕是啊,已被王爺──”

“怎么了?”

“喂喂喂!趕緊干活!都不要命了?被王爺府里管事的老管家發現了,仗責就夠你們受的了!”

宮人方才還在交頭接耳,紛紛做鳥獸散,裝作自己很忙,后腳小月已經腳步匆匆回屋。

關上門前,她還特意留神左右,確定沒人。

“姑娘不得了了──”

“喊什么。”

邵郁扭過身,早已準備好,一身利落男裝,腳邊是一個只著內衫光著上身的男子,腳上是小廝打扮的鞋履。

“姑娘你怕是走不了了。”小月勸道:“不論你是男裝還是女裝。是不是搶了小廝的衣服做了打扮。恐怕王爺都不會讓你走了。”

“為何不能走?你別啰嗦了!快點換衣服,跟在我身后掩護。”

邵郁緊了緊腰帶,兩手正在利索束發:“秋漫國的小王子離奇薨在風觴閣的地盤上,來找麻煩的不可能只有康平王而已。”

“姑娘當真舍得走?”小月探身走過去,繞過滿地杯盤狼藉,捉了塊桌上的酥餅點心丟進嘴里。

“不吃一口再走?這可是王爺特意為你準備的。不可惜?”

邵郁睥過去一眼:“不如你留下?吃個夠?”

“哪兒能呢?”小月拍拍衣服站起來:“又不是給我準備的,怕是我留下來也只有粗茶淡飯。”

她偷偷看過去一眼,問:“姑娘,走了,還回來么?”

小月多嘴問了一句。

邵郁動作狠的一頓,怔怔出身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口中泛起一股鐵銹味兒。

“回來又有什么用,他要娶的,是十年前的邵郁。”

邵郁強行扭過頭:“你又不是不知道,回不去了。”

“回得去的,回得去的!”小月險些蹦起來,表情似喜非喜道:“聽說外頭王爺中廳來了大人物,那排場,簡直十里戒嚴,我看見皇帝專用的華蓋了!約莫是皇帝親自登門,來同王爺商量娶你的事了!”

邵郁簡直難以置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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