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表哥，我正想找你呢，既然來了，不如進屋喝杯茶？”顏熠心念電轉。

剛剛他驚魂未定，下意識的回避了顧攸寧的問題，現在再去解釋，對方也不一定會相信。

倒不如以進為退，巧妙地拉開話題。

顧攸寧卻好像并沒有意識到，只是收緊身上厚實的披風，笑著點頭：“好啊，那叨擾表弟了。”

福伯早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就知趣的離開了。

顏熠走進房間，將角落的燈罩拿起來，吹起火折子，將蠟燭點亮。

顧攸寧取下披風，在桌前坐下，表情舒朗的看向顏熠：“表弟剛剛說正要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是這樣，最近我岳父大人受皇命，去江南走訪民情，回來的時候從海外的商人手中買了一張上等的羊皮紙，表哥你素來畫技出眾，愚弟有個不情之請……”顏熠從書桌里的抽屜中拿出一卷紙。

“但說無妨。”顧攸寧和顏悅色的看著他將紙打開鋪在桌上。

顏熠俯下身體，用手撫摩著潔白光滑的紙張，眼神癡迷：“這紙張的質感……實在令人沉迷，仿佛羊脂白玉，觸手溫軟。”

“哦？表弟的意思，莫不是想讓我在上面作畫？”顧攸寧臉上也有一絲好奇。

顏熠一拍顧攸寧的肩膀，爽朗的笑道：“表哥果真聰慧過人，我正有此意！”

“當然可以，正好我今日閑來無事。”顧攸寧笑容不變，他站起來仔細打量那張紙，與顏熠站的稍微遠了些。

這個表弟素來身體強健，這隨意一拍的力度對于顧攸寧這個久病纏身的人來說，有些吃力。

但他又怕說出來讓表弟自責，于是只能悄悄拉開距離。

顏熠將紙重新卷起來，遞給顧攸寧：“好，那就勞煩表哥為我畫一幅美人圖了。”

“好，表弟不要送了，我自己回去便可。”顧攸寧走到門口，回身攔住作勢要送他出去的顏熠。

顏熠看著顧攸寧瘦弱的背影漸行漸遠，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哼，病秧子一個。”

……

書房，顧攸寧站在書桌前，看著空白的畫紙，皺眉沉思。

他幾乎很少畫美人像，除了曾經奉命給宮妃畫過，還沒有靠憑空想象畫美人的經驗。

這一時之間還真有些為難。

顧攸寧閉上眼沉下心思，整個空間寂靜無聲。

唯有風拂過耳邊，遠處傳來嘰嘰喳喳的鳥語，風勢突然變大，一股花香撲鼻而來。

他睜開眼，漫天飛花，紅白的桃花瓣穿過他的發絲，又落到他身上。

那是一場絢爛至極的桃花雨，恍惚間，他仿佛在飛花中看見一張絕世的容顏……

顧攸寧屏息凝視著桌上的白紙，迅速拿起細狼毫筆，揮毫潑墨。

每一筆都蘊含著無限的激情，色彩與光陰交錯，紙張與指尖的溫度仿佛融合到了一起。

當他落下最后一筆的時候，一個身著淡綠色裙琚的女子展現在畫紙上，姿態飄然欲仙。

那雙靈動的眼睛讓人幾乎以為她下一刻就要破畫而出。

顧攸寧放下毛筆，小心翼翼的捧起畫，眼睛中滿含贊嘆：“疑是天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這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女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