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居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柏簡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便拉著鑾治去了祁芩的房間。
柏簡對著魚缸里的金魚說道,“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赤鱬,現(xiàn)在祁芩不見了,只能由你來找了。”柏簡手掌往下一揮,赤鱬連帶著周圍的少量海水一起升至半空,柏簡給赤鱬輸入足夠的力量,讓他能夠指路。
鑾治和柏簡在赤鱬的帶領下,剛出了祁芩的房間,祁鄴便氣急敗壞的沖著柏簡撲過來,鑾治擋在柏簡前方,攔住祁鄴,“我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祁鄴對著鑾治吼道,“她做什么沒有原因,只要她想做,需要理由么?”
榮橋過來拉住祁鄴,“這里面肯定有誤會,先聽聽鑾治怎么說。”
柏簡走到鑾治的身旁,“等我找到祁芩姐,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祁鄴喘著粗氣看著大家,“行,你們都護著她。”祁鄴指了指大家便跑開了,榮橋趕緊追了上去。
南沉拍拍鑾治的肩膀,“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你們不見了,我們就趕緊下山,沿路看到津海沖垮的民居,又聽其他人說柏簡昨晚與祁父起了沖突,把祁父氣暈過去了,跟著就聽說祁芩不見了,他心里著急又擔心,你們別往心里去。”
鑾治看著南沉點點頭,柏簡冷靜的說道,“先去找祁芩吧,找到祁芩姐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赤鱬一路指引,在祁居的一處荒地停了下來,隨后恢復了人魚的樣子。
“芩兒在地牢里。”赤鱬感受著自己精魄所在位置,隨后鉆入地下。柏簡拉著鑾治往地下遁去,祁居的地牢就是水牢,除了僅供走路的幾條小道,其他地方的水都漲的幾乎和柏簡一樣高,赤鱬看到祁芩便劈開鎖進去抱她出來。
“找到芩兒我們就先出去吧。”赤鱬抱著昏迷的祁芩說著。
柏簡把赤鱬攔在身后,拿下簪子對著地牢一劃,屏障破了,“現(xiàn)在走吧。”
幾人剛出來,祁居上下所有人就已經(jīng)齊齊的聚集在這片荒地上了。祁父已經(jīng)醒來,帶著所有人到這里,似有惡戰(zhàn)一場的準備。
柏簡拿著簪子一轉,周圍的人全都飛出好遠,祁父頂著這陣突如其來的風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柏簡輕輕說道,“我不想傷害無辜,你走吧。”
祁父想攔住柏簡,柏簡一個眼神就讓祁父后退好幾步,“你是祁鄴和祁芩的父親,我不會對你出手的。”說完帶著眾人一同飛往津海,赤鱬帶著祁芩回到津海,甘水令便恢復正常。
鑾治和南沉給祁芩輸入靈量,祁芩才緩緩醒來,醒來之后看到赤鱬很是欣喜。
祁芩看著赤鱬,伸手摸摸他的臉,虛弱的說道,“我無悔。”
赤鱬把祁芩抱在懷里,“累了就睡會兒吧。”
祁芩滿足的點點頭,安心的在赤鱬懷里睡著了。赤鱬說起了他和祁芩的故事。
祁芩從小便喜歡唱歌,但是祁父認為大聲說話都是不得體的,更別說唱歌了,從不許祁芩唱。祁芩有時候憋的難受了,就悄悄跑去海邊唱,這一唱便吸引到了赤鱬。人魚族善音律,愛歌舞,奈何常年守在這民風保守的津海,早已經(jīng)磨的沒脾氣了。祁芩的歌聲就如天籟,一出現(xiàn)就把赤鱬迷住了。他便扔了一個貝殼出去,祁芩撿起來聽到里面的回聲——你唱的很好聽。
祁芩得到認可,便隔三差五到海邊唱歌。赤鱬最終忍不住現(xiàn)身與祁芩相見,兩人相處日久,互生情愫。隨著祁芩逐漸成大,亭亭玉立,風姿卓然,祁父卻并沒有提到任何有關談婚論嫁的事,這也給祁芩減了不少壓力。
后來有一日,祁芩從海邊回來,被祁父抓個正著,教訓了一頓之后就禁足。好不容易解了禁令,祁芩打算偷跑出去的時候,聽到父親與幾位叔父商討她的婚姻大事,祁父只是說了一句,“在我離開之前,會親眼看著她嫁出津海。”
祁芩從小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活,聽到父親這番話,以為父親已經(jīng)尋好姻親就等著把她嫁過去,她就跑到津海找到赤鱬,三天沒敢回家。剛開始不敢回家,是怕父親把她嫁出去,但后來是因為自己私自離家出走,本能的害怕而不敢回家。
赤鱬把祁芩送回家后,扮成一個公子哥的模樣,隨了人界的禮,準備了聘禮前去祁居提親。祁父不在,幾位叔父便帶著他在祁居轉了轉。走到池塘的時候,看到祁芩正在修習,她對著池塘的水花揮舞,水花升起漸成一個魚形。赤鱬一笑,走過去,把那個水花翻到自己手心里。
祁芩一看是赤鱬,心里萬分高興,但是在叔父們面前,不敢表露,只是對著大家行了一禮。
赤鱬把手心里的水花幻成海花,遞給祁芩,祁芩含笑收下了。
祁父回來后并不滿意這樁提親,隨即讓人把彩禮退了回去。祁芩在房里哭了起來,為表示反抗,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在祁居大聲唱歌,聲音嘶啞,毫無悅耳之感。祁父很是生氣,便命人把她捆起來,堵上了她的嘴。這一做法把祁芩最大的叛逆給激發(fā)出來,赤鱬得知祁父不滿意他,便趕來詢問,沒想到連門都沒進就被拒之門外。赤鱬擔心祁芩出事,便晚上晚上悄悄潛入祁芩的房間,看到祁芩被捆了起來,心疼的不行。他想直接帶走祁芩又擔心祁芩的出現(xiàn)會惹的不沾人氣的甘水令發(fā)怒,左右兩難。沒想到祁芩主動提出與赤鱬無聘聯(lián)姻,赤鱬當即帶祁芩到津海前,天地為證,津海為聘,許她一世喜樂,絕不辜負。
赤鱬考慮到祁芩在人界的規(guī)矩,便順了人界的習俗在津海前和祁芩簡單的拜了天地,成了夫妻。祁芩知道赤鱬身份,也知道自己不便與他待在津海里,便安慰赤鱬自己還是在祁居生活,不必完全按照人界禮俗跟著丈夫。赤鱬感謝祁芩的善解人意,有事沒事就化作一條金魚待在祁芩身邊,這段婚姻便成了祁芩最甜的秘密。
赤鱬長期和祁芩在一起,身上難免沾染祁芩的氣息,甘水令一感應到人氣便有些發(fā)怒。赤鱬便只能守在甘水令前,等它穩(wěn)定,如此一來一返,甘水令不僅沒適應那個氣息,反而越發(fā)的發(fā)作頻繁,赤鱬覺察甘水令有異,一經(jīng)探查才知道祁芩有喜了。這個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好事,但是對于除他們之外的任何人,都是禍事。
隨著小赤鱬的生長,祁芩的精氣幾乎被他吸食干凈了,不僅如此,他還不間斷的攻擊母體。赤鱬不忍祁芩受罪,打算毀去這個孩子,卻被祁芩制止了。祁芩每天加緊修習,但是根本跟不上小赤鱬的吸食能力,赤鱬想過趁著祁芩睡著了毀去這個孩子,但是赤鱬后代只和赤鱬親,每當赤鱬靠近,小赤鱬就異常安靜乖巧,赤鱬最終下不去手。小赤鱬不斷長大,雖沒成形,但是也深知養(yǎng)育自己的這具身體不是赤鱬本體,當做異物排斥,進而攻擊。
甘水令和赤鱬息息相關,赤鱬誕下小赤鱬,那甘水令也會相應的接受小赤鱬,但是小赤鱬一直處于不安的狀態(tài),頻繁攻擊母體,甘水令便也開始漸漸失控,祁父等人不明所以,召喚赤鱬,但是赤鱬記恨于當初他們將自己與祁芩分開,便一直視而不見,直到后來祁芩被小赤鱬重傷,血統(tǒng)不純真的小赤鱬開始妖化了。赤鱬沒得選擇,剝離自己的精魄做成護盾放進祁芩的身體里,防止小赤鱬傷害祁芩,但自己也因此成了普通人魚,為了時刻能保護祁芩,赤鱬化成金魚待在魚缸,每天守著祁芩。
為了祁芩能夠維持正常生活,赤鱬精魄白天拿出十分精力安撫住小赤鱬。晚上的時候借以赤鱬喜好樂律的特點,用靈量回放祁芩以前唱的歌,以此鎮(zhèn)住小赤鱬。但是以靈量傳音總是會有瑕疵的,一聽到不悅耳的聲音,小赤鱬就又開始折騰。每次小赤鱬一折騰,祁芩就開始做噩夢。
長期被小赤鱬攻擊,赤鱬的精魄也已經(jīng)嚴重受損,由此甘水令也反復發(fā)作,直到柏簡來了以后,以魁王之力鎮(zhèn)住甘水令,赤鱬得以松口氣。后來柏簡得知祁芩肚子里的是開始妖化的小赤鱬,便灌輸了些靈量給祁芩強身健體,又以靈量熬湯,本是幫助祁芩鎮(zhèn)住小赤鱬,卻不想陰錯陽差的幫助赤鱬修復了受損的精魄。得知真相后柏簡再次用魁王之力催眠小赤鱬,赤鱬精魄才得以休息,甘水令也得到了安撫。
但是榮橋和南沉鑾治那天在池塘的談話被池塘里的靈獸聽進去了,靈獸深知甘水令的重要性,便想辦法告知于祁父,祁父得知后怒不可遏私自把祁芩關入水牢,祁父試著將祁芩肚子里的孩子毀去,但是祁芩掙扎哭喊著求他,祁父思索片刻,最終還是下手了,但是他沒想到,他下的狠手與柏簡在祁芩身體里的魁王之力沖撞了,魁王之力有波動柏簡就感應到了是祁父的力量,因為第一次鎮(zhèn)住甘水令她就見過祁父的力量是什么樣的。后來柏簡把祁父氣暈過去是擔心以祁父在津海的能力,隨時會轉移祁芩的位置,她不能拿祁芩的安全開玩笑,便計劃直接把他氣暈過去,閉了五識更順理成章些。
后來幾人進入水牢,直接驚醒了祁父。水牢里有祁父布下的屏障,一般人有進無出,柏簡便直接毀去那層屏障后來帶著他們一路到了這里。
前因后果大家都理的差不多了,緊接著,津海的海面上,祁父又鍥而不舍的追過來了,這次祁鄴榮橋一并來了。
柏簡起身道,“你們在這護住祁芩姐,我去和他們說個明白。”
柏簡雖如此說,但是鑾治和南沉還是隨她一同出去了,只留下赤鱬抱著祁芩在海底。
“殊不知,原來竟是十方世主。”祁父領教了柏簡的厲害,也猜的差不多了。
“祁芩姐現(xiàn)在很好,我會想辦法護住她,也會處理好赤鱬和甘水令的事,希望您能成全他們。”柏簡站在離祁父不遠處的對面說道。
“你為魁王,但不曾禍害人間,助我等穩(wěn)住甘水令,由此我等也該敬你,但是此乃是我津海之事,還望世主置身事外。”祁父雖然受傷,但是不在柏簡面前透露半分,依舊堅定。
“既然您如此不通事理,我也沒辦法,就看您有沒有那個本事從我手底下帶走任何人了。”柏簡說的毫不在意,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里。
“我希望世主能明白,有些東西,不是你想改變就能改變的,比如,宿命。”祁父悵然的說道。
柏簡一聽如此說,便有些不安,該想到的她都想到了,難道她還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么?祁父往前落于柏簡面前,“我知道世主無所不能,所以,我最后求你一件事。”
柏簡看著祁父的眼睛并沒有任何詭戾之色,反而多了很多難得一見的溫柔,柏簡點頭,祁父說道,“祁家世代守護津海,為甘水令而活,如今甘水令受妖化的赤鱬影響,開始有了思維,如若不及時制止,只怕后患去窮,我將以畢生修為獻給甘水令,清除妖化赤鱬的思想,屆時,麻煩世主把妖化的赤鱬帶到十方世界關起來,有你在,他必不敢作亂。”
柏簡一怔,祁父雖是古板守舊,但是一身凜然,配的上他的一身傲骨,隨后點頭答應。
祁父看了看身后的祁鄴,對著他笑笑,便飛入津海中心甘水令的位置。不久后甘水令發(fā)出耀眼的光,照亮于整個津海,祁鄴突然明白過來了,飛往祁父的方向,中途被南沉攔下來了。
祁居和后山的靈獸感應到津海恢復正常,紛紛往津海聚攏。
隨后,甘水令光芒收斂,津海平靜如死海,不知為什么,柏簡心里一痛。緊接著,赤鱬扶著祁父出來了,柏簡難以相信的看著赤鱬和祁父。轉身進入津海中心探看,甘水令正常運轉,再無祁芩半點氣息,柏簡又轉身去找赤鱬。
赤鱬把祁父還給祁鄴,祁鄴喚著父親。柏簡過去問道,“祁芩姐呢?”柏簡不是猜不出來,她只是不敢相信。
“祁家世代同我守護著甘水令,每一代的津主最后都會以自己畢生修為和血肉清除甘水令里面的積緒,甘水令是神物,自修便會通靈,沒有人牽制便會失控。”赤鱬有氣無力的說著。
“這和祁芩姐什么關系?”柏簡不甘的問道。
“每一代津主都是由甘水令選擇的,祁父是,祁芩也是。祁父的壽數(shù)其實早就到了,不過是他一直沒有獻靈,因為他就想等到今天替祁芩獻出去,把祁芩嫁出津海,在把這個位置交給祁鄴,如此便能換得祁芩平安一生。”赤鱬就像是丟了半條命一般,話語毫無生機。
“甘水令受妖化的赤鱬影響已經(jīng)不認祁父了,祁芩便將自己獻了出去,妖化的赤鱬也隨著祁芩的離開而灰飛煙滅…你們,可以放心了。”赤鱬說到這,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的流下來,化成晶鉆滴入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