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女面上被猙獰的黑紅色痕跡布滿，雙目緊閉，唇色蒼白。

姜老頭疼惜的上前給她掖了掖被角，又長長的嘆了口氣，想起自己在沖進大殿之前，自己的孫女醒來跟自己說過的話……

“爺爺……”

“瑤瑤，我的好孫女，你終于醒了。”

看著床上已經昏迷將近半月的孫女微微睜開了眼睛，從前的一雙大眼睛被紅痕滿上幾乎都已經睜不開，她睜開一條縫張了張嘴：“爺爺，瑤瑤渴……”

“渴？水……來，喝水。”

姜老頭蹣跚著不發，佝僂著背給她接過一杯水，滿臉疼惜的望著醒過來的孫女：“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你好好休息，等過幾日爺爺就帶你回山上……”

床上的少女端著杯子呆呆的坐在床上發呆，她能感覺自己的眼皮被什么東西壓到都睜不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一條一條的觸感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愣愣的看著床沿，被紅痕漫布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爺爺，我想留在宮里。”

老頭愣了一下，片刻氣的那白胡子都吹了起來：“什么？！”

他雙手背后轉過身去，雖佝僂著背但氣勢卻不低半分：“不可能！你要給那個瞎子當小媳婦我是不會答應的！”

“爺爺，我既下山就是為了尋他，此次毀容，若是真回到山里，瑤瑤這輩子怕是都不能再見到他的……”

姜老頭氣急，轉身卻看到自己疼愛的孫女一張丑陋的臉上留下兩行清淚，順著那曼延的紅痕流下，他語氣軟了幾分：“那小皇帝當初為了他的皇后不惜瞎了自己的眼睛，能做到如此你就應該知道他的心中只此一人，你就算留在這里他心中也不會有你的，我的好瑤瑤，你這是何苦啊……”

“我不在乎。”

少女低了低頭，盯著那杯子目光發直，透過杯中余下的清水她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猙獰的面容。

“爺爺你知道嗎？就算因為他能為那女子而放棄了自己的眼睛，我才惦念了他這么久，敢問普天之下，哪個皇帝能做到如此？沒了眼睛這江山也難受，他比誰都清楚，可他還是這么做了。這份感情太重了，重到我也想以我的薄愛來讓他在失意的時候不那么沮喪。”

姜老頭搖著頭看著床上發呆的孫女，再次問了問：“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不管到時他心中有沒有你，你都不后悔？”

“絕不后悔。”

“……”

沉默半晌，姜老頭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也不小了，且就隨你所愿吧。”

“有勞爺爺了。”

……

回過神來，只聽那小皇帝帶著厚重的鼻音道：“姜老先生不是有法子治？為何已經數日她還沒醒？”

姜老頭背過身伸出袖子抹了抹臉，聲音又恢復以往的洪亮。

“老夫已經連續施針幾日，毒素已經去除，可是老夫治的是瑤瑤的毒，瑤瑤的臉……”

男人抿了抿唇，摸著桌上的茶杯捏在手中來回把玩。

“朕是不會再納妃的。”

厚重的鼻音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敲的某些人的心尖顫了又顫，床上雙目緊閉的人兒一雙交疊在一起的手微微動了動，姜老頭將一切盡收眼底，收起那疼惜的神色，他摔著拐杖走到男子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安坐在凳子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