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后李墨石稍一打量，屋內(nèi)的陳設(shè)便盡都映入眼中。

大小約百平的房間內(nèi)空空蕩蕩，只有中央一張石桌及懸浮在桌面上空的三枚棱體水晶。

石桌后半躺著一個青袍老者，紅面白須，兩眼細瞇。他手里抓著一個烏金葫蘆，從空氣中蕩漾開的異香來看，那葫蘆里必然是美酒無疑了。

青袍老者看也不看李墨石，打了個哈欠后道：“小娃兒，走上前來。”

李墨石不言不語，走到那石桌跟前，與青袍老者隔著水晶相對。

青袍老者掀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后，道：“掌心朝外，自左向右，每塊測靈晶石前都停十息。生出反應(yīng)就別動，沒有就下一塊。”

李墨石微微躬身一禮，然后抬起右手按向左邊第一塊棱體水晶。

他手伸得很慢，在離棱體水晶還有四五寸時，晶瑩剔透的水晶漸漸泛起迷蒙紫意，越是離得近，那紫意便越是燦爛。

“停！”

李墨石應(yīng)聲停手，水晶內(nèi)紫光氤氳流轉(zhuǎn)，將李墨石的手掌映得微微變色。

青袍老者波瀾不驚，拈起一支筆在紙簿上劃了幾下，不咸不淡道：“英魂派，丁等中品。”

李墨石按捺住詢問的沖動，在青袍老者點了點指頭后將手撤下，伸向中間那塊水晶。

這次水晶里亮起的是明黃色的光芒，它壯大的速度明顯比先前的紫光快上好幾倍，等李墨石手掌貼到最近時更是光芒耀眼，不可直視。

青袍老者“咝”了一下，眼中明顯多了幾分鄭重：“原武派，乙等上品。”

李墨石雖不知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但聯(lián)想上一世的某些修仙小說，所謂的丁等乙等及中品上品應(yīng)該指的是資質(zhì)、根骨一類的東西。

所謂的修行種子，指的不就是身負修行資質(zhì)的普通人么？

測出一個乙等后青袍老者的態(tài)度明顯端正了幾分，他道：“這里可以了，換最后一枚。”

李墨石又將手伸向第三枚水晶，甫一抬手，那枚水晶的內(nèi)部便蕩漾開漆黑光暈，就像一大桶墨水澆進水池，瞬息間在池中擴散開來。

青袍老者瞳孔一凝，但還沒等他震驚完，那漆黑光暈便猛地一縮一爆，將整塊水晶染得烏黑一片！

在李墨石眼中，這測靈晶石仿佛化成一個不斷旋轉(zhuǎn)的黑洞，將他的目光牢牢吸攝其中，不得動彈。

青袍老者則目瞪口呆，一時間都忘了下筆，只是喃喃道：“真靈派，甲等上品！”

呆滯了十數(shù)息后，青袍老者回過神來，拎起酒葫蘆就飽飽灌了一口。抹了一把酒漬后，他隨手一揮，一張椅子便從旁邊飛到李墨石身后，分毫不差。

“坐下說話。”

李墨石依言而坐后，青袍老者盯了他好一會兒，開口道：“小子，你是什么來歷，從頭再與我說上一遍。”

李墨石不敢隱瞞，將吳金之前告訴他的那套說辭又講了一遍。

“遭妖物滅城，然后被本教收錄使所救么？”青袍老者沉吟片刻，眼神慢慢緩和，“既然如此，你的身份應(yīng)當是沒有問題了，不過接下來就輪到老夫頭疼嘍。”

李墨石道：“還請前輩指點。”

青袍老者道：“老夫乃是外門專管測靈的執(zhí)事，與那吳金算是同僚。簡單來說，你們這些剛?cè)腴T的娃娃基本都由我檢測資質(zhì)，然后分進不同的派別。

“我天教全名萬獸御天教，吳金那小子若沒偷懶，應(yīng)該與你說過。這天教內(nèi)部又分為英魂化形派、原武鍛體派和真靈獸身派三大派別，分別對應(yīng)這桌上的三枚晶石。

“你在英魂一派上的資質(zhì)屬于丁等中品，具體情況——不說也罷。你在原武一派上的資質(zhì)還不錯，位列乙等上品，已經(jīng)進入歷屆弟子的前百分之五了。當然最厲害的還是最后一項，你小子真靈一派的資質(zhì)屬于甲等上品，即便把近十年來的弟子都集在一起，能超過你的也絕不過五指之數(shù)！”

說完青袍老者閉口不言，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墨石。

李墨石心里涌起一股喜意，但旋即被理智鎮(zhèn)壓下去。他平復(fù)了一下心緒后道：“分進哪派想必也不是小子自己做主，前輩請繼續(xù)。”

青袍老者眼里浮起一抹贊許，驀地嘆道：“按正常情況，我當然該把你分進真靈獸身派的試煉堂，只要不出意外，以你的資質(zhì)拜進真靈派內(nèi)門毫無懸念。

“但從你個人修行的角度出發(fā)，我不建議你進入真靈派。”

李墨石眉心一緊，但沒有說什么質(zhì)疑的話。這老者與自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沒必要刻意害自己。況且就算他想害人，難道自己就有能力反抗了么？

資質(zhì)只是潛力，實力才是根本。就算里面有詐，也必須等局面穩(wěn)定后再做計較。

青袍老者哂然一笑，道：“小子，雖然你不說話，但我大致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一來跟你沒仇，二來也和各派內(nèi)門沒有利益糾葛。老夫唯一的職責就是鑒別資質(zhì)，把最適合各派的弟子分別送進試煉堂，僅此而已。”

李墨石略松一口氣，抱拳道：“但小子確實不明白為什么真靈派不適合我，還請前輩解惑。”

青袍老者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覺得修行之道上，什么最重要？”

李墨石思索片刻，道：“資質(zhì)，資源。”

青袍老者略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雖是出身鄉(xiāng)野，倒也有幾分見識。不過你這話說得太過簡單直白，如果要我來答，修行之道上最重要的便是命和運！”

“命，運？”李墨石琢磨著這兩個字，越想越覺得意味深長。

青袍老者道：“資質(zhì)乃天賦之，人力難求。先天具備修行資質(zhì)，那是你的運道；若是不具備，那便是你的命！

“你小子運道不錯，不但身負資質(zhì)，而且在千萬人中亦屬上等。但可悲可惜的是，你的出身卻配不上你的天資，即便有幸拜入天教山門，但這也只是漫漫仙途第一步。想接著走下去，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