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江南下了第一場雪。

這幾日，雪調查了名單上那剩余的三十九人，城主府早已送來了趕制出第一批畫像，因為不知其中是否有喬裝過后的，怡心樓仍在收集各種情報，繼續調查中。

凌這幾日仍在城主府，王柳的事，也仍在調查，而紅兒這邊并沒有什么異常。

雪見到太子之時，比凌所說的日期遲了一天。

在她接到凌的傳書之后，立刻趕到了城主府。

雪見他一襲便衣，與在東宮之時的裝束有些不一樣，但那渾然的氣質，仍是令人膽顫。

按時間來算的話，太子也不過是比她晚動身幾天，他應該是一早接到了南下江南的詔命，先讓雪南下打探，這樣想來，她便放心她身上的毒。

統商會組織龐大，想要根除，光從那幾十人下手是遠遠不夠的，而另一方面，光要除去這些人，也勢必會花上好長時間。

“殿下安好”，雖然心中有所芥蒂未化解，但主子和奴才身份還在，雪還是向太子請了安。

人總是要像前看的，這幾月雪該是想通了，太子是主子，他是主子。

一旁的凌，笑了笑道：“雪，太子這回來暗訪的，在外，暫可不用宮中那套禮儀?！?

說完，他拍了拍太子，太子只略微皺了皺眉，也并沒有反駁什么。

之后，雪便開始向太子匯報了任務的進度，聽完之后，他將眉皺得更深了。

因怕他責怪，她便將凌拖下了水：“請殿下責罰，我并未行動，凌取了王柳的性命后，我便一直在怡心樓中，等待殿下。”

“小雪兒，你這是否想讓殿下責怪我，亂了計劃?！?

他看穿了雪的想法之后，便當著太子的面直接說了出來，只是小雪兒這稱呼讓雪有些不自在。

后他又對太子道：“皓，你們家養的小暗衛，真不仗義?！?

雪面上一紅，覺得更不自在了。

太子卻仍是淡漠的神情，嚴肅地對凌道：“你就別打趣這丫頭了，正事要緊，你動王柳，有你的道理，本殿管不著你的事，但是若誤了本殿的計劃，本殿照罰不誤。”

太子發話之后，凌也不好在說什么了，便干笑了幾聲。

爾后，他們便開始談論有關統商會的相關事宜。

他們的處境不太理想，此處出行，皇帝明確下令吩咐太子的隨從不得超過十人，在路途中已遇襲死了一大半了，皇家的暗衛是否在暗中探測，他們也不清楚。

東宮的那些暗衛，留在了京都處理緊急事物，畢竟這次暗訪，太子恐怕需停留些時間，這樣一來，不得不防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會在背后動手腳。

雪至今不太明白的是皇帝老兒葫里賣的是什么藥，這次的暗訪，危險程度可見。

她要做的怕是只是能幫太子殺一人便殺一人。

命這種東西，有些時候奪的多了，怕是就麻木了。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是因為，這場賭局中，沒有選擇，在自身于危險中之時，沒有多少人是能如觀音慈悲，一旦慈悲之心泛濫，敗的不是只有自身一個人，而是更多的生命。

這句話是太子曾經對雪說的，以后她每殺一人，便記此句一回。她清楚地知道太子身后不止東宮。

一旦沒有順利登位，身后的那幾方勢力，必然會被策反者全部殲滅。

最終導致幾個家族的滅亡，也是極為可能的結果。

商討分析形勢過后，太子便與雪一道去了怡心樓。

因為城主府經不起統商會的懷疑。余下的時間，太子都會暫住于怡心樓。

雪與太子一同走在街上，只不過她跟在他后面行走，那幾個月，除了和影師傅，李嬤嬤學習，還有的就是跟著太子殿下身邊服侍，現如今早已習慣了。

路過的很多姑娘都直盯盯望著他，她暗想這江南女子竟如此奔放，竟用雙眼直視男子。

過了一會兒，雪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太子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她一時沒注意，撞了上去，撞得鼻子生疼。

雪揉了揉鼻子，抬頭望了望，就望見太子那黑曜石般的眸子，突然在她心底擊起了一陣漣漪。

“雪，你逾矩了?！?

又是這句話。雪嘴上應承著：“殿下，雪知錯了?！?

而她在心底碎碎念著，這街上那些姑娘，都逾矩，你這么不說，她不就看一眼，她就看怎么了。

不經意間，雪竟將話說出了口，太子轉過了頭，示意讓她同他一道并排走，并道了一句：“幾月未見，你與凌那小子學了不少，上回的教訓可還得記得”，說完并一道敲了雪的腦袋。

太子平時也算和善，陰晴不定也不常發作，那日怕是她太過急躁了，著了魔地去沖撞他。

雪記得他時，都是陰晴不定。但如今她覺得他有一絲溫度，怕也是瘋了，太久未見了，也是，聽人說距離則生美，應該是許久未見了。

因為在怡心樓住了幾日，這些樓里的姐妹，早已識得雪，加上雪是凌口中的貴客，她們更是對她很是照顧，只是雪再也沒見到那個蒙面女子。

如今，雪帶著太子從前門進，她們沒有攔，見她也甚是開心，打趣地像迎那些客人般迎雪，道：“來來，雪姑娘，這邊來?！?

爾后有眼尖的見到了太子，更是熱情。見太子皺了眉，雪便向這門前的姐妹介紹了太子。

“姐姐們，這是雪的公子，莫要打趣，他不喜歡女人。”。。。靠的近，雪話還未說完，便被后面的客人擠進了門，太子也一道進來，他打量這四周，雪帶他去了三樓，凌早就安排了他的住處，他就住在雪旁邊，她想，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雪將他送回房后，打算離開之時，他淡淡地道了一句：“雪，你剛才說了什么?！?

她認真回想了一下，她好像剛才什么也說，便答道：“雪不知?！彼蛩@邊靠了靠，便道：“哦，本殿不喜歡女人”。

她一頭黑線，忙著解釋道：“殿下，雪知錯，話未說完，便被人擠進來了，雪說的是您不喜女人靠的太近?！?

太子不喜歡女人，怕是夏梓涵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總感覺太子最近有些奇怪，可能還在晴的狀態，她還是先做好他陰時的準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