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秋語說完,就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她剛才分明在馬嬤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怨恨,那分明不是針對她的,一定是針對上官胭脂的。
鳳秋語腦海里靈光一閃,突然浮現出自己母親去世前說的話:“語兒,娘親不能再陪伴你了。不過你放心,太后的恩旨馬上就要下來了,娘為你掙得了大榮耀,足夠庇護著你在相府后院兒平安的長大……”
可惜的是,秋若瓷并沒有說出她究竟是為鳳秋語掙得了什么樣的大榮耀,就與世長辭了。并且日后,鳳秋語也沒有聽說有什么太后的恩旨。
鳳秋語大膽的揣測,太后的恩旨一定是被上官胭脂強行扣留了。只是這么多年,鳳秋語一直都沒有機會找到那所謂的“恩旨”。
這馬嬤嬤可是上官胭脂身邊最重要和最信任的奴婢了,就連看守家門這件事情也交給了馬嬤嬤。若是她想要反水,那么自然知道上官胭脂最不想要鳳秋語得到的是什么。
鳳秋語之所以不去逼問馬嬤嬤為什么想要投靠自己,便是逼著馬嬤嬤自己說出來。這種事情,誰先開口,誰就失去了先機,這一點,鳳秋語很清楚明白。
如今,她只需回去等著就好。不管結果是什么,她都一定要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屬于自己的,必須一分不少的通通還回來。
如此想著,鳳秋語都覺得漫天飛舞的雪花似乎都不太冷了。看著前面就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便加快腳步往自己住的小院兒中去了。
如今天寒地凍的,加上鳳秋語住的院子有些偏僻,素日里這邊都沒有什么人在走動。卻不曾想著,鳳秋語走到院子前,就看見雪白的地上一排刺眼的男人的腳印。
很深,很明顯是剛剛才走進去的。
鳳秋語心頭一股無名火起,對著憐嬌使了個眼色,主仆二人便是一前一后踩著剛才那人的腳印進去了。
鳳秋語如今內力渾厚,稍微用點內力就可以走的悄無聲息。憐嬌原本就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自然也能做到踏雪無痕,更何況兩人還是按照腳印兒走進去的,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剛走到門邊,就聽見里頭傳來一陣細微的翻東西的聲音。
鳳秋語冷笑了一聲,豁然將門推開,就看見一個穿著藏青色華服的男子站在她的衣柜旁,翻找著些什么。冷聲呵斥道:“閣下不請自入,未免有些太張狂了吧。”
一見到那個華服男子,憐嬌就即刻將鳳秋語擋在了身后,一臉警惕的看著他,就好像看著一個死人一樣的冷漠。
“呵呵……”一陣古怪的笑聲從那男子的口中發出,然后那男子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鳳秋語,那憐憫的神色也像是看著一個死人一樣的冷漠,道:“當真是讓人意外啊,你這個小雜種居然還能活著回來。看來老天爺當真是不開眼啊。”
“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你在找什么?”鳳秋語將憐嬌輕輕的拉開,鎮定的看著眼前這個蒙著面的男子。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男子身上有一種她很熟悉的味道,就好像這個男子是她認識的人一樣。
一連串的問題讓那男子的臉都變得有些猙獰,道:“也好,你回來了,也好,告訴我,雪峰令在哪里?把雪峰令給我交出來。”然后拿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鳳秋語兩眼,道:“你若是肯將雪峰令乖乖的交出來,指不定老子我高興,就放你一條生路。你說你這細皮嫩肉的小毛孩子,連人間樂趣都沒有享受到就死翹翹了,那豈不是太過于冤枉了?”
那男子的眼睛一刻不停的在鳳秋語的臉上晃動著,口里還“嘖嘖”有聲。特別是他的眼睛看到鳳秋語身上的火狐貍的披風的時候,那小眼睛就好像會發光的小燈泡一樣的一閃一閃。
鳳秋語沒有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憐嬌在聽到“雪峰令”這三個字的時候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了起來。
鳳秋語卻是不知道那雪峰令是什么,冷聲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說的雪峰令是什么東西。我這小院兒算得上的家徒四壁,若是當真有你說的那所謂的雪峰令,只怕你已經找到了吧。”
那男子冷哼一聲,轉而對著鳳秋語惡狠狠的道:“誰知道你這小賤人藏在哪里的,趕緊的給我交出來。”
鳳秋語很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微笑道:“你想要找的雪峰令,只怕是一件十分珍貴的東西。你既然能夠找到我這里來,想必也知道我這些年的日子過得不如意。倘若我當真有那個所謂的雪峰令,你覺得我還會受那樣的欺凌嗎?你覺得我當真有雪峰令,我還會差點被人凍死嗎?閣下,看你衣著華麗,并非尋常之人。我若是當真有,我肯定會拿出來訛你一筆銀子。也好讓我后半身逍遙富貴。可問題是,我沒有。”
那男子仔仔細細的看了鳳秋語一眼,然后呢喃道:“沒道理啊,長得這么像,沒道理啊……”
鳳秋語豎起耳朵將那個人的話仔仔細細的聽在了耳朵里,表面上卻不作聲色,只示意憐嬌將房間里的火爐升了起來。
憐嬌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出去了。
見到憐嬌走出去了,那男人不死心的問道:“你當真不知道雪峰令是什么?”
鳳秋語很認真的看著那男人,道:“閣下可以為我解惑。”
那男人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鳳秋語,然后長嘆了一聲,道:“罷了,我也不為難你一個小女孩兒了。告辭。”
那男人說完倒當真閃身離開了鳳秋語的小院兒。
那男人一走,憐嬌局一臉緊張的沖了進來,道:“小姐,你膽子也太大了。你怎么能夠對一個刺客這樣說話呢。那可是江湖中人,殺人不眨眼。若是小姐你有個三長兩短……”憐嬌一邊說,煙圈兒就迅速的紅了起來。
不得不說,剛才鳳秋語那無所謂的態度就好像是面對一個久違的老朋友一樣,看的憐嬌是心驚膽戰的。
鳳秋語笑道:“我本來就不知道那所謂的雪峰令是什么東西,我為什么藥害怕。如果我這里當真有寶貝,娘去世的時候肯定會告訴我的。她都能夠用自己的性命為我掙得太子妃的位置,她肯定也會將最珍貴的東西留給我。既然娘死前都沒有說,那就一定沒有。”
憐嬌聽了臉色不自覺的變了變,然后看著鳳秋語不停的對她擠眉弄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嘆息道:“是啊,如果當真是有寶貝,想必小姐隨便拿出一些典當了,也能為這房間里添置一些像樣的家具。哎……”
主仆兩人的嘆息混著風雪飄得很遠……
憐嬌繼續去生火,鳳秋語則是坐在房間里頭,一動不動,就好像她根本就沒有看到這房間里的一片狼藉一樣。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鳳秋語才聽見房頂上出現了細微的腳步聲,待仔細去聽的時候,又沒有發現任何聲音。
緊接著憐嬌就進來了,手里端著剛升起火的炭盆兒,小聲的問道:“小姐,走了嗎?”
鳳秋語笑道:“你去看看后院兒那邊有沒有腳印兒不就知道了?”
憐嬌果然去看了,片刻又回來了,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一排新鮮的腳印一直通往相府外頭。”
鳳秋語含笑道:“本小姐的墻角,哪里是那么容易聽的。”
憐嬌看著有些不一樣的鳳秋語,卻是想不出她到底哪里變得不一樣了。只默默的去收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看著心事重重的憐嬌,鳳秋語好笑的道:“憐嬌,你可是有什么話想要問我?”
憐嬌垂著頭道:“小姐你當真不知道雪峰令?”
鳳秋語點頭道:“是的,我不知道。我也有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能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好嗎?”
在鳳秋語身邊伺候這么多年了,憐嬌第一次見到鳳秋語這么嚴肅的模樣。輕輕嘆了口氣,便跪在了鳳秋語面前道:“小姐有問題盡管問。憐嬌必定不會隱瞞小姐。”
鳳秋語微笑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來歷不凡,只是你從未做過傷害我的事情,所以我也沒有過問那么多。如今,你能告訴我,你是從哪里來的嗎?你來的目的,又是什么?”
憐嬌再次狠狠的磕了一個響頭,然后在鳳秋語意外的目光中說了一句讓鳳秋語很意外的話,道:“小姐總算是問我了。這么多年,憐嬌一個人守著這些秘密,都快要崩潰了。”
鳳秋語沉默不語,等著憐嬌的下文。
卻不想,憐嬌竟然沒有開口提自己的來歷。反而是問道:“小姐可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世秦國,烈輝國,承瀾國之外,還有錦雪峰的存在?”
鳳秋語皺了皺眉頭,隨即搖了搖頭,一種緊張的氣氛在這間小屋子里緩慢的蔓延而開。就好像……好像一個驚天的秘密就要在此刻揭開一樣。
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更加的平靜一些,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的平和一些,道:“你想要說什么,就一次性的說吧。我成長的環境就是這相府后院兒,對于丞相府外的事情,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