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聲天下白
- 青春無悔我亦相隨
- 厭悸
- 578字
- 2018-12-09 21:06:03
“父名晉肅,子不得舉進士。若父名仁,子不得為人乎?”韓昌黎隱怒的諷刺不能為他罵得小人鼠竄、平步青云,甚至除了益加的痛苦不能再帶來其它。
我向來是不愿想起李賀的——比起同樣不仕卻風(fēng)流天下的孟夫子,他總是能讓我悵悵然心酸起來。
如果像李賀這樣的人,都只不過活了二十七載就痛苦著草率離去……吾輩無名者,碌碌至今又豈非受之有愧?
今人提起李賀來,大多覺得是一副蹇驢瘦馬的清癯喪氣模樣,年紀輕輕偏落得滿目愁意,北風(fēng)吹來,能看得麻衣黑袍晃蕩。
他寫詩,他用筆如刀凌厲。他寫詩,像是隨手抓了一群形狀的漢字擲在一處,一眼望去只覺得像是誅心。他寫詩,時而張揚時而晦澀,像蛟龍的爪破濤,卻不激起狂林浪嘯。
時人讀了頓覺陰風(fēng)陣陣,駭然間吶吶,只覺得詭怪嶙崎。
一眾踽踽間,我獨不能往。如今再憶李賀,想起的卻更多是他笑著的模樣——苦笑著的、大笑著的,有時也只是嘲弄地笑著倚在樹上寫小詩。筆墨從唐朝洇透到我眼前。
他說雄雞一聲天下白。明知仕人如涅。
讀來大悲大喜也大慟。悲他賢才,卻不得立命安身;喜他年少,寥寥句卻能劈鑿腑里;慟于文字盡處、言旨哀哀、無數(shù)凝噎。可比起他的怨氣,我看到的、想見的,卻更多是不甘言棄、是諷刺宦海、是不屑鶩趨、是隱隱的傲氣。
他說,我縱然不成進士,縱然只活二十七載,縱然詩集佚失大半——也總有人記得城邊古樹、斜陽瘦馬,也總有人將詩文傳唱、千年回響。
吾生如此。
何必叩問神君、何必苦等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