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情書做餌
- 遠去的三線
- 孤雁穆龍
- 3769字
- 2019-04-11 13:07:26
技校學電工,這叫小飛很滿意。
小飛喜歡當電工——挎著牛皮做的電工工具套子,像挎個盒子槍,看著就神氣。
那工具套里有鉗子、螺絲刀、電工刀。
小飛看見過有人用電工刀剮黃鱔,直溜溜地一刀剮下來,那叫一個快!刮兔子皮,開膛破肚也利落。
技工校開學了,校址在李家坪上面,過徐家彎就是。
這次辦的是省局系統試點技校,學校的教學樓,學生宿舍都是新修的。
全省一個系統的幾個廠有好多子弟,都要來這上學。
技校畢業,分配原則是回原廠工作。
這就意味著上了技校就等于參加工作,只是沒有工資而已。
技校畢業分配到廠里,就是廠里的正式工了。
小飛算來,與他在老廠幼兒園的同學,就是那個原來辮子很多,叫盧茜的姑娘,也應該來技校讀書,可始終沒見她的蹤影。
小飛讀技校,班上有個女同學叫柳伴月。
這柳伴月是一個系統省城的三線廠來上技校的。
柳伴月身材窈窕,五官秀美,黑發飄逸,皮膚白凈。
柳伴月身子也白,光光生生,身上除了肚臍眼沒有一塊疙疤,這是小飛后來發覺的。
柳伴月夏天愛穿白色連衣裙,在這山溝溝里頗有些撩人搶眼。
柳伴月可把小飛的魂給勾了去了,心里那個癢癢啊,真可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小飛羨慕天仙配里的董永。這港都,這十三點怎么就被七仙女看上了呢,自己難道連董永都不如?
一家女,百家求,這事得試一下,不試一下,一輩子都會后悔。
估計柳伴月還沒耍過朋友,還是一個純潔的姑娘。
事不宜遲,得抓緊時間,免得好花被人摘,好果子被人先啃了。
小飛發現覺,也在讀技校的表妹小敏和柳伴月有些交往,寫了一封求愛信,叫表妹給傳過去。
小女孩子就愛以貌取人,小敏對柳伴月的好感也源于她那秀氣迷人的外表,以及時髦的穿著打扮。
等回信的那幾天,小飛第一次發現一天的時間從來沒有這樣長過。
吃飯拿筷子,抓一把,一雙雙擺到桌上,事先定好,如果筷子是雙數,手里沒有單出一根筷子,那么他和柳伴月的事就要成,否則就不能成。
當筷子沒有成雙的時候,他就把這次“測試”否定掉,然后重來,直到筷子成雙才作數。小飛隨時仰視觀天,期盼五彩祥云出來給一個好兆頭。
技校的校址在二機廠和三機廠中間,從家屬區到技校走小路要近一點。
小路邊上有一個大白果樹,那樹上面有幾只鳥,叫聲有點單調,且干澀難聽。
據說烏鴉是吃死人肉的,烏鴉的肉是酸臭的,打了烏鴉人要沾上晦氣。
小飛打鳥是內行,知道那是烏鴉,打鳥人是不會打它的。
自從表妹給柳伴月女同學捎了求愛信,這事就重要了,不要被這烏鴉的叫聲影響了自己的運氣,影響了自己的一生幸福,于是小飛就繞著道走公路到技校去。
小飛與三機廠的技校同學也不同路了,自個走,同學們覺得他有點神經兮兮的。
在渴盼中煎熬一個星期以后,小敏通知小飛,信交到了,柳伴月同學沒說答應和他耍朋友,也沒說不和他耍朋友。
柳伴月同學星期天要到她家玩,叫小飛擇機來家里。她的任務就到此結束了,下面的事就看杜小飛的能耐了,人家答理不答理跟他談朋友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小敏說她費了好大勁才和柳伴月打得火熱,還講,都說這“拉皮條”的事,沒結婚的女孩辦了要倒霉的。末了說小飛討厭,為這事,叫他一定要辦招待。
辦招待是小事,幫這么大的忙,小飛感激不盡,叫小敏說,怎么給她辦招待。
小敏說,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說。
小飛說,等表妹看上了哪個美男子,他定給她牽線搭橋。
聽完小飛的話,表妹作要打狀。小飛笑呵呵,美顛顛地逃了。
小飛挖空心思籌劃約會那天應該的出言舉止,以及穿著打扮。
這地方一年四季雨水多多,地面時常泥濘不堪,再好的鞋也難得穿出好樣子來。
小飛把他爸爸托人從上海買的“三接頭”皮鞋從床下的箱子里找出來,擦了鞋油,用緞子布條像拉鋸一樣來回拋光,哈氣在鞋尖上,又擦干凈,湊近看,亮是夠亮的了,可還是照不見人影。
小飛這回堅信,所謂皮鞋擦得照得見人影是假話。
這幾天小飛做夢都笑醒,起床就愛哼歌: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夫妻雙雙把家還……。”
這天高興,高興得尿罐忘倒了。
二囡進屋見小飛異常高興,有這高興的功夫,該把尿罐先倒了。這要來個人,看著多不好。
二囡端尿罐,開始怨道:
“這么大人了,還要人家倒尿罐!趕明以后,把你那上面裝了水龍頭,早晨到廁所擰開放了,免得我還伺候你的尿罐子。”
妹妹二囡勤快,不要小飛廢話,她嘮叨兩句,自個知道幫他倒尿罐。
小飛把他媽的手表借來戴上,學那些青工——胳膊一個大的甩幅:
從側面到胸前,猛地收住胳膊,借這力把袖子甩下一截。
手表借慣性移到腕上,露出來,再調整一下手表到眼睛的距離。
細看表,看完表用力把胳膊垂下。
借著重力,讓袖子把手表遮住。
其實這一連串動作,看時間是其次,主要是顯擺自己有手表。
小飛照鏡子,臉上青春痘這段時間消退了很多,雖然還有個別頑固分子,但好在都在邊疆,大多都不在中原地區。
這些都要歸功于上清丸醫生。
小飛吃了他開的上清丸,和著幾種中藥熬的水水擦臉,青春痘泛濫被平息下去。
雖然上清丸吃得小飛拉稀跑肚,但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這正趕上“相親”的節骨眼上,看來這是個很好的開頭!
星期天,日上三竿,小飛才起床,正好趕上家里的午飯,把午飯當早飯吃了。
小飛開始捯飭自己,锃亮的皮鞋拿出來穿上,把早就準備好的當家衣服拿出來穿上。
頭發朝后梳成一個大背頭,照鏡子,小飛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嘖嘖,越看越標致,看得自己都不好意了。
雖然打扮得板正標致,但好像顯得太老氣。
聽人說,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審美觀不一樣。
小飛叫妹妹二囡看自己是不是很標致,像哪個電影里的演員。
二囡說小飛是有點像電影里的演員,但像特務,電影里阿飛,不像好人。
小飛有些茫然,不知道什么樣的打扮才不像特務,不像阿飛。問二囡,她也說不清楚,反正看著就像。
估計二囡是在有意氣他,小飛不理會二囡的評價。
到理發室理了個寸頭,理發員說他這頭顯得有精神,有點像電影演員王心剛,小飛聽了很受用。
估計柳伴月應該已經到表妹家了,小飛往她家走,望天,發現今天是萬里無云,天氣大好,這樣的大晴天有很長時間沒見到過了。
小飛感覺是個好兆頭,預感和柳伴月一定有戲!
到了表妹家,小飛有點失望和不高興了,和柳伴月一塊來的還有她的跟班兼保鏢,人給外號胖大海的那位女同學。
這胖大海女同學說話做事大嗨嗨,口出臟話比男同學還有過之而不及,骨子里有股俠氣,在班里揚言,要保護柳伴月這倩倩淑女。
倆人形影不離子,柳伴月主內,胖大海主外,又好像胖大海被柳伴月當木偶指揮,倆人的雙簧戲演技很到位。
表妹與穿著白色喬其紗不露肩一字領連衣裙的柳伴月正在飯桌上,面對面討論打鉤針的技巧。
胖大海坐在桌子正對著門的位子上,剪了一下指甲,用指甲刀上的小矬子,銼幾下指甲,吹幾下指甲,轉動胖乎乎的手看看指甲,說:
“來這山溝溝里玩幾天倒可以,新鮮感一過就無聊透了……”
說著話,胖大海見小飛很隨意地就走了進來,感到很詫異且有些氣憤,面露慍色站起來,指著小飛,斥責他不打招呼亂闖女同學家。
小敏起身向胖大海和柳伴月解釋,小飛的媽媽和她的媽媽是親姐妹,小飛是她表哥。
“哦,表哥。”胖大海恨恨地上下打量了小飛,說道,“我看你這一副打扮,有點像妖哥!”
小飛尬笑,擔心今天的好事要被胖大海給攪黃了。
小敏又繼續和柳伴月討論鉤針的打法。
小飛到里屋尋看,小姨、姨夫、二表妹都不在,小敏說去老街買菜去了,叫小飛也在她家吃晚飯。
鉤針的打法討論完了,小敏拿出撲克,四人打起了爭上游。
小飛想著如何支開胖大海,好讓自己和柳伴月單獨處,一時想不出好辦法,一心二用,撲克打得糟,小敏埋怨小飛。
胖大海說:“你娃兒,平時看著挺聰明的,打撲克這么瘟,哪天回學校,咱們玩贏菜飯票的?”
“伴月也來玩?”小飛說問。
“伴月?你娃說話別那么肉麻!就叫柳伴月,叫柳伴月同學也行。”
胖大海不高興有人對柳伴月過于殷勤,糾正小飛的話。
小飛注意到這三雙女孩的手,屬柳伴月的手最好看——可謂芊芊玉手,手指頭前面尖,根部比中部略細,像觀音菩薩的手指,翻著個看,那形,那狀,哪個角度都好看,每個動作都那么曼妙,那么撓心。
胖大海的手肉嘟嘟的,捏牌,出牌像個大包子,手指頭像胡蘿卜粗壯。
看著胖大海的手,小飛不由自主地笑了。
“笑什么?”
胖大海摸牌的手停下來,人胖眼睛小,犀利的小眼睛瞪小飛。
見小飛收了笑容,眼睛也不敢直視她,包子一樣的手又繼續摸牌。
柳伴月穿一字領的連衣裙,脖子下面的肉露得有點多,白白嫩嫩,很是扯眼睛,小飛眼光栽在上面拔不下來了。
胖大海發現小飛眼睛不老實,假裝咳嗽,意思是叫小飛的眼睛不要太放肆。
小飛下定決心不再理會胖大海的“過場”,畢竟看看又不犯法,管你胖大海鳥事。
小飛摸牌有意碰柳伴月的手,氣氣胖大海。
人家柳伴月又不是你家人——哈巴狗給花瓶站崗,你算哪門子保衛!
撲克打了一會,胖大海搗蛋,說不玩撲克了,問小敏有沒有噶啦哈,要玩這個。
小敏拿出了小時候玩的噶啦哈和沙包,三人玩起來。
這小飛不會玩,邊上看著她們玩。
借著三個女孩圍著飯桌玩噶啦哈的時間,小飛假裝興趣濃厚,在她們三人的后面轉了幾圈,聞了三個人的味道。
只有柳伴月的味道最迷人,這或許就是愛屋及烏,不,愛人及味的道理吧。
小飛仔細瞟窺了三人的臉,只有柳伴月的臉白白凈凈沒有瑕疵,表妹和胖大海的臉上都有雀斑或痣。
柳伴月耳垂像半熟的櫻桃,透著紅色,想必那是她的鮮血在肌膚里的映襯。
她耳后的脖頸與頭皮的交界處,根根黑亮的毛發彎成完美的弧線,更加顯得頸項優雅白嫩。
小飛有湊上嘴去吻的沖動,但極力克制住了自己,心里下定決心,這美妙的可人兒一定要弄到手!
想到這小飛渾身充滿了激情,充滿了力量,感覺人活著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