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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真兇

  • 海力布傳奇
  • 臭米猴
  • 3481字
  • 2018-12-28 09:10:33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伊勒德在莫日根的陪同下,幾乎把奈曼所有的角落都逛了個遍。無論是牛羊遍地的廣袤草場,還是奈曼鐵騎的駐扎營地,亦或讓奇源人初到時嘖嘖稱奇的熱鬧市集,都留下了伊勒德一行人的足跡。

年輕的奇源首領在一次次的細心觀察和虛心求教中,漸漸發現,奈曼能憑借超群的實力在多如牛毛的草原部落中脫穎而出,成為霸主這么多年,不單單靠的是無止盡的殺戮和征服。

能博采眾長,從別的部落中汲取他們獨有的各種優勢,化為己用,這才是奈曼在如此紛亂的荒蠻世界里持久強盛的不二法門。

可能是引進某種畜牧上的先進工藝,或是學習某一項突出的戰斗技巧,甚至是任用被征服部落里優秀的將領人才。只要對奈曼有好處,他們都來著不拒、不計前嫌。

人們口中冷血、暴戾的大汗滿都拉,似乎并不是大家刻板印象中昏庸無道的君主,反而目光長遠、胸有大略。

當然,每到夜幕來臨,滿都拉依舊在自己的王汗金帳內大擺筵席,與奈曼貴族一起,熱情招待伊勒德和到訪的所有奇源勇士,夜夜笙歌、把酒言歡,一天都不曾間斷。

每當伊勒德在席間向大汗詢問起邀約自己前來的目的,或何時才能結束這次曠日持久的訪問時,滿都拉都會借著酒勁醉意,與賓客們插科打諢、玩笑言他,輕描淡寫地扯開話題,像是從來沒有聽聞伊勒德的問題一般不再提起。

伊勒德開始發現,雖然在繁華的奈曼部落里自己被尊為上賓,出入所有管制重地都暢行無阻,但他依然就像被囚于精致鳥籠中的燕雀。待在看似自由的空間里,實則被軟禁了起來。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嘗試不辭而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帶領部眾輕裝離開。但身邊滿都拉安排的諸多耳目細作,總會有辦法及時察覺他們的一舉一動,到時候如果驚動了大汗,倒會讓目前看似一團和氣的局面變得十分難堪、無法收拾。

再狡猾的兔子也算計不過老奸巨猾的狐貍,被人握在掌心的感覺并不好受。伊勒德深深感知到,自己在為小有成就后的浮躁和草率付出代價。

滿都拉從一開始就沒有要勞神費力、揮師遠征去全殲這支新生力量。只需扼住龍頭便能讓他們群龍無首、停滯不前。

奇源因伊勒德而變得強大,但沒有他統領的奇源,卻猶如失去了頭羊的羊群。少了主心骨,將會再次變得喪失威脅、任人宰割。

遠離家鄉,對部落近況一無所知讓伊勒德憂慮萬分,這進退兩難的局面叫人心急如焚、一籌莫展。他卻始終思考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辦法,讓自己不再困于大汗掣肘,還能體面的離開。

一日夜晚,滿都拉毫不意外地再次盛情邀請奇源使團來到金帳豪飲狂歡,用鐘鳴鼎食、醉生夢死的生活繼續消磨著競爭對手們的銳氣和斗志。

無法推諉的伊勒德只能親自出席,天天浸淫在這燈紅酒綠的糖衣攻勢里,郁郁寡歡的他索性酗起酒來麻木身體,用自暴自棄般的方式逃避現實。

席至后半夜才曲終人散,醉醺醺的伊勒德起身,獨自朝歇息的營帳走去。路邊的燈火有些昏暗,迷迷糊糊間,伊勒德認不清來時的方向,越走越偏僻,不知不覺竟進入了一條從未到過的小巷。

雖然時辰已晚,但這條巷子里的好幾個帳房都大門敞開,燈火通明。這是幾家通宵營業的酒肆,室內喧囂聲四起,剛輪完值守任務的扈從、忙碌完粗重雜活的下人在此飲酒宵夜,不時還有骰局賭博的聲音傳出,伴隨著贏家的張揚狂笑和輸者的厲聲咒罵。

伊勒德到訪的這些日子,還從未孤身一人來到奈曼真正的市井角落,與這些底層的民眾有親身的接觸。

借著酒興,他剛想邁步踏入其中一座帳房的大門,卻只聽到屋內言語粗魯的高聲喧嘩,好像正與自己有關。

“奇源的那幫游手好閑之徒到底何時才會離開?”

“可不是嘛,整日無所事事、好吃懶做,還得讓你我兄弟天天替他們收拾打掃,真是麻煩透頂!”

“真不知道滿都拉大汗為何甘心破費,供著這群無用之輩!”

聽上去像是兩個照顧奇源使團起居的兵丁在對繁重的工作抱怨,伊勒德趕緊閃身退到帳房的窗戶邊,側耳繼續把對話往下聽。

這時,第三個聲音開口道。

“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貨,豈知大汗妙計,不費一兵一卒,便解除了我奈曼的心腹大患,何須在意浪費這些酒肉。”

此人說的話印證了伊勒德等人被軟禁的推測,讓他心中有些不痛快。

“誒,伍長,聽說那伊勒德本領了得,威震四方,當真如此?”

“在他之前,你可曾聽過有個叫奇源的部落?”

這個銜至伍長的小頭目故意反問道。

“不曾聽過。”他的手下使勁搖搖頭。

另一個兵丁也好奇地追問伍長。

“我聽說他為了尋找殺父仇人,一怒之下剿滅周邊數十個部落,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這也當真確有其事?”

“我亦不知傳言真假,但能與大汗并肩而坐,若沒有沒點真材實料,怕是說不過去吧?”

“嗯,好像是這道理。”

兩個兵丁一同應聲附和道。

剛才還打算動氣的伊勒德,在聽到幾人談論自己的功績后,又難免生出些得意之情。但接下來他們的對話卻讓伊勒德沒法高興下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奇源頭目縱有三頭六臂,還不是被大汗玩弄于股掌之間。”

“哦,此話怎講?”

兩個兵丁被伍長的刻意賣弄吊起了胃口,趕忙追問。

但那伍長似是個喜歡刻意顯擺自己消息靈通的人,話說一半往嘴里塞了塊羊肉,不顧形象的大口咀嚼起來。

“伍長你別賣關子了,快說下去啊!”

只見那伍長不慌不忙的抹抹嘴上的油光,眉飛色舞道。

“人人皆知那奇源頭目大動干戈是為了尋找殺父仇人而至今未得。可你們又有幾個知道,他父親,那奇源的老首領是因何而死的嗎?”

“一個小小奇源的頭目之死,有什么值得關注的?”

“就是,一個糟老頭能興起什么風浪?”

二人不以為意,伍長繼續將緣由娓娓道來。

“蠢貨,千萬不可小覷這奇源部落。雖然偏安一隅,但我聽說,那伊勒德的父親早早便假借在外樂善好施的好名聲,暗地里散播錢糧,聚攏人心,著實野心不小。”

“哦,竟有此事?”

兩個兵丁像是挖到了寶藏一般瞪大了眼睛。

聽到父親的善意被人曲解,屋外的伊勒德十分不悅,皺緊了眉頭。但他仍想聽這個伍長吐露更多的內幕消息,硬是把怒氣吞下了肚子。

“幸好大汗明察秋毫,早早發現了他的狼子異心,”伍長說到此處故意頓了頓,招呼兩個手下湊近自己,壓低了嗓音說道,“我聽一位在大汗身邊當貼身侍衛的兄弟說,大汗早已秘派一支親衛鐵騎,佯裝強盜劫財,不動聲色地除之而后快了。”

“那奇源頭目的殺父仇人居然是大汗?”

“可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召他兒子前來奈曼?”

聽到如此聳人聽聞的驚爆內幕,他們言語間的聲調都不自覺興奮了起來。

同一時間,隔著幕墻的伊勒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猶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瞬間讓他感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勉強支撐才讓自己不至昏倒,驚動屋內之人。

苦苦尋找未果的殺父仇人,竟日日生龍活虎的近在眼前而不自知,被愚弄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那伍長說的興起,又接著話茬解釋起了兩個手下的疑問。

“我猜大汗本以為殺了那老頭就能摧毀奇源,誰想世事難料,反倒一舉激勵他的兒子迅速崛起,帶著部落建立了一番功業。”

“那何不趁現在這個時機,將奇源在此徹底斬草除根呢?”

的確,不僅這些底層的士兵想不通,連伊勒德自己在此時此刻都難以理解,滿都拉留下他性命不殺的行為。

“你以為現在殺了這個伊勒德,遠在奇源的軍隊就會瞬間土崩瓦解,不復存在嗎?”

“那也比多個能指揮他們的統領強吧?”

“真不知道大汗是怎么想的。”

“蠢材,這才是大汗的高明之處,眼下奇源羽翼漸豐,若是撕破臉皮當面宣戰,即便強如我奈曼,也必將經歷一番惡戰,大傷元氣。”

面對手下的反應遲鈍,伍長繼續分析。

“殺了他們的首領,更會激怒奇源,倒不如將他困于奈曼,縱有一身本領,又能到何處去施展呢?”

“哦~~,原來如此!這么說來那伊勒德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里呢!”

“可不是嘛,我看他著實蠢得可以!哈哈哈哈。”

“伍長能參透大汗心意,真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兵丁們的疑惑被解開,端著酒杯,開始吹捧伍長見多識廣,幾人舉杯對飲,扯遠了話題。

帳外窗邊,伊勒德像受了當頭棒喝,一時無法處理自己五味雜陳的心緒。久違的憤怒和悲痛再一次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

曾幾何時,他以為父親遇難的記憶已在自己成為征服者的道路上褪去了顏色,不再那么令人痛心疾首。

但此時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替父報仇!

現在!馬上!

不管要面對怎樣的危險境地,也不管要承擔如何不堪的后果。

伊勒德只感覺熱血一股腦的往頭上涌,額頭上暴起的青筋突突亂跳,渾身上下都在被復仇的火焰灼燒。

他溜到酒肆的后廚摸了一把尖刀,便徑直往滿都拉的王汗金帳快步走去。

躲過值更的衛兵對于身手矯健的伊勒德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不一會兒,他就已經來到了金帳后大汗的寢房外,隔著幕墻,甚至都能聽見滿都拉醉酒后的酣睡聲。

伊勒德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刺殺仇敵的決心,哪怕代價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已然視死如歸,在所不惜。

正當伊勒德打算踹門而入,拼個魚死網破的時候,一只布滿皺紋的手從身后緊緊握住了他攥緊尖刀、高高舉起的胳膊。

一個低沉的聲音悄然響起。

“奈曼不缺滿都拉,可你,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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