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白和趙杉依舊按照計劃表一絲不茍的前進著。他們倆家實力均當,各出三十萬給小倆口在和市首付買了房子,明年交房。而新房出來倆人就結(jié)婚,兩家也協(xié)商好了,趙杉家管裝修,大白家陪嫁個二十萬左右的車。
喬小詩仍然忙碌在各種兼職中,倆個好朋友也會給她介紹像樣一點的工作,比如槍手、文案之類。喬小詩是來者不拒,收入居然也過得去。
喬小詩今天本來跟人代班,可那家伙突然又來了,損失一個代班費,她嘀咕著回去。現(xiàn)在才下午三點,喬小詩在樓下買了半只燒鵝,也算晚上加菜;她經(jīng)常買些酸奶、水果什么的,雖然大白總是說不要浪費、她單位都有發(fā),但是她還是堅持買。
進房間后把東西放了,洗把臉倒床上看書,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她被爭吵聲弄醒,是趙杉和大白,倆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喬小詩什么時候搬出去?如果她找不到合適的房子我可以叫單位的同事幫忙介紹。”
“怎么了?她付了房租啊,沒白占便宜。”
“占沒占便宜她心里有數(shù)。我也不是要賺這個錢,我負擔得起房租,我現(xiàn)在要全部的空間和隱私你懂嗎?”
徐大白沉默,半響,她聲音響起,帶著哀求。“趙杉,我說不出口,我和小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朋友歸朋友,但也不能因此犧牲個人生活吧?你不知道你出差時有一天我回家發(fā)現(xiàn)她在洗澡、我馬上就退出去,還要盡量輕手輕腳別弄出聲音來,要是她聽見我會有多尷尬,那天我在咖啡館里呆了兩個小時才回。我們每次做X都要顧慮到隔壁有人,可這是在我自己的住處!還有我已經(jīng)無法忍耐陽臺上曬著別的女人的內(nèi)衣內(nèi)褲了。”
“可是小喬現(xiàn)在經(jīng)濟條件不好,她沒正式工作,而你知道我這個工作本來是她的——”
“又來了我對你這個想法真的不耐煩了,徐白你好好想想、難道是你去向老師主動要的這個工作嗎?喬小詩運氣不好關(guān)你什么事?收起你這莫名其妙的內(nèi)疚好不好,難道你一天不辭職就打算照顧她一天?簡直荒唐!”
說到這里趙杉似乎還冷笑了一下,繼續(xù)說著,“好好的畢業(yè)證延期,我想喬小詩自己也犯了大錯吧?她不告訴你們到底是不想讓朋友擔心還是不好意思都說不清。”
眼淚滑落,掉到床單上,喬小詩咬著胳膊死死把抽噎憋回去。只三天她就找了房子搬出去,不管大白怎么挽留她都笑著搖頭,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我早就想獨立生活了,一個人可以隨心所欲的打嗝放屁。”
全部的行李只有一只讀書時的行李箱,一個LV同款的紅白紋編織袋,都不用叫搬家公司,自己坐公交車就好了。
這是城中村的農(nóng)民自建房,只要七百塊一個月,二十平米一間,家具就是一張床、一張小凳子,廁所公用。喬小詩不去看發(fā)霉的墻角,不去看路邊的垃圾堆,不去看復(fù)雜的鄰居;她把注意力放在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柚子樹上,放在房東用破臉盆種的多肉上,放在沿著墻縫一溜兒長得健旺的雞冠花上,放在一只經(jīng)常過來溜達的黑白色小花貓身上。
田心知道后找徐大白吵過一架,然后跑到喬小詩住的地方要她跟她去住。喬小詩這次堅決拒絕了:“我收入也不比你們差多少,怎么就不能負擔起自己的房租了。”
年底處處缺人手,喬小詩日程排得滿滿當當,她不回家,她在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從二十七一直做到初七,一個白班一個夜班這樣來排。這個月她可以賺到一萬塊。
“你好,一罐咖啡,一個肉松蛋糕,一共16元——包老師(⊙o⊙)…對不起,我沒法給你折扣,我沒權(quán)限。”喬小詩發(fā)現(xiàn)晚上兩點鐘來買加餐的居然是包希德。
包希德顯然也很驚訝:“你怎么在這里做事?”
“它家正好春節(jié)請兼職。”喬小詩實話實話。
包希德才想起喬小詩畢業(yè)證延期,疑問成了廢話咽回去。喬小詩也不說話,只等著他付款。
包希德嘆口氣,掏出錢,又看見桌面上攤著一本滿是批注的《說文解字》,大概夜班人少,允許看書刷手機吧。
他剛想張嘴喬小詩已經(jīng)接錢、找零、商品裝袋遞給他并附上一句“歡迎下次光臨”一氣呵成,包希德無話可說,接過袋子走到門邊又回頭看一下,喬小詩已經(jīng)坐下來,看那樣子已經(jīng)在低頭看書了。
過了兩天喬小詩接到包希德電話。“喬小詩,你考過教師證和普通話證的吧?和市三十九中招老師,我和校長熟悉,我推薦了你;畢業(yè)證的事情我替你解釋過了并做擔保人。學(xué)校這邊說你先做代課老師,等畢業(yè)證下來再簽合同,如果你愿意禮拜一就去三十九中參加面試。”
包希德一口氣把內(nèi)容全說完,喬小詩半天沒回音,他怕她被那固執(zhí)的自尊心拖累,硬著頭皮又說:“喬小詩,聽老師一句勸,就算你志不在做教師但總比營業(yè)員好,至少你還在文化圈里打滾。學(xué)校是很容易累積資源的地方,你努力幾年考編、情況就大不一樣了,或者你等畢業(yè)證拿到了再去海闊天空也不遲。”
喬小詩抽了一下鼻子,包教授還是包教授,這么——務(wù)實OR市儈?
不過一片好意倒是表現(xiàn)得十足,自己現(xiàn)在也沒清高到那種程度,當初有些慌不擇路什么兼職都做,確實對專業(yè)沒有幫助反而倒退。自己是真心喜歡漢語言專業(yè)的。
她就說了一聲“謝謝老師。”
三十九中是和市一所比較老的中學(xué),地理位置偏僻,校園陳舊,學(xué)生普遍成績不在線。喬小詩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二歲,和這些半大小孩還能溝通溝通,雖然說她教學(xué)暫時也看不出什么明顯效果,但至少她上課紀律保持得還好;有時候班主任叫她幫忙處理一些班級事務(wù)也都能順利完成。
代課老師工資微薄,喬小詩仍然要找?guī)追旨媛毑拍芫S持開銷,她還堅持著每個月要往家里寄一千塊錢以此證明自己真正獨立;雖然談不上順遂的人生,但相比畢業(yè)初那段時間的混亂和打擊,她感覺也慢慢平靜了。
第二年六月喬小詩拿到畢業(yè)證,也沒勇氣再遠走高飛什么,就和三十九中簽了合同,正式成為一名初中語文老師。工資漲了一點,她從城中村搬出來,在學(xué)校附近找了個合租的三室一廳,另外兩個女生都是上班族,匆匆忙忙各過各的,不親熱也不打攪,反而更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