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李明熙沒有來學校,因為李明熙是走讀生,再加上學校里的同學平常都不喜歡和他來往,所以李明熙一連幾天不來,也不會有人知道原因。
俞苒抽空去詢問了李明熙的班主任蔡老師,蔡老師說因為李明熙的身體狀況不太好,所以時常會連續幾天不來上課,蔡老師曾聯系過李明熙的爸爸,對方說李明熙病情加重需要休養,能不能來上課要根據他的身體情況而定。
放學后,俞苒路過那個水池旁邊不由的停了下來,她竟然已經習慣了每天在這里陪李明熙待一會兒,今天突然見不著他,反而覺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上了公車,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俞苒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本市手機號,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兒卻遲遲沒有開口說話,俞苒從電話里能聽到對面傳來嘈雜的汽車聲,說明對方是能聽到她說話的。
“是打錯了嗎?”俞苒開口詢問。
“我找的就是你,俞醫生!”那邊終于說話了,聲音很輕很低,俞苒下意識的凝眉,這個聲音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對方說是來找她看病的,俞苒原來準備直接回家,因為這個電話半路上臨時改了路線,等她到達自己的事務所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左右了,俞苒出了電梯,就見一抹黑影孤零零的站在她的事務所門外。
俞苒有些驚訝:“是你?”
面前的年輕男人就是上次電梯事故救她的那個人,今天的他依舊和上次一樣,一身黑色衣服,一頂鴨舌帽和一個黑色口罩。
俞苒沒想到他會主動聯系她,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打開事務所的門,俞苒順手準備開燈,身后的男人突然握住了俞苒已經舉起來的手。
“臺燈可以嗎?”對方手指向俞苒辦公桌上的臺燈。
俞苒在大學期間也曾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病人,有精神疾病或者心理障礙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獨特癖好,這一點俞苒很能理解。
她走到桌前打開臺燈,微弱的光亮只能照亮書桌附近。
“請坐吧!”俞苒坐下,從抽屜里抽出一張單子,那個人走到俞苒對面坐了下來,俞苒抬頭看向他。
“姓名、年紀、職業,請和我說一下?!?
那個人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中,俞苒仔細的觀察了他一眼,他筆直的坐在椅子上,身體顯得有些僵硬,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說話。
俞苒輕聲道:“登記信息是一個醫生對病人的基本了解,這份資料會放入保險柜里,沒有經過病人允許的話是絕對不會讓第三方知道的?!?
“李容哲,24歲,無業……”他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干澀沙啞。
俞苒開口問道:“你遇到了什么困擾?”
“你會縫合傷口嗎?”
俞苒握筆的手微微一滯,抬起頭看向李容哲:“我是心理醫生。”
李容哲點點頭:“你給我的名片上寫了你的職業?!?
俞苒放下筆,歉意的笑了笑:“你如果受傷了應該立刻去醫院,找專業的外科醫生幫你縫合傷口才對,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過去?!?
“我不去醫院,所以才來找你?!?
“為什么不去醫院?”俞苒對李容哲的回答感到疑惑。
“不喜歡那個地方,如果你不能縫合傷口,我只好回去自己想辦法了?!崩钊菡苷f完話就立刻站起身準備要走。
“等等!”俞苒開口叫住了他。
上一次他冒險跳入電梯里救她,眼下既然她知道他受了傷,怎么也不能真的不管不問。
“把你的衣服脫了,我需要檢查一下傷口?!?
李容哲快速瞥了俞苒一眼,隨即重新坐下,將外套連帶著里面的黑色毛衣全都脫了下來,他的皮膚很白,因為很白,所以被血染紅的繃帶才格外驚醒。
俞苒沒有再多說廢話,拿出醫藥箱里的剪刀,小心翼翼將他身上的繃帶一點點剪開,里面的傷口漸漸袒露在俞苒面前,她不由的吸了一口涼氣。
他的胸前、腹部、右手臂都有明顯的刀傷,刀口很深,就像是一張張血盆大口,看的人心里發怵。
“如果沒有麻醉劑會非常疼,你真的能忍的住嗎?”俞苒有些擔憂的問。
李容哲突然抬起頭直直的朝著俞苒看了過來,俞苒終于看到了他的雙眼,那是一雙及其深邃黑暗的眼睛,黑暗的仿佛是無盡的深淵。
“相信我!”
李容哲的語氣依舊很淡然,聽不出一絲的害怕。
“這里條件有限,我只能嘗試著幫你簡單縫合,如果后期感染就必須要去醫院了,你忍著點。”俞苒語氣有些急促,雙手也沒有閑著,消毒液、縫合傷口的工具全都準備齊全。
半個小時后
俞苒洗干凈了沾染鮮血的雙手,從洗手間走出來時,李容哲正躺在躺椅上閉目休息,俞苒朝他的傷口看了一眼,拿起一條毯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剛縫合的傷口不宜下床走動,你最好就在這里休息一晚,我出去給你買些消炎藥回來?!?
“我的直覺沒有錯,你是一個合格的外科醫生?!崩钊菡苡行┨撊醯拈_口。
俞苒穿上外套,回頭朝李容哲看去,無奈的笑了一聲:“并不是所有心理醫生都有準備急救箱的習慣,你應該慶幸我還兼修了法醫學?!?
他沒有再回話。
當俞苒買了消炎藥回來,事務所里已經不見了李容哲的身影,桌子上放著一沓百元大鈔,鈔票旁邊還放著一張紙條。
“謝謝,這是手術費,不夠下次補上!”
“下次?”俞苒不置可否,他還真把她當外科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