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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最后的機會

黑夜降臨,昆陽城里到處都是呻吟和慘叫聲。廢墟上還沒有熄滅的火暗暗燃燒著,城頭上的降旗還沒撤下來,殘破的白旗上滿是塵土和干涸的鮮血,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在冷風中有氣無力地飄擺著。

昆陽城里頭已經沒剩下多少間完整的屋子了,就連議事廳堅固的石墻也被大鐵球撞塌了。僥幸從城外逃回來的將領們絕望地坐在一片狼藉中,他們個個滿身傷痕,蓬頭垢面,有些人還忍不住捂著臉哭了起來。

只有劉秀還在忙碌。他站在廢墟的高處,就著一點兒微弱的夜光,就在黑暗中聚攏僅剩的一點兒能戰斗的士兵和他帶回來的騎兵們,讓他們做好再次戰斗的準備。

湯小團三個就在離劉秀不遠的地方,他們坐在一堵還沒坍塌的矮墻上頭,好像三只在一條電線上肩并肩排成一排的小鳥。

他們在昆陽城里頭已經待了將近一個月了,昆陽城也被圍困了快一個月了。

一個月前,他們在烏云籠罩的長安城看到了王莽征討起義軍的百萬大軍,除了裝備精良的步兵騎兵之外,這支大軍里頭還有巨無霸和他們從沒見過的百獸軍團!

雖然湯小團在書上看到過古代印度有人訓練大象進攻敵人,還有古羅馬斗獸場里頭有許多野獸和人角斗的記載,可無論是象兵還是斗獸,都沒法和他們看到的百獸大軍相比啊!

走在王莽軍隊里頭的可是成千上萬頭大象、獅子、老虎、豹子、黑熊,還有許多他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猛獸!在湯小團的腦子里頭,人類別說馴服它們了,就算是把它們全都聚攏到一起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它們真就乖乖地走到一起了,連鐵籠子都用不著。后來湯小團三個才發現,原來是一個騎著木頭大鳥的怪人在指揮著這些野獸,而他的神秘武器就是一根神農琴弦。

他們跟著木頭大鳥到了云上,原本想從那個怪人手中奪取那根琴弦,可是這根神農琴弦不但能指揮百獸大軍,還能在云上頭招來猛禽!

他們好不容易從猛禽的攻擊下逃了出來,到昆陽城給劉秀報信,沒想到一到昆陽城就發現這里已經被百萬大軍的先頭部隊給重重包圍了。

昆陽城里只有八九千的起義軍,城外卻圍了十幾萬官兵。城里頭的起義軍將領都嚇破膽了,只有劉秀挺身而出。

劉秀為了守住昆陽,給大哥劉縯進攻宛城爭取時間,決定突圍尋找援軍。臨走前,他請求湯小團三個幫他守住這座城。

可統帥大軍的王尋大將軍對昆陽這座小城志在必得,他一心想要破城以后將城里所有人都砍頭示威,讓天下起義軍都嚇破膽。城里的將領們根本抵擋不住十幾萬大軍的猛烈攻城,想投降又不被允許,就在所有人都快絕望的時候,劉秀終于帶著援軍回來了!

劉秀仿佛神兵天降,劈波斬浪那樣沖進官兵的陣營,打得他們陣腳大亂。城里的守軍看到這一幕也鼓起勇氣從城門里沖出去和他一起兩面夾擊。劉秀的勇猛讓草包王尋嚇得直叫撤退,眼看這場保衛戰就要贏了,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恐怖事情發生了。

曾經讓劉秀失去了許多最親的人的巨無霸又出現了,死亡的氣息隨著濃霧彌漫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野獸的嘶吼與咆哮。

官兵們有了援軍立刻回頭,再一次把昆陽給圍了起來。劉秀和沖出城門的起義軍只能暫時退回城里,昆陽守衛戰再一次陷入了絕境。

所有人都散開各自去休息了,劉秀從高處走下來,一臉疲憊。

湯小團第一個跳下矮墻迎上去,劉秀蹲下來,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血絲,但仍舊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他張開手,把跑向他的三個孩子一起摟住,用力擁抱了他們一下,然后才說:“謝謝你們。”

自從看到劉秀在戰場上的神勇以后,崇拜英雄的湯小團就更喜歡他了。要不是他覺得一個男子漢不該黏黏糊糊的,他真想撲到劉秀身上去好好表達一下自己對他的敬仰。

誰能想到一向溫和,一向文質彬彬的劉秀身體里隱藏著這么大的力量呢?

“沒……我們都沒幫上什么忙呢?!北粍⑿氵@么一謝,湯小團臉都紅了。

孟虎已經說開了:“劉秀,今天早上你好厲害啊。我們在城墻上都看到啦,你揮起寶劍沖過來的時候就跟切菜一樣嚓嚓嚓,嘩嘩嘩,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無敵了!”

孟虎邊說邊手舞足蹈,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唐菲菲用手指頭戳了一下孟虎,說:“夠了孟虎,現在根本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好嗎?”

就連湯小團都聽不下去了,說:“就是,都什么時候了,我們還是想想怎么打退官兵吧?!?

孟虎“哦”了一聲,摸著腦袋苦下臉說:“這我可不知道,現在外頭又有巨無霸又有百獸大軍的,根本出不去了啊。要不,要不我們回去找老板幫忙?”

“不行!”湯小團和唐菲菲一起叫出來,把遠處的戰馬都驚得叫了一聲。

劉秀趕緊站起來,拉著他們往最近的掩體后頭走,低聲說:“輕聲一點兒,小心引來敵人放箭?!?

湯小團叫完就后悔了,他捂著嘴點頭,等進了掩體才把手放下說:“這些日子他們天天都在放箭,跟下暴雨一樣,今晚總算停了?!?

唐菲菲擰著她好看的細眉毛說:“這只是他們在整頓軍隊吧?我覺得明天他們一定會繼續攻城的?!?

劉秀贊賞地看了唐菲菲一眼,點頭說:“對,王尋是個要面子的草包,小小的昆陽打了這么久已經讓他丟夠了臉,現在有了增援,他就更不會放過這座城了。”

“那你打算繼續防守嗎?”

劉秀沉重地搖頭:“不,昆陽城已經糧食斷絕,再也守不下去了。”

“你要投降嗎?”湯小團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不?!眲⑿銛蒯斀罔F地說。

湯小團松了口氣,接著說:“其實王鳳已經投降過了,可那個大草包王尋不讓,他說了,一定要把昆陽城里頭的人徹底殺光?!?

“王莽罪大惡極,有他在一天,天下就不會安寧。還有巨無霸,他害死了我那么多的親人,我一定要報仇!你們放心,只要我活著,就絕不投降!”

“對!絕對不能投降,一定要把那群壞家伙徹底打??!”湯小團用力握拳,但他又露出擔憂的表情,“可是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呢?”

劉秀用手把地上的泥沙抹平,然后簡單地畫出了昆陽城的樣子,邊畫邊說:“昆陽城已經守不住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反守為攻,盡快結束這場戰斗。我已經與其他將領們商量過了,你們看,明天我就帶著三千敢死隊從城西的水道潛游出去,直殺敵軍的主將營,王尋今天已經被嚇破膽了,只要我能殺他個措手不及,將他拿下,那敵軍沒有了統帥,就不戰自退了?!?

“這個主意好!”湯小團一擊掌,但他馬上又奇怪了,“你怎么知道王尋的主將營在那兒?他不是躲起來了嗎?”

劉秀笑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喵”的一聲,小黑毛茸茸的腦袋就露了出來,還睡眼朦朧地打了個呵欠。

湯小團伸手把小黑抱過來,有些酸溜溜地說,“好哇!原來是你在當小密探。小黑你這家伙,我只是把你借給劉秀,可沒把你送給他?!?

小黑跳到湯小團肩膀上,尾巴親密地繞住他的脖子,自顧自地舔起了爪子。

湯小團轉過頭,又對劉秀說:“可敵軍里頭還有巨無霸和百獸大軍呢,你有沒有想過怎么對付他們?”

劉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站起來,手握劍柄遙望遠方,沉重卻有力地說:“這是最后的機會了,無論遇到什么樣的情況,明天我都會奮力一戰,絕不退縮。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宿命。”

劉秀說完,又低下頭看著湯小團三個道:“死戰到底!這就是我最后的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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