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說了我是個奸商,商人是不會做虧本買賣的。
1
蔚藍色的湖底,荒安君躺在他那舒適的臥椅里,一下一下扇著小風。
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前面的雕花鏡臺,碧水夜明珠、青蘿密瓷瓶、六龍玉鼎……上面的每一樣都是他的戰(zhàn)利品,都價值連城。
他平日里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躺在臥椅里,靜靜地欣賞它們。
今日天氣不錯,陽光透過蔚藍的湖水,為他的戰(zhàn)利品鍍上了一層金色,他很滿意這個效果,流光溢彩,奪目萬分。
此刻他的心情不錯,搖著扇子嘴角漾起了一絲葛朗臺式的笑。
“哐——哐——”
荒安君正欣賞著他的寶貝,突然一聲巨響,湖中直接砸下一個什么球體。
那個東西貌似無比堅硬,直接洞穿了屋檐,嘩啦啦砸在雕花鏡臺上,連帶著上面的碧水夜明珠、青蘿密瓷瓶、六龍玉鼎……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嗜寶如命的荒安君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想要去阻攔,卻根本趕不上那“物體”破壞的速度,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被撞得七零八落,一半當場變成了垃圾,心痛得險些暈倒。
待他緩過神來才發(fā)現,那個從天而降的大球,好像……是個人……
荒安君拿著扇子圍著“球”轉了幾圈,此“球”穿著一件寬松土氣的深灰色外套,頭發(fā)短短的,臉……勉強算清秀吧……蜷縮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見著好像沒什么危險,荒安君蹲下來小心翼翼地用扇子戳了幾下,“球”動了一下,發(fā)出嚶嚀的吃痛聲。
荒安君又湊近了幾分,將耳朵貼近想要聽清“球”在說什么。
卻突然被一聲慘叫震得耳膜都要裂開——
“啊——啊——”
原本蜷縮在地上的“球”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飛快地逃到了墻邊,雙手抱肩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荒安君伸手飛出一顆珠子彈在她腦門上算是打了個招呼。
原本只是哆嗦的童四月,看到荒安君后更驚恐了:“鬼……鬼鬼……鬼啊!啊——啊——救命啊!你別靠近我。”
鬼?荒安君啞然失笑,湊上前去:“睜大眼睛看清楚,有這么好看的鬼嗎?”
童四月此時腦海一片空白,對于湊上來的物體本能地反抗,一拳下去,荒安君漂亮的臉上就多了一塊烏青。
原本似笑非笑的臉染上可怕的冰霜色,修長的手指扯著她的衣領,將她拽到面前。
“你想干什么?”童四月驚恐道。
“就憑你值得我干什么?”
“你!不會想打女人吧?”
“你也算女人?”荒安君回憶了一下,光顧他店鋪的那些女人,不是豐乳細腰就是長發(fā)長腿,衣著也是華貴逼人或精致貴氣,這么邋遢的女人他還真沒見過。
見荒安君并沒有要打自己的意思,童四月壯著膽子主動問道:“我是不是死了?”
“你覺得呢?”
童四月抬頭看了一眼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我覺得,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荒安君依舊冷著臉:“你想象中是什么樣子?”
“我想象中,是黑黑的,長舌鬼啊、拖發(fā)鬼啊、牛頭馬面什么的。”
荒安君覺得自己快被面前的人氣笑了:“你當我這里是什么?陰曹地府?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里是苦海湖底!”
童四月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這個金碧輝煌的店鋪外似乎凝結著一層水汽,像一個巨大的結界,仔細看似乎是一種透明的材料,頭頂上是深藍色水紋,透著漂亮的光束,還有魚在游來游去……
童四月后知后覺地深呼吸了兩口,竟然能呼吸!?不但能呼吸,空氣里還有一種香香的味道……
“這位小姐,你是從古代穿越來的嗎?”
“嗯?”
“什么年代了,在湖底造一個有氧的房子不難吧。”
這……童四月憤怒了!
莫名其妙掉進湖里不說,還遇到一個這么奇怪的店鋪!一家開在湖底的店鋪不奇怪嗎?!好奇一下,懷疑一下很正常吧!憑什么用這種鄙視的眼神看自己!你才是怪人好不好!
“我以為我死了。”童四月沒好氣地回嘴。
之前慌亂中沒太注意,現在冷靜下來才發(fā)現,面前的男人穿著一件質感上乘的長褂,長發(fā)披在身后,有點像古裝劇里上仙公子的樣子,卻又比任何一個古裝劇演員還要好看,唇如新月,面如溫玉。
人雖臭屁,模樣倒是不賴嘛。
看著望向自己的目光,荒安君翹起了嘴角,心想,是不是帥到你了,是就承認啊。
童四月扭了扭被摔得麻木的雙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跟面前的男人欠了一下身。
“你好。”
伸出去的手半天沒有回應。
對方細長的眼睛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目光。
童四月心里瞬間又跑過了一萬匹草原動物,表面上卻還是禮貌地試探:“這兒……真的是湖底嗎?”
對方回了她一個“廢話”的眼神。
“可……我在苦海市住了二十多年,從沒有聽過苦海湖底還有這么個地方。”
面前的男人彎彎嘴角,冷笑一聲:“以你的學識,不知道很正常。”
童四月又被嗆了一下,這個漂亮的男人怎么說話這么討厭?!但她還是強忍著怒火繼續(xù)說道:“我在苦海湖游船,后來船翻了落入水中,接著就掉到這里了,如果有冒犯到還請見諒。”
“何止是冒犯。”荒安君看了一眼滿地的殘珠碎片心痛地說,“簡直是災難!”
看著滿地的碎片,童四月愧疚得鞠了個躬:“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這些我撞壞的東西,我都愿意原價賠償。”
“賠償?”荒安君打量了童四月一眼,“你知道這是哪兒嗎?你知道這些是什么嗎?你聽好了,我是一個商人,我店里賣的東西是你這種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虛靈之物,除此之外你目之所及的每一件物品,都是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品,是你八輩子積蓄都賠不起的!”
八輩子?!有沒有這么夸張!
童四月表面不置可否,心里卻產生了強烈的疑惑,就算店里的裝修看起來還不錯,但也不至于那么貴吧!
什么獨一無二,什么虛靈之物,都是故弄玄虛!
無非就是看她打壞了東西,想要趁機抬高價格訛她一筆!對不起,我童警官不吃這套!想訛我,門都沒有!
“旅游局的人真是喪心病狂,挖空心思想著賺錢的方法,連湖底都不放過!”童四月話鋒一轉,想著我先跟你說旅游局,再跟你說物價局,實在不行還有315,總有一個能嚇到你!
“噗——”荒安君覺得自己今天受到的沖擊比這輩子還多!他都快被氣笑了!他精心打造得這么金碧輝煌、這么價值連城、這么……那啥的裝潢是那個什么局弄得出來的嗎?!
“哼,這么不識貨比瞎了還不如。”一生氣荒安君也說出了心里話。
一時間空氣里的火藥味濃了起來。
“你……說什么?”
“沒什么,敢問小姐尊姓大名?”
“我叫童四月,是一名警察,你喊我四月好了。”
“肆虐?”
“四……月……”
荒安君看了一眼讓他心碎的滿地殘渣:“肆小姐真是人如其名啊……”
“我叫童四……”
“肆小姐,我不管你叫什么,你叫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很歡迎你。”
童四月抱歉地攤了一下手:“其實我也不想賴在這里,但我不知道要從哪里出去。”
“這你不用擔心,你能進來,我自然有辦法送你出去,只是你掉下來撞爛了我這么多東西,不能說走就走。這些東西雖然都是無價之寶,但我剛剛想了一下既然你有心賠償,我還是勉強幫你核算一下價格。”
童四月順著荒安君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殘珠碎片”,嘆了口氣,問:“多少錢?”
荒安君想了一下乒乓球大小的碧水夜明珠、世上僅此一個的漢代青蘿密瓷瓶、絕品六龍玉鼎……再看看一身休閑裝的童小姐也不像有錢人的樣子,就意思意思一下算了。
“五億好了。”
“什——么——”童四月以為自己摔得出現了幻聽。
“五億啊!”荒安君伸出五根手指頭在童四月眼前晃了晃。
“你搶錢啊——”如果不是摔得腿腳不便,童四月絕對會立刻逮捕他!
“你這是碰瓷!敲詐!不要臉!一個破旅店的幾個擺設要五億!”
“旅店?你說這里是旅店?”荒安君也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
“我看到你門口寫著‘七日’,房內還有張床,你這兒不是旅店是什么?!”童四月被“五億”震得徹底失去了理智,不顧形象地大聲反駁,“開在湖底還裝修得這么浮夸!不就是個風情旅店嗎?還是山寨‘七天’!”
“那不是床!是軟塌!是古董!”荒安君覺得自己要暈倒了。面前的女人長相普通,氣質一般,卻有著一股異常可怕的磁場,隨便誤會他不說,還砸爛他的寶貝,還說他是山寨旅店的老板,這簡直是他近年來受到的最大侮辱!
2
三個小時前,童四月正坐在苦海湖的觀光船上,哆哆嗦嗦地用手摳著船邊,賠著笑。
據說是為了獎勵他們破了這起舉市震驚的“吳陳恭虐殺案”,市領導親自陪他們游湖。
這么大的福利,童四月卻消受不起,她從小就怕水,從來不去跟水有關的地方,這次被強行拉上船簡直嚇得要死,一動都不敢動。
那個什么大領導也夠奇怪的,放著大船不坐,非要坐這種四個人踩的游船,還特別關心童四月,笑瞇瞇地問東問西。
“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斐小婕附在童四月耳邊悄悄說道。
“看你個頭!你還不知道我長什么樣嗎!”童四月一邊對著對面的大領導擠出一個笑臉,一邊瞪了斐小婕一眼。
這么說自己真的好嗎?斐小婕嘀咕著,隨即又理了理劉海,沖著對面的人拋出一個無敵的暖場微笑:“嘿嘿,謝謝蘭書記今天抽空陪我們這些屁民,哦不,市民游湖,還大方地帶上我,我真是……”斐小婕本來想說與有榮焉,結果一不小心說成了“容光煥發(fā)啊”!
對面的中年男人看著斐小婕嘰里呱啦,慈愛地露出微笑,整個人散發(fā)出一股四五十歲男人特有的沉穩(wěn)。
見沒人接話,怕冷場的斐小婕又繼續(xù)沒話找話:“哎,蘭書記你姓蘭啊!我們抓到的那個嫌疑犯也姓藍哎!好巧哦!”
童四月扶額,早就叫這個閨蜜多讀點書了,書到用時方恨少,一個漫畫家怎么說話這么難聽。幸好對面的大人物不是很介意的樣子,仍然笑瞇瞇地看著她,邊踩船邊問她:“童警官,工作多久了啊?”
“四年。”童四月答。
“哪里畢業(yè)的啊?”蘭書記又問道。
“紐約州立大學。”
“哦,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童警官是奧爾巴尼分校畢業(yè)的吧,那里的犯罪心理學最出名了!”蘭書記問這句話時,眼睛直直地看著童四月。
“對啊!我們四月是學霸!學霸呢!”斐小婕聽見有人夸她閨蜜比自己被夸了還興奮。
“童警官這么年輕有為,剛剛進警隊四年就屢破大案,有沒有想過為市民做一些貢獻呢?”
“貢獻?”童四月有點不明白,我們現在的工作不就是為人民服務嗎,還要做什么貢獻?
唉,最怕和這些領導打交道了,說話就像打啞謎一樣。
“比如——”面前的人笑得溫文爾雅,“幫忙帶個徒弟什么的,培養(yǎng)更多像童警官一樣的人才,這不是我們苦海市的福音嘛。”
童四月苦笑了一下,她感覺自己猜到了點什么,果然——
“犬子今年剛剛大學畢業(yè),我想讓他跟著童警官實習一下,多學點有用的知識,以后也可以像童警官一樣為社會做些貢獻。”
“呵呵呵呵——”童四月嘴角扯出一連串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原來是想把兒子塞到警隊來實習,難怪這么好心請我們游湖,還美其名曰什么“破了大案的獎勵”。這不是搞笑嘛,警隊又不缺實習生,再說了,他們的工作還有一定危險性,要是磕著碰著領導的公子怎么得了。
“蘭書記,我們組是重案組,其實都是一些粗人,起早貪黑地查案,有時候還有危險,您的公子博學多才,一些文員的工作是不是更適合他?”童四月建議道。
“哎,男子漢嘛,就要多鍛煉才行,而且童警官是名校畢業(yè),又有四年的工作經驗,幫我管教犬子最合適不過了!”
說得這么好聽,一定是打聽清楚了童四月學歷高,又發(fā)狠,干了四年正好在升職的節(jié)骨眼上,這個時候他把兒子丟過來,實習不了多久,童四月一升職,位置空了正好頂替。真是老狐貍!宇文胄心里這么想著,嘴上說出來又是另一番話:“蘭書記指示得是,四月確實是我們隊最優(yōu)秀最有前途的警員了,您的公子在這里實習既可以學到東西,又可以幫著您監(jiān)督我們的工作,一舉兩得,再好不過。”
蘭守衡滿意地點點頭:“小宇說得對,我這就喊犬子來跟大家認識認識。”
童四月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見蘭書記沖著不遠處停著的一艘黃色小游艇招招手。黃色小游艇收到指示,立即發(fā)動馬達,轟隆隆——乘風破浪地朝他們駛來。
游艇上的年輕男子,在甲板上等了一個小時,都快被曬干了。眼見著終于有了信號,興奮地加大馬力直沖過去,想要快點跟老爸還有他的新上司會合。他已經想好了,先邀請他們來自己家的游艇上坐坐,欣賞一下他自己改裝的黑科技——蝙蝠俠無人機。接收一波贊揚后,再開瓶紅酒,請新上司喝!不過,話說紅酒是開拉圖好呢,還是開瑪歌?這么高調會不會也有點不好?或許他們這些粗人也不怎么懂酒,不如開瓶新世界的?加利福尼亞的馬爾卡森也不錯,氣味香醇又個性十足,不是正適合他這種年輕有為的青年嗎?哈哈哈……
游艇加足馬力地朝童四月他們坐的小船駛過去——
船上的四人從開懷大笑,變成禮貌微笑,最后變成驚恐大叫,斐小婕尖叫著“停船啊!停船!要撞上了”……
無奈游艇上的人正沉浸在自己完美的構思里,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游艇徑直朝小船撞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小船應聲而翻。
大家手忙腳亂,自顧不暇,誰也沒有注意到怕水的童四月在翻船的一瞬間驚恐得昏了過去,像一顆碩大的石頭直直地朝湖底墜去……
3
老舊的筒子樓里,密不透風的遮光布將陽光死死地攔在窗外,屋內漆黑一片。
黑暗的角落里透出兩只綠瑩瑩的眼睛。
深深淺淺的呼吸聲讓氣氛變得更加緊張,童四月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嘭——嘭——嘭——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聲輕微的“呲”——劃破了空氣。
五秒鐘后,一股混合著雞餅、牛肉的臭味擴散開來——
童四月再也忍受不了,怒吼一句:“胖塔!你又放屁!”
綠瑩瑩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眨巴眨巴,無辜又賣萌,裝出一副什么都沒做的樣子。
對面的男人用袖口掩住鼻子,蹺著二郎腿飄到墻角,眼神里都是嫌棄。
童四月要崩潰了!家里有只賤狗就夠她受的了,現在又多出來一個挑剔得要死的“爺”!白吃白喝就算了,剛剛房間里沒電了,童四月做飯做到一半想讓荒安君下去幫忙買電,結果這貨不屑一顧。
“我?你讓我去買電?”
“你為什么不能買電!”
“先把欠的錢還了。”
“你……”
修長的身影側躺在雙人沙發(fā)上,漂亮的眼睛狡黠地眨了一下,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要死了!童四月感覺自己血壓升高!血往上涌!拿著鍋鏟的手用力捏緊,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鏟子拍在這個男人的頭上!
先是莫名其妙被領導的公子開船撞到了湖里差點淹死,好不容易命大沒死,卻又掉進一個奇怪的店鋪撞爛了幾個奇怪擺設,接著又稀里糊涂地答應了這個奇怪男人的天價賠償,再接著這個奇怪的男人就住進了她家,美其名曰“陪伴式討賬”!
看著沙發(fā)上那個“膚白貌美”的修長身影,童四月在內心哀號一聲。
蒼天啊!家里藏著這么一個“妖孽”,要是被鄰居看到該如何是好。
雖說打爛東西是她理虧,可這家伙自從上了岸就像跟屁蟲一樣跟著她,賴在她家混吃混喝一分錢不出就算了,現在連點力氣活也不想干!簡直倒了八輩子霉!
對于荒安君的身份童四月一直充滿疑惑,這家伙穿得奇奇怪怪的,說話又十分惡毒,口口聲聲都是“你們普通人”。
可童四月觀察了幾日,發(fā)現這家伙除了異常漂亮以外,跟“普通人”也沒什么區(qū)別,能吃能睡還很挑剔,品位也不俗。
或許他就是個高級詐騙犯,專門躲在湖底等人上門的碰瓷專家?
童四月曾經用警局的系統(tǒng)查過荒安君的背景,但讓她意外的是,無論她用什么方法,一點有關的資料都查不到,沒有任何背景也沒做過任何登記,這個家伙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出于職業(yè)素養(yǎng),童四月暫時接受了這樣的“同居”關系,想著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觀察下這到底是個什么人,萬一是個壞人,發(fā)現了證據就早點抓起來,在警察的身邊總比在普通人身邊安全。
最開始的時候童四月還懷疑過,這家伙會不會是色狼?故意設了這么一個局,好賴在女生的家里伺機偷窺?
又或者他對自己一見鐘情?跪拜在自己的颯爽英姿之下,YY著她的制服誘惑?(那個時候童四月還不知道荒安君可以“聽”見別人的心里話,后來知道后差點羞愧而死。)
沒過多久童四月就徹底放棄了這些猜想,因為……這個家伙雖然賴在她家吃吃喝喝,卻根本不正眼看她一眼,還時常保持著一種非暴力不合作態(tài)度,害得他們倆之間的“碰撞”格外強烈,小吵天天不斷。
“哼,你不去買電,我也不去!大家都不要吃飯了!胖塔,你也餓著吧!”童警官也硬氣了一次!
于是,一男一女一狗就端坐在漆黑的客廳里,從五點硬扛到了七點,最終被胖塔的一個屁打破了沉默。
荒安君用袖口捂著鼻子,用腳尖戳了戳地上的肉團:“喂,你是臭鼬嗎?”
胖塔翻著白眼“嗚”了一聲,好像在說:我還黃鼠狼呢!
“呀,原來你是黃鼠狼!這么胖的黃鼠狼,我還是第一次見!”
童四月丟了個枕頭過去:“有空逗狗,沒空去買電!胖塔是柯基!柯基懂嗎?”
胖塔配合著驕傲地仰天長嘯:“嗚——嗚——嗚嗚嗚嗚——”
吵死了!荒安君一個眼神掃過去,胖塔立刻閉嘴,小短腿溜得飛快。
童四月好生奇怪,平時胖塔被母上大人寵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天不怕地不怕,見人就兇、見狗就吠、見母狗就撩……外號“胖道總裁”,怎么見了這個怪人這么客氣,不但不兇他還特別聽他指揮,沒事還獻媚地搖搖屁股,難道這人真的有什么神力?
“我屈尊紆貴住在這么簡陋的房子里已經很辛苦了,不要指望我還能去做睡覺以外的工作。”眼神誠懇,語氣真誠。
這么不要臉的話,還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童四月也是服了他。
算了!當她倒霉!
童四月丟下鍋鏟氣呼呼地出門。
十五分鐘后,她又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時間太晚,物業(yè)下班了,電要明天才能買了。
黑暗里,荒安君和胖塔同時嘆了一口氣。
沒有電,看不了電視,甚至連飯也沒得吃。
一男一女一狗繼續(xù)躺在黑暗中,聽著各自肚子發(fā)出來的抗議,尷尬得難以入眠……
“哎,你上次不是說你是商人嗎?你到底是賣什么的啊?”童四月睡不著又太無聊了,忍不住想找點話題。
黑暗里傳來一聲冷哼:“童警官什么時候這么八卦了?”
“調查一下不行嗎?誰知道你是不是賣什么違法的東西!”
“你之前不是還覺得我是山寨旅店的老板嗎?現在又覺得我賣違法的東西,你思想怎么這么骯臟?”
童四月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頓了半分鐘才憋出一句:“那你到底是賣什么的?”
“你買不起的東西。”
“你……”話題被迫結束,童四月氣呼呼地翻了個身,扯了扯被子,被子的另一角蓋著胖塔,床上睡著那個英俊又討厭的男人。
童四月的房子是租來的,只有一室一廳,一張床,平時住她跟胖塔剛剛好,可如今家里多了個大爺。
大爺表示,天花板沒有寶石已經很不習慣了,再不讓他睡床他會死!
童四月只好發(fā)揚人道主義精神改睡沙發(fā),胖塔被迫從沙發(fā)改睡地板,委屈地用嘴咬著被子的一角敢怒不敢汪。
窗外漫天繁星,童四月蓋著被胖塔壓住的被子,嘆了一口氣,這家伙到底要在她家賴到什么時候?
“你還錢的時候……”
童四月嚇了一跳,該死,明明只是在心里想想,怎么他就知道了?難道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他是神仙?可這世上哪有神仙啊,就算有哪個神仙會像他一樣愛財如命!還這么不要臉!
繁星滿天的夜晚,荒安君聽到了童四月心里一系列的嘀咕,與其說他最后睡著了,倒不如說他是被氣得暈了過去……
4
次日清晨,艷陽高照,望春街的陳家湯包鋪里,童四月正狼狽不堪地跟老板道歉。
陳家湯包遠近聞名,很多人排隊前來購買。
童四月今天起了個大早,擠個半死才買到兩籠熱乎乎的湯包。誰知道荒安大總裁比她想象中還要挑食,才吃了半個就皺著眉頭把剩下的全喂了狗。胖塔配合得很,一口一個吃得熱火朝天。
喂完,擦擦手,慢悠悠吐出兩個字:“好油。”
童四月還沒來得及制止,陳家湯包的老板就發(fā)了飆:“穿得這么不倫不類,不男不女,還嫌棄我的包子!老子告訴你,老子的包子是百年祖?zhèn)髅胤剑】滴鯛敹假澆唤^口!”
“康熙爺……呵……”趁著那句“哪能和我比”還沒說出來,童四月趕緊一把捂住了那張嘴,一邊賠笑一邊往外拖……
老板還想繼續(xù)罵,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
“哎,快看快看!”
“明星吔!”
“是喬菲菲!好漂亮哦!”
“真人臉真小!”
“明星就是明星,瘦得跟麻稈一樣。”
剛剛還想殺人的老板,立刻堆起了十二分的笑:“喬小姐來了啊,你要的蟹黃包都給你準備好了。喬小姐真是平易近人,這么大的明星還親自來買早餐。”
喬菲菲微微一笑,原本就十分完美的臉蛋因她這一笑更添了幾分神采,旁邊好些排隊的群眾都看直了眼。
只見她雙手接過老板遞過來的湯包,說話的聲音也甜甜糯糯:“謝謝陳叔,陳叔的湯包遠近聞名,要不是陳叔幫我留著還真怕買不到呢。”
這番贊揚真是順耳得不得了,陳家老板樂開了花,忙著收錢的同時還不忘白了荒安君好幾眼。
說來也奇怪,喬菲菲早年成名,雖然近幾年被各種新人打壓得人氣大不如從前,但怎么說也算是曾經的一線女星,竟然一點架子也沒有,出門連個助理都不帶,穿著高檔雪紡紗裙,直接擦也不擦就坐在油乎乎的包子鋪里。
脾氣也是意外的好,幾十個人圍著她要合影簽名,她一個都不拒絕,還配合著擺出不同Pose。
拿到了合影的人,都笑得合不攏嘴,紛紛在自己的社交平臺上曬照,并在下面留言:
“路遇喬菲菲,本人比電視上美一百倍!”
“菲菲真是人美心善!不但跟我們合影,還把自己沒有吃完的湯包送給了街邊的流浪漢,我用我弟的零花錢保證,她這絕對不是作秀!”
“大明星喬菲菲,[強][強][強]就是比那些流量小花強多了!”
人群外的童四月也有點激動,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活的明星呢。果然,鏡頭都會把人放大,現實中看喬菲菲的臉只有巴掌那么大,腿又細又白。童四月有點憂傷地想,這樣的臉蛋和身材就算是個女人看著也很心動吧,難怪那么多粉絲為她瘋狂。
“聽說,她最近參加了好幾個公益活動,為了參加盲人學校的運動會,推掉了一個特別大的代言。”
“是啊,菲菲很善良的!還經常提攜晚輩新人!”
……
童四月發(fā)現不太對勁,平時不管她說什么,荒安君不是冷笑就是嘲諷,今天居然這么安靜,這么久都沒說一句話。
童四月回頭一看,荒安君正緊皺著眉頭,死死盯著喬菲菲。
“你也覺得她很漂亮對不對?”
荒安君搖搖頭。
“難道你覺得她不漂亮?”
荒安君又搖了搖頭:“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你有沒有覺得她有點奇怪?”
童四月想了半天搖搖頭。
“你有沒有覺得她人太好了一點?一個明星這么平易近人,還把公益放在利益的前面,你不覺得奇怪嗎?”
童四月想了想,好像是有點,但那又怎么樣呢,人家就是善良不行嗎?
善良!
荒安君突然臉色一變,掏出一塊漆黑的類似動物甲殼的東西念了幾句什么。隨著他的動作,一顆通體碧綠的珠子從獸甲內滾了出來,升到半空中,嘭地炸開,化成一團水霧。
碧綠的水霧乘著風在空中飄旋了數十秒,最后紛紛揚揚地落下。
看到這樣的場景,童四月瞳孔都放大了,這……是變魔術嗎,還是特異功能?
沒等童四月開口問,一向淡漠寡言的荒安君竟然皺著眉頭主動說:“她拿錯貨了。”
“什么……貨?”童四月有點不解,“你還做微商?”
“微……你個頭!”荒安君又一次確定了童四月有比他更可怕的毒舌功能,不然為什么她每說一句話他都這么生氣呢?!
荒安君壓著怒火解釋:“喬菲菲前不久在我店里買了‘美貌’,但我剛剛發(fā)現她好像拿錯了,她拿走的不是美貌,而是‘善良’……”
“你……你說……什么……”
童四月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卻忍不住想要反問,她寧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也不敢相信她剛剛聽到的話,什么“美貌”、什么“善良”!
面前這個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作為一名刑警,童四月的腦海中有一百個疑問想要問清楚,卻被面前男人鐵青的臉色嚇得咽了回去,他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童四月想著,留了一個心眼。
5
千余平方米的展廳內,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四五個帕燈的中央,一個銀發(fā)帥哥和一只Line的可妮兔廝打在一起。
銀發(fā)帥哥叫蘭搏,一個小時之前他被損友拉來這個展廳看cosplay,剛到展廳沒多久,損友就追著一個大胸女帝Coser而去,他則無聊地坐在日韓區(qū)刷手機。
突然一只雪白的人形玩偶兔出現在他面前搖搖晃晃地沖著他招手,他抬頭一看,人形玩偶兔的手上拿了一個盒子,里面裝著一些手工手機吊墜,示意他購買。
蘭搏刷手游正刷得帶勁,揮揮手表示不買。誰知,人形玩偶兔并沒有走,而是將手中的盒子翻了過來,只見下面壓著一張聾啞人的殘疾證,還有一張勤工儉學的證明。
看到這些,蘭搏有些不好意思,想著就買一個吧,問多少錢?
對方伸出一根手指。
蘭搏打開錢包發(fā)現沒有零錢,只好拿了一張一百元讓人形玩偶兔找,誰知人形玩偶兔拿著這張一百元晃晃悠悠就走了!
二十分鐘后,刷完女帝的損友回來聽到這個事情,大大嘲笑了蘭搏一番:“一百!這種手機鏈成本不超過五毛錢!你有沒有腦子啊!人家要真的是聾啞人,你問他多少錢他能聽得見?”
蘭搏本來就有點心疼,又被損友一羞辱,頓時氣得肺都要炸了。
遠遠地看見一個白點在前面,他幾步就沖上前去,狠狠抓住那只可妮兔的耳朵:“騙子,還我錢!”
誰知兔子的耳朵是拼裝的,用力一扯就掉了下來。蘭搏不甘心又一抓,這回直接拽下來一只胳膊。
只剩一只耳朵和一只胳膊的可妮兔,掙扎地往前跑。眼見著就要逃脫了,蘭搏一急,往前一撲從后面抱住可妮兔的身子,將其撲倒在地。
“非禮啊——”
一聲尖叫從可妮兔的頭套里面爆發(fā)出來,那些原本盯著COS拍照的路人紛紛轉向,看向他們這邊。舞臺燈光也隨著人群移動,四五個帕燈對準了他們。
可妮兔的頭套已經在打斗中掉了下來,斐小婕氣得滿臉通紅,她平時都是COS什么人形電腦小嘰啊、新世紀福音戰(zhàn)士這類又萌又性感的角色,今天來晚了,好角色都被搶掉,只剩了一只卡通的可妮兔。她戴著頭套又悶又熱,累了好幾個小時,眼看著COS展快結束了,突然跳出來一個神經病追著她打。
現在還被這么多人圍觀,這個神經病抱著她,手還放在……她胸的位置,雖然隔了一個厚厚的玩偶套,但斐小婕還是抓狂了:“變態(tài)!死變態(tài)!色狼!死色狼!”
對方也不甘示弱,一邊罵著騙子,一邊死死地拉著她。不一會兒斐小婕所扮演的可妮兔就被憤怒地神經病卸掉了胳膊、耳朵、腿,最后只剩下一個圓滾滾的身體,像個翻不過來殼的烏龜在舞臺上打轉,站也站不起來,要多丑有多丑。
不知道誰打了110,十五分鐘后,飛奔而來的童四月一眼就看到像烏龜一樣的斐小婕,旁邊還有個死抱著她身體不撒手的蘭搏。
見警察來了,圍觀人群紛紛讓出一條通道。
斐小婕本來就氣得不行,這時看到童四月,瞬間委屈得爆炸,一把鼻涕一把淚:“童童,快抓他!抓他!他是變態(tài)!”
童四月剛想問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突然覺得面前的男子好眼熟,仔細想了半天,他不就是那個開船把自己撞下湖的公子哥嘛!
回想起掉到湖里的感覺,童四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半個小時后……
斐小婕、童四月和蘭搏,還有展廳經理一起坐在監(jiān)控室里。
監(jiān)控錄像清楚地顯示了,一個小時前裝聾啞人騙錢的是一只“米菲兔”,而斐小婕COS的是一只“可妮兔”,很明顯蘭搏認錯了人。
找到了有力的證據,憤怒的斐小婕更加底氣十足,張牙舞爪地抓著蘭搏像演言情劇樣一邊搖晃一邊大吼:“你看清楚!我是可妮兔!可妮兔!可妮兔!你賠我的道具服!”
展廳經理小聲地在后面提醒:“小姐,道具服是我們的。”
“那你賠我的頭發(fā)!我的妝!我的形象!我的心情!”
蘭搏被斐小婕晃得七葷八素,卻死鴨子嘴硬:“天下兔子一般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伙的。”
因為這嘴硬的一句,下一秒鐘,蘭搏就被KO了。誰說女子不如男,暴躁起來的斐小婕在一瞬間對打架無師自通,連參加過特警集訓的童四月都被她的拳速震驚,監(jiān)控室里蘭搏的哀號聲此起彼伏。
眼看著蘭公子要被打破相了,童四月不得不出面打圓場:“好了好了,一場誤會。小婕,這位蘭先生就是上次請我們劃船的蘭書記的兒子,以后也是我們重案組的實習生,你們見到彼此的機會還很多,不如……握個手道個歉就算了吧?”
斐小婕和蘭搏對視一眼,非常默契地說了同一句話:“呸!”
6
敦煌瑰麗秀美的壁畫下,喬菲菲正穿著十幾斤重的戲服,坐在導演邊上扇風。
《敦煌天仙》第93場,是男女主角生離死別的重頭戲,男主角為了女主角去赴一場必死之約,女主角要跟在馬后追逐,邊哭邊跑,直至摔倒,這個鏡頭才算完。
扮演天仙的女主角就是和喬菲菲撞型的晴伊伊,雖然喬菲菲很不想看見她,但因為同屬一個公司,兩個人總是避免不了要合作。
但不知道是不是喬菲菲多心,她總覺得晴伊伊在合作的過程中有意無意地刁難她。就好像這場生離死別的戲,其實只要跟在馬后面跑幾步再摔倒就可以了,但晴伊伊一會兒走位錯誤,一會兒中暑頭暈要休息一下,拖拖拉拉拖了兩個小時還沒拍完。
喬菲菲的戲緊接著這一場,早早就化好了妝等在邊上。她演的是《敦煌天仙》里男主角奉父母之命娶的妻子,男主角聽從父母的意見娶了她,卻沒有跟她生活過一天就愛上了女主角,喬菲菲這個角色因為愛而不得最后黑化了,變成女魔頭,成了阻攔男女主角相愛的絆腳石。
今天要拍的戲除了男女主角的生離死別,就是黑化之后的女魔頭大戰(zhàn)群雄。為了表現女魔頭的煞氣,喬菲菲的戲服是全劇組里最重的,層層疊疊四五層,外面是一層金屬盔甲,頭上還有頭套,妝也是特別濃。
在敦煌這樣的天氣里穿層紗都熱得受不了了,穿著四五層戲服的喬菲菲被悶得喘不過氣,汗流得像在上刑,恨不得趕緊拍完收工,偏偏前面那場戲的晴伊伊又頻頻NG。不知道是不是喬菲菲多想還是什么,她總覺得晴伊伊是故意的,每次NG完還故意回頭挑釁地看她一眼。
如果是以前的喬菲菲估計早就爆掉了,但今時不同往日,經紀人好不容易接了這個千萬級別的大投資古裝劇,再累也要撐住,不管晴伊伊怎么挑釁,她也要忍著,畢竟之前去找荒安君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積蓄,如果沒有這場戲,她簡直要去喝西北風。
想到荒安君,喬菲菲的心里涌上一絲復雜的情緒。不知道在荒安君那兒買的“美麗”生效了嗎?最近表揚她的人仿佛多了起來,運氣似乎也變得不錯。
喬菲菲一只手拿著助理準備的小電池風扇,一只手拿著劇本背臺詞。
突然導演喊她:“菲菲啊,特別不好意思,今天伊伊來大姨媽了,狀態(tài)不好,她的替身呢又請假了,我們劇組里就你的身形身高都跟她一樣,能不能你幫她把那一條拍了?”
喬菲菲愣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千忍萬忍,晴伊伊卻變本加厲,讓她當替身!
這……不是打她臉嗎?
“導演……這不合適吧。”喬菲菲的經紀人適時站了出來,“我們菲菲怎么說也是知名演員,而且論資歷比晴伊伊資深,怎么能給她做替身呢?”
“哎,小王,這個,我也是很為難,今天這個場地是好不容易才申請到的,只有一天的拍攝時間。你看太陽都偏西了,再過兩小時就拍不了了,就當……”導演一咬牙,“給我個面子,幫我這個忙,好嗎?”
看著導演為難的樣子,喬菲菲不知怎的心一軟:“不是我不想幫忙,女魔頭的妝都上好了,怎么換?”
導演一聽有門,立刻換了張笑臉:“可以的可以的,那個小沈啊,快過來給菲菲改下妝發(fā),直接蓋在這個妝上,我們不拍特寫。”
經紀人還想說什么,卻被喬菲菲攔住了。
這場男女主生離死別的戲,雖然只有遠景和一個側臉,并不太拍得到臉,但替身喬菲菲還是很敬業(yè),跑得淚流滿面,連男主角都被感染了,兩人對戲得非常合拍,一條過!
導演笑得合不攏嘴,不停地夸:“菲菲長得漂亮,演技也是一流的!我們這部劇啊,非火不可!”
就連這部劇的男主角,以冷漠寡言著稱的國寶級的明星辰時州也走過來沖喬菲菲伸出了手:“以前聽說你出道早,脾氣不好,今天第一次合作,才真正了解你并不是那些八卦報紙說的那樣,很榮幸跟你合作!”
喬菲菲臉上的淚還沒干,再加上出汗,妝徹底花了,她突然有點不自信起來,低著頭禮貌地跟辰時州握了握手。
喬菲菲的經紀人也是個人精,見到辰時州主動搭訕立刻抓緊機會套近乎:“八卦記者都是亂寫的,之前各種新聞不是也都說辰哥高冷嗎?今天第一次合作,明明是暖男嘛。”
“我們家辰時州平時真的是冰山,拍完就會立刻回房,不跟任何圈內人做朋友的,今天是他第一次跟女演員主動說話呢。”
聽見辰時州的經紀人這么說,本來就有點拘謹的喬菲菲更加不好意思了,說了兩句話就臉紅發(fā)燙地回房了。
辰時州目送著她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想不到在這個娛樂圈里,竟還有人會害羞……”
喬菲菲回到房里,卸妝卸了足足一個多小時,臉被厚重的油彩悶了一天,起了一層紅色的疹子。經紀人王小花心疼得不行:“晴伊伊那個壞坯子,肯定是故意的!我呸!來個大姨媽就搞得自己跟女王一樣!誰還沒來過大姨媽啊!仗著自己最近有點話題,就這樣欺負人!我看她早晚要栽!不過話說回來,今天我們也算是因禍得福,連辰時州都對你刮目相看呢!辰時州才是真正的大牌!人品好演技好,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好帥啊!晴伊伊看到辰時州跟你說話后悔得臉都綠了,那個眼神,哈哈,好解氣!”
喬菲菲揉揉發(fā)痛的頭說:“好了好了,說話不要體力啊,你早點回房去吧,我也累了,明天還要拍戲。”
王小花走了后,喬菲菲躺在床上用手揉頭,頭痛卻一點也沒減輕,她抬手看看表已經深夜一點了,小花肯定已經睡了。如果是之前她想都不會想就會打電話讓小花去幫她買藥,現在居然會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替他人著想,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喬菲菲覺得有什么變了,但又說不清到底是什么,只能邊安慰自己邊嘆了口氣,披了件大外套外加口罩和帽子,打算去樓下的24小時藥店買點止痛藥。誰知剛走到樓梯口就聞到一股煙味,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晴伊伊這個騷蹄子,看出我對她有點興趣,就故意擺譜。”
“你注意點,她今天差點耽誤流程,幸好喬菲菲好說話,不然虧的不是一點兩點。”
“知道了知道了,流程最重要!資金最重要嘛!”
“知道了你還不趕緊想想怎么宣傳,還有空跟晴伊伊撩騷。”
“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明天有場激情戲,是晴伊伊和辰時州的,我準備了點東西給辰時州喝,外界不都傳辰時州是座高冷冰山嗎,都是裝的,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啊!”
“你這樣搞會不會出事?”
“不會不會,我跟晴伊伊說了,她巴不得跟辰時州傳緋聞!辰時州誰啊!國際一哥啊!到時候拍的時候,你多卡幾次,讓他們多親一會兒多摸幾下,晴伊伊也會配合更投入一點,辰時州喝了藥我就不信他一個大男人沒反應!記者什么的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他褲襠一有變化,立刻就拍幾個大特寫,還怕沒有熱點?我保證這一個月的頭條都是我們的!”
“會不會有點坑人吶?”
“坑毛線!記者有新聞,我們有頭條,晴伊伊有緋聞,辰時州還有美人可以摸,各取所需!搞不好他們還巴不得呢!”
……
喬菲菲聽出是制片和導演的聲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他們打著藝術家的旗號,為了搏版面連這么缺德的事都做得出來。
得想想辦法幫幫辰時州才行……
7
實木音響里播著古琴六韻,獸腦銅爐里燃著上好的麝香,才幾天而已,房間就被荒安君買來的“生活必需品”弄得古色古香。
童四月卻高興不起來,此時的她正在廚房里苦著臉煎荷包蛋。
自從上次陳家鋪子事件后,她再也不敢?guī)н@貨出去吃了,生怕他毒舌再得罪人,只好頓頓親自下廚。
廚房里被油煙熏得烏煙瘴氣,童四月咳得眼淚都出來了,那位同志卻在客廳沐浴著熏香愉快地淘寶。
童四月恨得牙癢癢,卻拿荒安君沒轍。他仗著自己是債主,白吃白喝不說,還把她當丫鬟使喚。
最重要的是自從童四月教會荒安君怎么網購,這貨就飛速地愛上了淘寶,今天買個香薰爐,明天買把羽毛扇,她的手機不停地振,全是信用卡賬單提示信息。
眼見著信用卡要被刷爆了,童四月小心翼翼地提醒:“你再這樣刷,別說還你錢了,我們吃飯都困難!”
荒安君妖嬈地半躺在貴妃榻上,一只手刷著手機,另一只手悠然自得地摸著胖塔:“傻子,我給你淘的都是真古董,你賺了!”
“五百塊一個的古董?呵呵,謝謝你啊!”童四月一手拽過胖塔,胖塔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這只臭狗才幾天就狗爪子往外拐,居然敢當著她的面被別人摸!
“你懂什么,這獸腦銅爐……”
“蛋好了,王爺請吃!”“王爺”是童四月給荒安君取的外號,因為他實在是比一般的爺還難伺候,“爺中之王”簡稱“王爺”。
不知道是不是在湖底太寂寞,短短幾天,荒安君就從一個冷漠星人變成了話癆,沒事就拉著童四月普及歷史知識,還十分高調,琴棋書畫都炫耀了個遍。
唯有一件事只字不提,就是他自己的身世,他越是不說,童四月越是好奇。
據她這段時間的了解,荒安君不但是個奇怪的店主,還能聽到方圓十米內生物的“心聲”,知道這件事后,童四月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羞得抬不起頭來,總覺得荒安君是不是“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事。
某天,童四月湊到荒安君身邊,一反常態(tài)地擠出一個笑臉,討好地跟他商量:“其實呢,我每個月只有幾千塊工資,我算了一下就算我不吃不喝也要幾百年才能攢到五億,到時候我早死了!”
荒安君嫌棄地看了看她:“你壽命真短。”
“我又不是烏龜!”童四月抗議,“反正你店里還有那么多擺設,少幾個又不會死,就不能不逼我這種窮人還錢嗎?大不了你以后都可以來我家蹭飯。”
荒安君瞇著眼睛搖了搖手里的扇子:“我是個商人,商人是不會做虧本買賣的。”
“那你要怎樣?”
“不如這樣吧。”荒安君瞇著眼睛湊近三分,“我之前賣了一個貨,不小心賣錯了,你幫我把這個貨換回來,我們之間的賬就一筆勾銷。”
“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童四月內心一陣雀躍!還賬有望了!
“等等!”童四月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上次在陳家鋪子里說的……不會就是那個吧?”
荒安君點點頭:“記性還算不錯。”
“喬菲菲是明星哎,我根本沒辦法接近她!而且你說的什么‘美貌’什么‘善良’,這種東西到底要怎么換啊?!”
本以為馬上就要脫離苦海的童四月,陷入了新一輪的崩潰當中……
荒安君從隨身攜帶的獸甲里倒出一顆綠色的珠子。
“‘善良’的那一顆珠子是藍色的,美貌的是綠色的。你只要讓她吃下這顆綠色的珠子,藍色的自然就會從她體內出來,你的任務就完成了。但是你記住,這一切都要偷偷進行,千萬不能讓她知道,她拿錯了東西。”
“她知道了會怎樣?”
“如果她知道了,你這個任務就失敗了,那么你的賬我也不會給你消掉。”
“為什么不能讓她知道她拿錯了貨?”
“咳——因為,我是不能犯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