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候,云鶴縣常務副縣長向亞洲以及分管交通的副縣長汪業林驅車來到了村委會,紅石鄉黨高官陳奇峰陪同。
兩位副縣長、陳奇峰和吳國棟、馬雁飛寒暄了幾句,應邀坐下來吃飯,孟羽希又去加了三個菜。原來,三人在窩坑子的時候,車竟然罷工了,于是步行前來,褲腿上甚至后背上都滿是泥,像三只斑點狗。
陳奇峰暗地里嚴厲批評付品江沒有及時報告吳國棟和馬雁飛的行蹤。
付品江嘴上答應著,心里卻頗不認同,這二人都是突然襲擊,而且目的單一,之所以不打招呼,就是不想被迎來送往,村兒里一天忙得不可開交,哪里顧得上打報告?
飯桌上,向亞洲、汪業林表達了縣長張淵立對吳國棟、馬雁飛的問候之意,汪業林還拿出了幾份文稿,請求吳國棟在省交通廳幫忙呼吁一下,為云鶴縣一系列交通項目的立項審批和資金撥付工作提供便捷通道。
看到縣領導這般兢兢業業,吳國棟同志態度溫和地照單全收,并承諾一定盡自己所能,付品江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畢竟,吳國棟在退居二線之前是省交通廳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廳長,現在雖然退居二線了,但人脈資源還在那里,若不是為了云鶴縣的發展,這么晚了兩位縣領導也不至于屁顛屁顛趕過來。
晚飯持續到九點多鐘。
吳國棟原本是回鄉投奔哥哥吳國梁的,但吳國梁中途離場,孟羽希又是個寡婦,還是弟媳,吳國棟和馬雁飛只得去了吳玉田家。
付品江則和胡偉一起回村委會。向亞洲他們的車修好了,將他們一行三人載上,連夜返回。
十二點多,付品江正要睡覺,馬雁飛來到了村委會。
馬雁飛表情比較嚴肅,一本正經地向付品江說:“品江,以后說話做事一定要注意場合!你今天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罵了吳國梁,得罪了吳國棟同志,先前跟他說話又那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態度,我怕你以后會吃虧,我覺得還是把你調回去要好一些!”
付品江心里雖然頗為感激,但還是不以為然地笑著道:“吳國棟同志身居高位,不至于跟我這么一個小嘍啰過不去吧?叫我看,吳國棟同志輕車簡從只身一人回云夢山,能做到這一點就說明他是一個好官,不是那種公報私仇的人!再說,我當時跟他說話怎么啦?因為他是廳官兒,我就要卑躬屈膝嗎?在我的印象中,馬局你也不是這等溜須拍馬之人啊?”
“你是不了解吳國棟同志的為人,他是極度護短的,當年他擔任施州市常務副市長,他的聯絡員涉嫌違紀被市紀委的調查,他和紀高官在常委會上就吵了起來!”馬雁飛壓低聲音道,“你罵了他的哥哥,而且又在暗中調查人家,他是相當沒有面子啊,只不過是大庭廣眾之下不便發作而已!但他要收拾你,還不像踩死一只螞蟻一般輕而易舉啊?”
“我的馬局,你就放心吧!我付品江命硬著呢!再說,不是還有你在后面給我撐腰了嗎?”付品江笑著道。
馬雁飛依然關切地說:“叫我說,不調你回去也可以,但你要向我保證,不再追查公路款的事!還有,明天我想辦法給吳國棟同志做一做工作,我們一起去一趟吳國梁家,你當面給吳國梁道個歉,說個軟話,給足吳國梁、吳國棟兄弟二人面子,你看怎么樣?”
“要我給吳國梁道歉,沒門兒!”付品江顯得很激動。
“你小子!怎么就是不聽我的勸告呢?”馬雁飛顯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到云夢山來扶個貧,陰差陽錯樹一個不該樹的敵人,你這是何必呢?”
“馬局,你今天能對我說這些話,我真的感覺心里很溫暖。但我要說的是,我與吳國梁、吳國慶是不可能和解的,至于吳國棟同志要怎么對我,由他去吧!”付品江嘆息著道,“一想到吳國梁和吳國慶這些年來把云夢山弄得烏煙瘴氣,我的心里氣就不打一處來來!不搬倒他們,云夢山的明天依然將是一片黑暗!你放心吧,我會保護自己的!我一個單身漢,我怕什么?”
“哎!你他媽的就像糞坑里的石頭,是又臭又硬!我也懶得管你了,我只奉勸你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硬碰硬容易吃虧,知道嗎?”馬雁飛也嘆息一聲,道,“品江,你自己多加小心為好!”
“知道了!”付品江很真誠地答應道。
馬雁飛丟過來一包軟裝黃鶴樓1916香煙,無奈地笑著道:“有什么情況記得隨時和我通氣!”
“喝!馬局出手還真大方啊!”付品江看到好煙,笑得合不攏嘴,馬上拆開,給馬雁飛遞上一支,自己也點上。
“好了,我也該去睡覺了,明天陪我們一起入戶走訪!”馬雁飛抽完煙,起身要離去。付品江執意把他送到了吳玉田院子里。
次日清早,汪業林和陳奇峰又坐著縣政府的公車來到了云夢村,將吳國棟接到了縣政府。原來,縣長張淵立安排了一個匯報會,就云鶴縣交通項目建設的一些事宜,向吳國棟作個專題匯報。
吳國棟本是返鄉祭祖,不帶半點兒公務活動性質。但家鄉的父母官做出了安排,如果再推三阻四,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馬雁飛和胡偉在付品江的陪同下,走訪了幾戶村民。應馬雁飛的要求,付品江給二人各安排了一戶結對幫扶對象,并引導二人分別與幫扶對象見了面。下午,馬雁飛和胡偉便撤離。
陳奇峰就8月中旬的現場會事宜聯系了付品江,付品江匯報了一下村里會議討論的情況,以及自己與吳國梁的矛盾,說明了現場會由吳國梁全權負責,建議陳奇峰直接與吳國梁聯系。
陳奇峰又在電話里批評了付品江一頓,怪他不該與吳國梁鬧僵,不該當著吳國棟的面爆粗。無論付品江怎么解釋,怎么爭辯,陳奇峰總是認定是付品江的問題。但,付品江是施州市人社局的人,實際不歸他陳奇峰管,陳奇峰也不便多說。
與陳奇峰的通話,讓付品江的心里有幾分不爽。他知道陳奇峰和馬雁飛一樣,也是出于關心他。但他心里就搞不懂了,自己因為公事和吳國梁公開鬧僵,全是因為吳國梁不為老百姓考慮,而且率先爆粗,自己到底有什么問題?難道真要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這幾日,付品江的朋友圈倒是熱鬧了一番,很多同學和熟人對云夢山很感興趣,表達了前來投資的意愿,并與付品江取得了聯系。
付品江要求他們提供了公司的相關信息,然后借助百度查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這些所謂有興趣來投資興業的公司,都是些皮包公司。把云夢山交給這些人去搞開發,付品江還真的不甘心,也不放心。
付品江嘗試著聯系了一下幾個做生意的同學,希望能借助他們的人脈,獲得一些潛在投資者的信息,均以無果告終。
陳奇峰答應找向亞洲爭取資金,幫助云夢山策劃宣傳的,也沒有下文了。
付品江又咨詢了招商局,想借助他們的平臺宣傳推介一些云夢山,得到的答案是,云夢山底子太薄,還不具備對外宣傳推介的條件。
付品江心知,看來想要招商引資,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