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獻公主見軒轅來了,便扶著他伸過的手站起來。又滿臉委屈的說:“軒轅,你看她!我不過是說了她兩句,她就要拿劍殺我。如此膽大妄為,你可得好好懲治一番。再說了,如此兇惡的女人,你怎能將她收入宮,豈不是禍害?”
“昌獻公主,我想你是誤會了吧。這位姑娘是我府里的貴客,她的兄長是江湖游醫,特意進宮為我母妃診病,清胥跟我也不過是好友而已。”
“那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么?”
“沒有。”
“…阿,怎么會這樣。但是她剛才那么欺負我,你也看到了…”
“昌獻公主,你剛才的作為,我的侍衛已經稟告我了,你無緣無故扇了清胥那一個耳光,我想,你應該得給我的客人一個交代吧。”軒轅指著清胥紅紅的臉,說道。
“不是…你怎么能讓我給她道歉呢?我可是…”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的宮里,打了我的客人,你就得給她道歉。”
昌獻公主顯然被軒轅這個威嚴的態度嚇怕了。
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卻是因為自己公主身份死活不肯開口。
“怎么了?”珵翊聞聲也走了過來。
珵翊和白澤聽聞偏殿鬧起來了,本想著來此湊個熱鬧,沒想到竟是自家小妹清胥,在這受人欺辱。
結果看到的一幕就是清胥拿著小劍,右臉紅紅的,甚至有清晰分明巴掌印,還有那趾高氣昂道著歉的昌獻公主。
“軒轅二殿下,我想,你應該好好管管你宮里的人了,我妹妹雖然沒什么尊貴身份,但是也是我從小寵到大的,所以她今天,要么就讓公主好好給她道個歉,我們自當以禮相待當然。”
“你!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跟本公主說話,現今無論你是不是二殿下的客人,就憑你這忤逆之罪,你也掛不住你這個腦袋了,居然還想讓我給她道歉?我是何等身份,居然要在這被你這個市井蠻人在這指手畫腳。”
“我們兄妹二人不過江湖之人,但是行到這,是為了給姬妃娘娘治療心病,如今病癥治好,卻被二殿下的宮里人如此相待,既然你不愿,那就割斷公主幾根頭發,就當給小妹道歉了。”
說罷便于袖中露出一劍,那長劍并無劍鞘,劍柄為金色,劍身雕刻著金色栩栩如生的大龍。
昌獻見之,有些慌神,卻又不相信他真的敢如此做,畢竟怎么說她也是皇室中人,而珵翊不過江湖之人而已,哪怕有十個腦袋,也怕是不夠他掉的。
本來軒轅想安撫昌獻公主,穩住珵翊清胥兩人的心態,給昌獻保住皇家的顏面,畢竟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體統規矩,并且這樣也不至于在他朝陽宮里生出后院是非來惹人笑話。
但當軒轅見珵翊如此態度,以及他手里的那把劍,便知他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游醫而已。
“我…我父親可是赤水王!你敢動我一絲汗毛我父親就會砍了你們的…”
沒等昌獻公主說完,利劍出刃,從昌獻公主臉龐劃過,削落了昌獻公主一撮秀發。
這可把昌獻公主嚇得要死,見到在空氣里飄落散下的頭發,癱倒在地。
“讓我數數,一根兩根三根…誒呀,勞請昌獻公主算算,這些頭發,抵了我幾顆人頭了,到時讓你父王到空山嶺的欽憂閣來尋我,若他那些手下打得過我,珵翊舉頭奉上。”
“夠了!作為公主,如此不雅,失了皇家體面,還不快回你的玄鳳殿去,別給我丟人,罰你禁足一月。”
軒轅怒斥,生怕在他們宮里鬧出事來,并且如此看來,這珵翊,絕非等閑之輩,說是江湖中人,都綽綽有余,怕是有高等修行的人。
這皇宮,姓軒轅,他絕不能任由他們放肆,卻又要保住皇家體面,又要公正審事。
昌獻公主哭哭啼啼,見著軒轅二殿下如此生氣,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竟也被軒轅當了這么多下人的面禁了她的足,以后還有何顏面在這壽丘立下威名來啊?
“還有珵翊先生,這里畢竟是我壽丘朝陽宮,你拔劍削了昌獻的頭發,若是平常,便是殺頭之罪,可看在你們救了我母妃的份上,你們還是走吧,免得生了禍端。”
珵翊巴不得離開這,只是可惜了小丫頭還未能見到江東的雪。
“胥兒,臉還疼嗎?”
“這一巴掌打的可真夠實在的,我出去這得多丟人啊,得擦多厚重的水粉才能補回來啊!”
白澤聽此,不禁發笑,沒想到小丫頭這個時候想的居然是,這一巴掌影響了她的美貌。
“胥小妹,就消消氣她畢竟是昌獻公主,遠道而來,咱們也不能太咄咄逼人不是?”白澤道
“我才不愿意跟這種爭風吃醋的女人計較。我走了,你們隨意。”
然后清胥跟著白澤珵翊兩人,一起回了偏殿去了。
軒轅見此,心煩意亂,這女人才入宮幾日就生出這些麻煩。
“真是丟人。”
軒轅丟給昌獻公主這么一句話,然后也離開了。
昌獻公主在此受到了這么大的委屈和驚嚇,不自覺的哭了起來,一旁的宮侍顫顫巍巍扶她起來。
“給我查!”昌獻公主大喊。
“務必要把那三人的身份給我查清楚了!我堂堂赤水公主,未來中原壽丘國的軒轅王妃。今日在這受此大辱,我一定要他們知道,我赤聽澤,不是好惹的!”
“是。”
……………
……………
朝陽宮偏殿。
白澤拿著熟雞蛋,給清胥揉已經小腫的臉。
“這女人可太狠了,把我們胥兒臉都打腫了。”只見珵翊站立著,盤著胳膊,在旁吹清胥的冷風。
“珵翊!你還說風涼話。都丟死人了,她可真的是個瘋女人,誰會娶她啊?”清胥照著鏡子,嘟著嘴道。
“你前幾天不還說,她是個絕世美人兒嗎?怎么今日卻改了口風?”珵翊在一旁偷笑。
“我現在可終于明白,為什么不能以貌取人了。她長得美,心里卻不美…”
“誒,胥兒你看!”珵翊大呼道。
“看什么啊?”清胥把頭轉向珵翊所指的方向。
只見偏殿的半透明的雕花油紙窗外面,有星星點點的東西遲緩下落。像羽毛,像棉花,唯美至極。
清胥跟著跑了出去,三人見到那洋洋灑灑的東西,皆目光聚集,眼中心中裝滿了歡喜。
“胥小妹,這就是江東的雪。”白澤道。
清胥伸出雙手,想接住那盈盈灑落的雪花,可落至手心,就變成了水。
“真美啊…熱騰騰的雪。我今日終于見到了。”
三人在漫天飛雪中從地上拾起,向空中揚起了雪花,打起了雪仗。
清胥的十五歲。
見到了江東的雪,于她而言,這是她最好的及笄之禮。
這些雪,見證了她最直性,最率真,最單純,而又對這個世界最無所防備的階段。
可能往下的路,還會更長更遠,但是不怕,有珵翊和未知數等待著她。
想必她在路上一定是興奮而又覺得神秘,驚喜而又收獲眾多。
但是宿命,始終牽引著我們前行。
“胥兒,我們該去下一站了。”
大雪的夜晚,格外平靜。
這種平靜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珵翊清胥白澤三人,拜別了軒轅二殿下,又去宮中給少典帝君謝了恩,拿著軒轅給的出宮牌。離開了壽丘。
軒轅在遠處遠遠的看著三人的背影,覺得這三人,醫術劍術高超,又不懼權勢,必不是一般江湖之人。
“殿下,您在看什么?”宮侍問。
“你去幫我辦件事…”
“是。”
………………
………………
三人踏上了新的旅程,離開了壽丘,路過了緗江和昆侖山。白澤也要與他們二人分開了。
“到了昆侖山,我便到家了。”
“你真的不同我們前去嗎?”清胥問。
“不了。我想,從壽丘回來,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
清胥倒是十分舍不得,雖每歲除夕或者上巳,都會見到白澤,但是終究是時間太短了,小丫頭喜歡白澤喜歡的不得了,在她心目中,白澤可比珵翊要溫柔多了。
珵翊平日里總是欺負她,跟她互相懟來懟去的,而白澤卻是萬事都向著她。
“白澤哥哥…那我們什么時候還能再見啊。”
“胥小妹會想我嗎?”白澤折回來,看著清胥那被凍得發白的小臉。
“自然會啊…”清胥噘著嘴,滿臉不舍。
“放心吧,等你想我了,就讓你珵翊兄長來昆侖的東望閣找我,到時候多住幾日,多玩兩天。”
“真的嘛?”清胥聽聞白澤邀請她去白澤的住處,臉上又充滿了喜悅。
“自然。好了,珵翊,胥小妹,我走了,也祝你們一路順風。”
“好吧,那就山水有相逢了白澤哥哥。”
珵翊和清胥向他揮了揮手,見他的背影逐漸消失于昆侖,消失于他們的視野中。
告別了白澤,兩人又繼續前進,這是去往蓬萊仙島的路。
兩人馬車行了很多天,路上的溫度也越來越高。
其實按理來說,清胥是不怕熱的。但是從江東趕過來,冷熱交替也難免會受了風寒。
但是清胥這小丫頭的狀況,顯然不是受了風寒,她總說體內有燥熱之氣在流動,搞得渾身上下都不是很舒服。嚴重的時候,臉上身上,都是紅色。
珵翊幫她運了她體內新進的那股氣息,發現確是那股氣息,到了如今,他居然也壓制不住。
距離蓬萊,還有半天的路程。
而小丫頭,似乎情況也越來越糟糕。
珵翊知道蓬萊,或許有人能救小丫頭的命,于是棄了馬車,改陸路為水路。
也就是向玄海方向駛船。
小船是跟漁家買的,珵翊抱著小丫頭不方便御劍術,只好以船為掌,以劍為輪。
殘淵于船底,珵翊做殘淵天元劍力,駛得船在玄海快行。
幾刻后,便見到玄海不遠處,有一玄色衣服的少年在潮汐中行功。
玄衣少年見遠處行來的船只,便前去一看。
只見一灰色長袍的男子,形色匆忙,懷中抱著一個15、6歲的少女。
“快來搭把手。”
珵翊把清胥給了那少年而后又問。
“你們圣仙在哪?”
“在前面的蓬萊閣。”
“你替我看好她,我去去就回”
“好…”
望著懷中的少女,玄衣少年一臉茫然。
只好先將少女暫置祭將軍府,等三圣仙來了,再做定奪。
珵翊去了蓬萊閣,可就是遲遲不見那三人蹤影。
“可惡!”
將軍府那邊,小丫頭臉越發的紅毫不夸張的講,她體內的氣息會使清胥就像一個隨時可能燃燒爆炸的人體炸藥。
姜祭州看到她這種情況,立馬就明白了些什么。
“也是慶幸,你遇見了我。”
“你這種情況,恐怕連先生都救不了你。”
原來姜祭州每到入秋后,就會全身骨痛。
他為了擺脫骨痛,只好也練寒功,他用冷水沐浴,他潮汐中練功,都是為了適應并且抵抗這種寒癥。
而清胥體內的氣息為盛陽之氣,姜祭州所行功法為純寒,兩者氣息相輔相成,除了能讓他們彼此將寒癥和盛陽氣息治療好,還能增進他們彼此的修為,讓他們倆的氣息相和諧。
于是祭州給清胥,渡了些自己的寒功之氣,又將她體內的盛陽之少些傳與自己。
一個人身上的氣息是有限的,不可過多,不可過少,陰陽平衡,才能修煉到無端境界。
過了一會,清胥身上的那個熱,漸漸退了。
珵翊沒找到人,便來了祭將軍府。
“你們三圣仙人呢?”
“先生們行蹤不定,此時若不在閣內,那祭州也不知了。”
“你是他們的徒弟?”
“祭州不是。”
“那你是…”
“先生寬厚,襁褓之嬰便救下了我,后來容我于蓬萊修行。”
珵翊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小丫頭,竟發現小丫頭臉上并無了燥紅之氣,看樣子應該是好了。
“這小丫頭這是…”
“先生恕罪,我見她體內盛陽之氣甚重,便斗膽,渡了她少許我的寒功。她會沒事的。”
“沒想到小小年紀,竟修的了寒功,寒功可是最艱難的修行之法了。你如何忍受?”
“是我身體不好,寒癥入秋就會發作,于是便修寒功,以克寒氣。”
“嗯。你很厲害,你也是我見過你們這個年紀難得的英才了。你是鐵骨男兒,并且是從不畏艱難險阻的那類人。”
珵翊看這少年,比不得壽丘都城書生少年郎的膚色,卻有一身的健壯肌肉,修為也是極高。此等少年,人間不可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