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點燃的紙張一樣，他的身體就那么從腳部開始，以一個越來越快的速度消失，沒有什么東西或者說灰燼一樣的東西產生，一切都這么的安靜，而沒有任何的殘留物，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什么驚恐或者怨恨，很平靜的表情，然后就那么消失了。

我依然流著血，之前的意識連接帶來的傷害和頭疼依然存在著，

該說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了。

從我們剛才戰斗的地方離開，走到外面，看著聲望朝著我這邊跑過來，

“提督還真是有一手呢”

“嘛，畢竟是提督嘛”

怎么說呢，大概是認為我靠著那把手槍成功干掉了那個姑且可以認為他是深海化的提督了吧，

我也最好還是不要反駁什么就是了。

想著這種事情，我們一起朝著海岸邊沖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這個提督一上岸，所有本來被最后命令自由開火的艦娘們就集體啞火了。

而當我們到達海岸后，伴隨著一個艦娘模樣的，實際上是深海艦娘的女子的自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多少有點詭異，但也是有跡可循的，也很簡單。

那個已經深海化的提督，并非是只有一個婚艦的，而只要一個婚艦被深海化，提督必然被深海化，所有的婚艦會緊接著深海化，

那個曾經受重傷的，在一開始指揮岸上的同樣受傷的艦娘們發揮最后一點戰斗力的那個較為年長的艦娘，實際上在慢慢地深海化，在慢慢的虛弱，我們所有人都以為是受重傷才成了這個樣子，

但是這個婚艦選擇了她的提督，盡管是已經同樣深海化的受到影響的提督。

所以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深海化的艦娘可以偽裝成普通的艦娘，而作為婚艦的她實際上既能夠將那個深海提督放進來，也能夠在我們切斷指揮之后，作為曾經的婚艦來借助大部分這個提督府的艦娘的信任以此來做到暫停攻擊。

但是我們來了，所以一切就已經沒必要繼續堅持下去了，

所以選擇了在被質問之前自殺，算是一種抱歉，也算是一種追隨，

僅此而已吧。

有些清涼的海風吹在我的臉上，也帶來了潮濕的空氣，

這一天實在是經歷了太多，我這么想著，有些復雜的心情，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也對于那個提督臨死前的話有些在意，也對于這種決絕的悲壯，無論是剛才發生在我眼前的自殺，還是雙方都要死戰到底的不可動搖，感覺到有種空蕩的感覺在心里產生了。

“該繼續作戰了，趁著天還沒黑，我們需要最后一次齊射”，聲望的話，一如既往的沉穩，打斷了我這無謂的思考，“悲傷可以，但不要想太多，否則提督也會深海化的”，她繼續這么說道。

難怪我所看到的尋常的歷史上從來沒有關于這一點的敘述，大概也是出于某種考量吧，雖然我并不理解所謂的深海化的產生條件以及后果，只能感受到他的那種純粹的絕望所誕生出來的諸多認清現實的理性什么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后我們開始重復之前的橋段，

那份我所感受到的痛感沒有半分的減弱，我所從眼中，從頭上所流出來的鮮血，也沒有半分的減少，

可我卻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好像是蒙上了一層皮一樣，曾經讓我感覺到無比鮮活的這些，都好像是我在屏幕前看著一樣了，

這種感覺我并不陌生，那是最近才慢慢消失了的一種感覺，那種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感覺

現在，它又回來了。

在即將天黑前的最后一次攻擊，已經是我和聲望所能指揮的極限了，無論是從能力上還是從時間上都是這樣，

當然，對于海面上正在參與攻擊的艦娘們來說也是如此，

入夜了，戰斗就沒有意義了相比起被敵方擊中，被自己人誤傷的概率大了不少，即使有提督們的指揮，也只能保證同一個提督府的艦娘們不會相互攻擊，

所以我們很快就等到了她們的回轉以及搭載著提督們的船只的靠岸。

“雖然沒有留下深海大和，但還是基本上全殲了攻過來的深海艦娘們，也有幾個首領級的被干掉了”

大概是看到我坐在地面上，仰著頭正在被聲望處理臉上的傷勢吧，列克星敦走過來，也告訴我這場戰斗的結果，然后接著才是“提督還好嗎？”這種關心式的問題，

“嘛，還算是保持著清醒就是了，你們做得很好啊，我這邊也干掉了那個提督了”，說著這種話，算是比較平靜，盡量不露出自己的想法以免被擔心，

“提督，可真是辛苦了”，或許是看出來了吧，或許是沒有看出來，但是列克星敦也只有蹲下來看著我，然后很有感慨的這么說了。

我也很理解這種感慨，無論如何，我是親眼看到一個提督在我的面前因為婚艦而深海化，然后在我的手里失去了生命，

我不也一樣是提督嗎？列克星敦，聲望，黎塞留她們不一樣是婚艦嗎？

我們或許也會面臨這個問題的吧，盡管我現在還不清楚到底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大概也是為什么不愿意提前告訴我任務的一個原因吧。

雖然在被處理著傷勢而不得不仰著頭的我沒辦法直視她，但我還是盡量的用眼睛確定她的手的方位，然后牽了起來，

“你也辛苦了，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最好還是休息一下吧，之后回去再說吧”，

問題從不回避，否則會在之后造成更加巨大，更加難以解決的局面，但即使有再多的想說的東西，我想現在都不是一個好機會吧，

回答我的也是有幾秒鐘沉默之后的一聲短暫的“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