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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言談舉止

樂正余亦并不否認,反倒笑的更加歡然清甜起來:“她還是個姑娘家家,總歸是要有幾分像樣的首飾??上m中沒有稍稍偏紫的寶珠,芍藥雖然色紅卻也不是正紅色,首飾上的寶珠倒是有幾分牡丹的意味。”

“你送了這芍藥給花影,可是定情之意?”夏侯月嬋瞧著暮皇后面上的蒼白,心中生出幾分莫名的歡樂。

豈料余亦又道:“芍藥還有個名字叫做將離。”他笑:“是送她的離別之禮?!?

聽到離別二字,暮皇后的面色更白了幾分,一時間連稱呼都忘卻,頗為焦急的問道:“你要走了?”

余亦卻道:“明年開春再走。”

一頓飯總有幾個人吃的食不知味,待暮皇后離去,夏侯南斗才道:“你故意告訴她你要離去?”

“不是故意的。”余亦沒規(guī)沒矩的橫躺在軟塌上吃著新進的葡萄:“我確實明年開春就走?!?

夏侯月嬋坐在余亦身邊搶過他手中的葡萄頗為不爽的開口:“你裝什么糊涂啊,她自小就喜歡你,我們又不是傻子。”她道:“你是不是怕她知道你有了心上人會惱羞成怒找花影的麻煩?”女子的手掌搭在余亦的肩頭,余亦面上一陣吃痛,月嬋未將他的吃痛方在心上直接道:“看不出來余亦你待花影這般真心啊。”

樂正余亦奪過被她搶走的葡萄,百無聊賴的吃著,語調(diào)是莫名的冰冷:“花影妹妹身邊我一直都有派常家兩個兄弟跟著,她就算是有這個心也動不得我的花影妹妹半分?!?

夏侯月嬋望著一整盤子的葡萄都被余亦抱在懷中,免不得惱火:“這里就你一張嘴嗎?給我留點啊。”

“你一個公主你想要你就再叫宮婢拿一些,非要搶我的做什么?”他口上這么說,到底還是將手里的葡萄遞過去。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各抱著半串葡萄。余亦吃完了葡萄,隨意在桌上撿了個梨子,夏侯月嬋也不甘示弱的撿起一個香蕉。

夏侯南斗覺得有趣便靠在桌邊瞧著他們二人。

樂正余亦倏然咳了起來,垂下手中的梨子,面色越漸蒼白起來,夏侯月嬋見他不對勁便蹙眉:“你怎么了?”

余亦笑道:“吃撐了?!?

“你滾蛋,你這是吃撐了的表情嗎?”

“你一個公主家家的怎么把市井話說的這般熟練?”余亦深吸了兩口氣,而后恢復了正常:“我就是吃撐了?!彼恢v理的揚起下巴:“你知道我吃撐了是什么樣子嗎?就要我滾蛋?”

夏侯南斗卻搖頭上前奪走余亦手中的梨子:“寒氣入體不修養(yǎng)個一年半載你還是莫要吃梨子為好?!?

被拆穿的余亦立刻輕咳兩聲,垂涎那還剩一半的梨子,抿唇道:“拿冰糖熬成雪梨,還是可以吃的。”

這次,夏侯南斗摔得是梨子。

見他摔了東西,小侯爺只能認慫的往后退去:“我不吃了還不行嗎?你發(fā)什么火啊,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家的?!?

“追殺你的人,你可有線索?”夏侯南斗問。

小侯爺搖頭:“我醒過來就去了行舟門,沒時間查,如今過去了一月之久,想來也是查不到了。”樂正余亦自然知道夏侯南斗要做何事,只道:“你莫要浪費精力在這上面。過段時間便是乞巧節(jié)了,那日來臨之前你最好留著些心力,莫要和他們發(fā)生過多的沖突?!彼麥\笑誠然:“江湖事自然有江湖的了結(jié)法,你莫要多心,目前只專心削弱劉暮兩家的勢力為好?!?

說道此處,余亦低下頭道:“城郊外的私軍始終都是懸在頭上的一柄刀。問天雖然已經(jīng)落在咱們手里,常歌與賭娘也逐漸將問天發(fā)成正經(jīng)錢莊?!彼久寄瘢骸鞍僮阒x死而不僵,平陽將軍必然還有其他錢財?shù)膩碓础T蹅冎两襁€未查出,到底會是什么……?”

許久,許久……

夏侯月嬋盯著正在思考的余亦,隨后靜靜的下了軟塌,靜然站在夏侯南斗身邊,小聲道:“余亦果然很像叔父對吧?!?

“嗯。”夏侯南斗也必須承認,哪怕不是一身紫衣,面上不掛著多情魅意的笑意,余亦也很像昔年的常陽侯。云巔之上的陛下透過歲月的殘忍看穿了樂正余亦此刻的深思,只欣慰的淺笑:“再像,他也不是叔父,也無需是叔父?!?

“皇兄?”她在素日不茍言笑的南斗面上窺探到幾分歡喜的意味,頗為驚喜問道:“皇兄為何突然歡喜?”

夏侯南斗按著她的額角道:“沒什么,只是有些高興,你們都這般平安的長大了?!鼻浦用佳壑g的靈巧,他免不得開口:“余亦和朕說了你和那位于清江左少將的事情?!?

她立刻紅了臉:“皇兄!”嬌羞的別過身去,可還是悄悄的轉(zhuǎn)過眼眸,那雙眸晶瑩嬌羞藏盡了女兒家的嫵媚:“那皇兄怎么想?”

“你也快要十七是時候指婚……”夏侯南斗難得和善笑道:“你只管去求余亦幫你尋個好辦法,叫朕好升一升你那心上人的官職,他若是連三品都沒有如何娶咱們的掌上明珠啊?!?

她心知南斗這是愿意讓她嫁給于清江的意思,眉眼頓時舒展開來,那樣嬌羞靈動,似有無數(shù)星辰落在她的眸中,宛若盛開了春暖的粉嫩茶花。那樣嬌然,百媚,驚鴻亂世。

雀躍上心,轉(zhuǎn)身欲去找余亦,靠近時才發(fā)現(xiàn)余亦已經(jīng)半靠在軟塌上睡了。

“兩日沒有吃東西,便是兩日沒有睡覺?!毕暮钅隙啡×吮”唤o他蓋上:“余亦從不騙人,可他也從來不說全部的真話。盡耍一些小聰明。”

他拍著夏侯月嬋的肩頭:“回你的清云殿吧,明日我?guī)湍阃嘁嗾f。”

她心下一喜,福了福禮,歡喜的跳了出清暑殿。

天色完全暗淡下來,夏侯南斗也歸床休眠,樂正余亦從軟榻上轉(zhuǎn)醒,手腳莫名的發(fā)涼,坐起身望著四面半昏的燭光,撐起身子,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不遠處放著他的錦盒,長夜漫漫他既然醒了便再無睡下的打算,拿過錦盒重新打開細看,他自己都覺得精巧,也不知道花影拿到此物的時候會是什么表情,必然會高興,他摸著那紅花上的痕跡笑道:“會喜歡就好了?!?

殿中無趣,他下了軟塌,從一旁的窗口踏風而去,最后落在御書樓上,腰際別著的白玉紫穗玉笛在指尖輕轉(zhuǎn)了幾圈,靠在唇邊細細吹奏起來,月明風清。

一如往昔,男子一人望夜,無意睡眠,唯有借著月色與音律度過大把虛無時日。不同的是……今夜他格外期盼著日出時再見到花影。

夏侯南斗早朝歸來,余亦正坐在軟塌上望著窗外艷紅芍藥發(fā)呆,雙眸凝神不知在思考什么。

“用了早膳,你就要出宮了?”脫下赤黑龍紋的朝服,夏侯南斗將余亦的神思喚回。

小侯爺頷首:“我晚上會回來。”

似是聽了荒謬之言般,夏侯南斗在他身邊坐下,拉過余亦的肩頭左右探看起來:“你當真是余亦嗎?”

“我不是余亦,難道陛下你是余亦嗎?”他拍開夏侯南斗的手,揉著自己的肚子道:“咱們什么時候用早膳?”

“朕已經(jīng)叫人去給你煮牛肉面。再等上一刻便可。”

小侯爺立刻癱倒在軟塌上的方枕上:“還要等那么久啊,街邊的面攤上我叫一聲就有面和牛肉吃了。還是宮外好?!?

夏侯南斗沒理會他的碎碎念,只是望著他老舊衣裳上的脫線的**,微微搖頭,對著站在帷幔外的夏常德喊道:“去叫尚服局把綠綺侯的衣裳拿過來?!?

“諾?!?

門外的腳步聲漸遠,再回來時,少說也有一十二三件衣裳,多數(shù)為紫色卻也有旁的顏色,夏侯南斗隨意取了一身扔到癱坐在軟塌上的樂正余亦頭上:“換上吧?!?

“其余的放在寢宮,待你離開的時候順著一起帶走。”

小侯爺將那紫衣從頭上拉下來,只露出一瀲滟波光般的眸子:“多謝南斗,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那紫衣淺淡,應(yīng)是雪青色才對,他將身上的老舊衣裳小心脫下,再仔細的疊好,視如珍寶。

里衣也都是多年前的衣裳,此次回京,一是他未曾帶衣裳歸來,所以只能穿著昔日父親的衣裳,這二嘛,也是因為想裝出父親的模樣,以此偽裝。

他本要動手解開里衣,可想起身上大小傷口,南斗看見了怕是又要擔憂,便轉(zhuǎn)身對正等著他換上衣裳的陛下道:“你說叫左少將去鏟除私軍如何?”

“左少將?”

“嗯?!庇嘁嗟溃骸皩⒃聥冉衼戆?,有些話還是由她來告訴左少將最妙?!?

南斗稍作思量,了然點頭,立刻背過身去,對著在外的等候的太監(jiān)宮婢道:“去把月嬋給朕叫來。”

也不知是誰應(yīng)了一聲,待他再回身,余亦已經(jīng)開始穿著外衣。

夏侯南斗似是憶起什么,只道:“一會兒南宮進宮,叫他幫你處理身上的傷口?!?

“好。”他欣然頷首。

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啊。

南宮昭雪熬了三帖藥,看著余亦一碗一碗的喝下去,喝下那苦至胃部的藥,樂正余亦微微蹙眉:“你這都是什么藥啊。味道這么惡心?”

“治你病的藥?!蹦蠈m昭雪解開他手臂上已經(jīng)被殷紅鮮血染盡的繃帶,望著那大大小小少說十七八道傷口的手臂,皆是劍傷,不僅蹙眉:“這是被什么招數(shù)傷到的?”

“雨花劍招?!睒氛嘁嗟纳弦卤荒蠈m拉下,肩頭,胸口,背部,皆有數(shù)道傷痕,有些已經(jīng)在愈合,還有些是新傷,依稀能瞧見裂開的皮肉。

樂正余亦道:“我廢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破了他們這一招,身上難免多了些傷。”

“你破了雨花劍招。”南宮昭雪將藥粉灑在他身后的裂口上:“用什么?”

“蓮花七步。”傷口上藥粉正在發(fā)揮效用,疼得男子牙花發(fā)顫:“我本只是一試,卻不料真的擋住了他們的招數(shù),后來與他們?nèi)藢φ?,越打越能發(fā)現(xiàn)其中破綻。最后在西子湖上將他們擊斃用的便是蓮花七步。”

南宮昭雪卻笑,將傷口用繃帶包扎好,他的目光落在余亦鎖骨下方一塊拇指大的紅色疤痕,細看去,就知那其實是一塊永生消不去的傷疤,面上的笑意僵住,南宮昭雪包扎的力度也大了幾分,余亦已有察覺,卻還是靜坐著待他包扎完整。

南宮自己卻發(fā)現(xiàn)了包扎用力這件事,望著依舊乖巧坐著的人道:“我此時就是砍了你一刀,你也不喊一聲疼嗎?”

余亦不懂倒是問道:“你不是大夫嗎?我既是你的病人,信你就好?!彼倚Γ骸澳氵€能是庸醫(yī)不成?”

面上的笑意重新掛上南宮昭雪包扎完道:“那日你墮入冰湖之事,是我醉酒無意與南斗說的,你可千萬別以為我是故意的?!?

“說都說了,如今有意故意都沒有意義?!毙『顮斠贿叴蛑羞厡⒗镆麓┥希骸澳隙房墒怯至R了我一頓……”他盤膝坐在軟塌上,滿臉生無可戀:“他比我爹還厲害?!?

南宮昭雪望著正廳正在審閱奏折的人道:“聲音小一點吧,小心他過來再罵你一頓。”

他忙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早膳送來的一瞬,夏侯月嬋也翩然而至。

她今日一身青蔥色的花蝶戲水長裙,面也上了薄妝,云鬢上一并蒂青蓮步搖,繞的是女兒家的輕靈多嬌。

“今日倒是打扮了。”南宮笑問:“月嬋今日要去見左少將嗎?”

月嬋紅了臉蛋,半晌才道:“昭雪哥哥你明知故問?!?

“我們月嬋今日確實漂亮?!毕暮钅隙芬驳溃骸爸皇沁@見男子還是莫要這般明艷為好?!?

四人各坐一邊,余亦總是悶頭吃飯的那個。

夏侯月嬋盯著他:“余亦,你怎的不說我漂亮?”

正在吃飯莫名被打斷的余亦一臉不解的看著臨花照水的女子,敷衍道:“漂亮,漂亮。你全天下第二漂亮。”

“那誰是第一啊?!彼溃骸澳氵@個人怎么一大早就惹我?”

“你只是在我這里不是第一而已。”余亦歪頭一笑:“這么說吧,南山心里必然是白云第一,南斗心里自然是綠水第一,我心里當然是我的花影妹妹。你在你的左少將心里,必然是第一。”他挑眉:“明白嗎?”

明白到底是明白了,只是姑娘家的臉更紅了起來,嬌嗔道:“余亦你這個人嘴里怎么沒有一句正經(jīng)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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