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的消耗讓羅恩很快入眠,意識昏昏沉沉,睡的很死,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太大的響動,是很難吵醒的。
但羅恩就是毫無征兆的醒了過來,再無半點睡意。
他突然感到有一絲煩悶,推開簾幕走出了房間,下意識看了一眼格琳薇爾所在的左側。
左側?
羅恩嚇了一跳,在房間里不安的輾轉起來,這是什么情況?難道自己又被拉入了夢境嗎?
房間的更換難不成是因為夢境與現實相反?
胡思亂想之際,一個男人從左側簾幕里走了出來。
格琳薇爾的房間里出現男人?這當然不可能……羅恩看的真切,那分明是他自己。
“格琳薇爾,怎么了?”對面的‘羅恩’詢問道。
我是格琳薇爾?羅恩詫異的看著對面的男人,只感覺兩個人之間有著某種莫名的聯系,就像有一根線看不見的線牽在自己手上,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
羅恩搖了搖頭,略有些失神的走出了房間,自己怎么在夢里變成格琳薇爾了?
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走出房門的時候,天色亮了起來,光線透過窗戶將走廊照亮。
他的的確確看到了這些變化,但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腦海中下意識將其理解為‘合理’的存在,就如同公雞大早上叫了一嗓子。
抬頭的時候,正好有人從房間里出來,羅恩抬頭看去,那哪里像是個人?分明是血和肉組合而成的生物。
他簡直要懷疑那是不是僵尸了,活不像人,死不像尸,雖然動作靈活,卻像是被人用提線操縱的人偶,凝視的時候,眼中真切看到若有若無的絲線從這些‘人’上向天空中不可知的方向延伸。
人偶,人偶師。
難不成格琳薇爾眼中的人類竟然是這樣嗎?他繼續向樓下走著。
一路上見到的活人都是如此,仿佛以靈魂為線,操作著肉身軀體的人偶,只有最開始見到作為人偶的羅恩是特殊的。
因為我本來就是人偶嗎?
這樣想著,當他看到那些不屬于自己掌控的‘線’和‘人偶’,內心突然升起強烈的破壞、爆發的欲望,隨即又被某種情緒壓制,也許是格琳薇爾的良善。
她眼上是這樣的世界嗎?太駭人了。
收起思緒的時候,世界突然天旋地轉起來,眼前逐漸陷入黑暗。
恢復視線的時候,他回到了房間,看了一眼還算眼熟的布置,這里是左側。
現在是我自己?這樣想著他走出簾幕,確認自己是左側的房間,于是四下打量,試探著呼喚道:“格琳薇爾?”
“嗯?怎么了,羅恩。”不多時,簾幕里探出一個腦袋。
“沒事沒事。”羅恩揮了揮手,大半夜打擾人休息總歸是不好意思的。
格琳薇爾在表達了‘有事一定要找我’之后,就縮回去繼續睡覺了。
“咔嚓——”
打開大門,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散發著惡臭的地板,踩上去帶有粘性,腐爛的墻壁盡顯猙獰,在黑暗籠罩的走廊里,就像是貪婪野獸的血盆大口。
“克拉姆?!闭Z氣帶著莫名的顫抖,果然還是逃不過祂嗎?
目光下意識掃了一眼四周,他的心臟突然漏了一拍。
六個房間,自己從七號房出來,發現樓道里有六個房間。
走廊仿佛有了生命,羅恩每一次眨眼的功夫,都會發生一次細小的變化,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所在正是雷利酒館的模樣。
“啪嗒?!?
一扇扇門倒塌在原地,惡臭隨之散發開來,羅恩捏著鼻子不忍直視。
綠色的惡臭煙霧散開,感受到那種惡臭的味道輕了不少,羅恩一抬頭,看到那熟悉的雷利酒館布局,正好是空無一人的一間。
這么說……
羅恩轉過身來,那里是他之前出來的房間。
倒塌的房門下,不知名顏料書寫的詭異的法陣和銘文,肚子破開的的婦人,觸手在腹部歡快的生長,瘋狂吸收著養分,造就了一具干癟的尸身。
也許是魔力提升的緣故,隔著一段距離他試圖辨認那行文字:
克拉姆。
汝身獻以者,予汝不虧者。
哪怕自己無法明白那些文字的意思,但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羅恩試圖辨認時腦海中自行響起了這樣的聲音——神的一言一字皆可傳遞‘知識’。
“這是什么意思?”看到那十個字,羅恩皺了皺眉,這些神祇說話怎么沒頭沒腦的。
思考的時候,那行詭異的文字突然浮動了起來,羅恩暗感不好,一道雷電脫離掌心而出。
“滋?!?
電流讓文字運行的速度略微一頓,來不及喜悅,眼前突然一暗。
黑暗中,他感到自己的身軀被粗壯的觸手卷起,猛的收緊時全身骨骼咔咔作響,濕熱而腥臭卻無孔不入的氣體順著每一個毛孔鉆入羅恩的體內。
“滴答?!?
“滋…”
惡心粘稠、散發著強烈惡臭和可怖酸性的液體落在地上,發出可怕的腐蝕聲音。
“不可褻瀆神!”
……
“羅恩!”
眼前突然恢復了光明,羅恩大汗淋漓的喘著粗氣,還心有余辜的樣子。
看到身旁的格琳薇爾,他心里下意識輕松了起來:“怎么了,格琳薇爾?”
“我剛剛又感覺到靈魂聯系斷了,你沒事吧?”
靈魂聯系斷了,果然是因為克拉姆。
至于有沒有事?
羅恩連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看不出一點問題。
可為什么今天克拉姆會出手呢?
昨天似乎祂只是在玩,自己弄死祂的幼崽,祂也一言不發,反而說自己有趣。
今天自己只是出手碰了一下那行文字……
想到這里,他瞳孔一縮,那行文字很可能是克拉姆借助婦人書寫的,自己卻企圖出手破壞對方的儀式。
之前在夢里老板就說過,儀式和文字收到克拉姆力量的庇護,看來真的是如此了。神的幼崽可以碰,但神的威嚴不可以褻瀆?
作了個大死,如果不是格琳薇爾叫醒了自己自己或許已經被吃了。
“可如果克拉姆真的想吃我,我還能被叫醒嗎?就算能,我有這個機會被叫醒嗎?”羅恩忍不住苦笑起來。
不過,雷利酒館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克拉姆似乎鐘情于那里,自己已經離開,今天卻依舊夢到了那里。
克拉姆拉人入夢的能力倒只是讓他意外,卻沒有感到一點詫異,畢竟那可是神!
想到這里,他下了決定。
既然躲不過,還不如迎面而上。
而且現在想想,離教會近的有兩家酒館,邪教徒偏偏給自己指了雷利酒館。
當時在夢中,有提到祭品和那些儀式的作用是溝通和接引克拉姆的到來。
而且邪教徒最近要做儀式,接引克拉姆到來,會不會……
他隱隱覺得自己把握到了關鍵,忍不住竊喜,轉念一想,卻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既然這些都是夢中了解的,那會不會這些都是克拉姆故意‘泄露’的?會不會祂一直在引導、利用,玩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