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蕊樓門口，一看見里面還亮著燈賈曉樂就長吐一口氣，他推門而入，發現監控室里，夏雪蓮正在收拾自己的桌子，她看見賈曉樂走進來倒也覺得奇怪。

“丟東西了？”夏雪蓮問他。

“不，夏老師，我……我還想再練會琴。”賈曉樂臉上陪著笑。

此時已經接近晚上10點，晚自習早已下課，就連學校里最刻苦勤奮的孩子都已經返回宿舍，夏雪蓮盯著賈曉樂的眼睛看了半天，發現此刻的他倒真是一臉的誠懇。

“現在才想著用功，不覺得稍微晚了點么？”她搖著頭從桌上拿起一串鑰匙遞給賈曉樂。

“練完了記得鎖門，鑰匙在周日晚自習前給我。”

“好的好的。”賈曉樂忙不迭的答應，他拿著鑰匙一溜煙的竄進自己的那間專屬琴房，拉窗簾開燈，打開琴蓋坐定，走廊盡頭此時傳來門聲，夏雪蓮已經關上門走了，整棟新蕊樓里只剩下賈曉樂一人。

急于知道加點的成果，因此攤開琴譜他就開練，而琴聲激昂，上手就是樂曲后段的高潮部分。

這一段A小調樂章他晚自習時總也彈不過去，而這次他有備而來，帶著加了0.8精神屬性的萬丈豪氣，于是……

他還是彈不過去……

試了七八回就總是在四指的一個連音上犯錯，然后好不容易糾正了，左右手的拍子又開始對不齊。

一切都和沒加點前一樣，毫無改變，毫無進展！

這正是落花有意而流水無情，一江春水東流去，好好的喜劇片偏要加一場哭哭啼啼的催淚戲啊！

賈曉樂停下手中動作，深吸一口氣，正打算仰天長嘯，耳朵邊卻突然響起賈維斯的聲音。

“先生，好像不是這樣。”向導對他道。“應該是這樣。”

半空中光影悸動，無數顆細微的光點在他的眼前匯聚成形，隨即化作一只鏤空的巨掌。

耳邊琴聲激蕩，那只巨掌的手背上滿是褶皺，顯得老朽而滄桑，卻五指翻飛，竟將這首冬風練習曲中最難的一段完美的演繹而出。

“天啦，賈維斯，原來你還會彈鋼琴？而且還彈的這么棒？”賈曉樂簡直驚呆了。

“不，先生，這可是阿圖爾.魯賓斯坦的右手，我剛剛下載了他的所有演奏視頻，并特意掃描了您彈的這一段。”賈維斯解釋道。

“掃描？哦！這是奇跡，這真是奇跡。”賈曉樂喃喃自語，心中此時已經立刻有了一個想法。

“你得教我，賈維斯，教我彈琴，我懇求你。”只要周一能過了邱魔王那道坎，離經叛道，背叛師門，偷師學藝什么的，賈曉樂如今可是什么也顧不上。

“這不可能，先生。”賈維斯卻回答道。“我并沒有這方面的能力，也找不到任何相關的擴展程序。”

“因為他只是件半成品，他根本不懂什么是音樂！”奧創此時忍不住出言譏諷。

“奧創，閉嘴！”賈曉樂立刻發聲將討厭鬼打入冷宮。

“賈維斯，我不是讓你教我音樂，我是讓你……好吧，不說這個，你只要照我意思的做就可以。”他此刻已有些急不可耐。

“能把這只手縮到正常大小，然后與這架鋼琴同步么？”賈曉樂問道。

“當然可以。”賈維斯給出肯定的答案，隨后空中的那支手掌立即縮小并轉移到琴鍵上。

“再往上一點點。”賈曉樂指出。

“然后跟著我的動作同時播放。”他開始單手彈奏，并仔細對比和模仿著幻象中的手勢與手指的觸鍵方式。

“現在重放，但速度慢一點，再慢一點。”賈曉樂一邊吩咐，賈維斯就一邊調整，直到他的手速能完全跟的上。

“先生，您的第四指似乎有些弱，也許我們可以換上另一位大師的，他在您經常彈錯的音符上用的是第三指。”

“那還等什么？”賈曉樂已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

眼前的手掌隨即改變，變得纖細而優雅，彈奏著同樣的旋律，卻不再沉穩莊重，而是顯得輕靈有力，這顯然更適合賈曉樂的脾性。

有效還兼有趣，這讓他完全顧不上分神，賈曉樂于是一遍又是一遍，直到手指間的音符成為完整的旋律。

“現在給我一個合手的，快快！”他像是一刻也不能等待，身體放松，已經完全融入自己的音樂之中。

兩個多小時之后，賈曉樂才在學校保安用電筒照窗戶的提醒下停止了練習，他鎖了門離開新蕊樓，回到宿舍后發現虞行之早已鼾聲大作。

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腦海中的旋律依舊如清泉般的汩汩流淌，竟是意猶未盡，就這樣一直到半個鐘頭后，疲累了一天的他才終于沉沉睡去。

……

周六一大早起床，上午練琴，中午補個小覺，下午又接著練琴，而接下來的周日也完全一樣。

有了賈維斯所提供的這套超級教學機，曲子彈的也越來越像模像樣，賈曉樂覺得自己的每一份辛苦都有回報，于是就不禁更加投入的專注練琴。

精神力不夠，就用興趣補足，而對于自己喜歡的事物，賈曉樂還真沒有玩不轉的，電影就是個極佳的例子，考入附中以來，他的業余生活基本上都花費在這項嗜好上，但自從他從電影世界回歸，這三天來，他卻連手機也幾乎沒打開過。

林子昊在周日下午來新蕊樓找他，在106窗口倒被他專注認真的模樣給嚇了一跳，他不敢打擾賈曉樂練琴，只能一個人去大禮堂看《海王》。

就這樣一直到了周一下午二點去上邱毅的專業課，在前往學院演藝大樓的路上，賈曉樂一路上也是心懷忐忑，邱魔王這段時間一共給了他三首曲子，其它兩首倒也還好，但這首冬風卻無疑是最難過關的。

坐電梯上7樓來到邱毅的教師琴房，房間門緊閉，里面傳出斷斷續續的琴聲，賈曉樂聽出那是一首海頓的奏鳴曲。

一大中午的，邱毅就開始帶學生了？他有些奇怪，以前在這個時點，他都是第一個赴法場的，現在竟然有了先烈。

聽了一小會兒，琴聲中斷，房間里傳出邱毅那特有的大嗓門，隨后房門開啟，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抱著譜子哭著走出來。

她眼中含淚，嘴角輕顫，看到賈曉樂連忙把頭垂下并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