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吟唱的是無法被復制的光明低語。

我們贊美的是神無上的美德。

我們用來自天堂的圣光驅散人間的病痛。”

——

那一聲從天穹而來的鐘聲久久不散。一道橫列而下的潔白階梯從天頂鋪了下來，一直到薇爾懷特的面前。

這一幕都被余冬看在眼里，她恍然之間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薇爾懷特身上開始冒出一圈又一圈光暈，從上到下，洗凈她在人間布滿的凡塵氣息。

這一刻，薇爾懷特記起了許多事情。比如說，記起了——

她是個神。

她暢然抬起頭，藍眼淌下清淚，紅眼淌下血淚，分明可辨，荒誕。

幽幽呢喃：

“宿命。”

一道沉厚空緲的聲音從天頂那端傳了過來。

不見其人，但聞其聲：

“薇爾懷特，你墮落了。”

薇爾懷特右手扶在心臟前，平靜說：

“我愿意接受審判。”

等等！

余冬忽然覺得這太荒謬了，就像是中途換了個游戲。

“這怎么轉折這么大！薇爾懷特她是……神！”

眼前忽地一黑，連帶著聲音也消失不見。

黑暗，寂靜。

凝視黑暗許久，聲音緩緩響起……

“以諸神名義宣判：

中位神明，薇爾懷特·圖因·加百利，于人間兩世，墮落沉淪。以如下審判：

剝奪神位，泯滅神性。

念其心有所愛。

諸神可為其愿。”

光在這句話說完后從四面八方涌來，很快擠走每一寸黑暗之地。光明侵襲之后，景象鋪進余冬的視野。純白一片，看不清這到底是在哪里，只能夠知道這里到處都是白色的。在這片茫茫的亮白色之中，有兩個……人？

或許不能稱呼他們為人，因為沒有什么人長著華麗純潔的天使之翼。

她，兩人之中那個金發女孩兒，身著垂在腳踝的白袍，半跪在地上，背后的四對翅膀合攏著，雙手交叉貼在胸口，行著敬禮。而在她之前，是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被光芒覆蓋的人，看不清楚穿著打扮，看不清楚樣貌身材，只能看到他背后展開的八對天使之翼。

神問：

“薇爾懷特，許愿吧。”

薇爾懷特抬起頭，碧藍之眼晶瑩一片。她輕聲說：

“降臨輪回。”

神說：

“薇爾懷特，生老病死是凡人必定的結局。而你，即便沒有神性也還剩著半身的吸血鬼血統，將永世長存。這樣的悲傷離合，你能承擔嗎？”

薇爾懷特定聲說：

“我曾是神，也曾是吸血鬼，經歷了萬年的孤獨沉淪。我將世世代代尋找，無論如何不會后悔。”

神說：

“薇爾懷特，接受審判吧。”

薇爾懷特的聲音響起：

“親愛的大人，我對你的審判無異議。”

聲音傳遞到每一個角落，久久不絕。

神偉岸的背影緩緩消散。

神說：

“薇爾懷特，我與你同在。”

薇爾懷特站起身來，先是轉頭對向余冬的視角這邊，余冬得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臉。兩只眼睛有著十分顯著的區別，一只碧藍如海，一只深紅似獄。。

余冬知道自己現在是處于上帝視角，她理所應當的是看不到。

然后，她緩緩轉過身去，朝著白光深處走去。

走一步，親手折斷一只翅膀，斷掉的翅膀化作發光的白沙消失。

一步一只翅膀，八步過后——

只剩下一襲白袍的她張開雙手，往前面倒去。

墜地的一瞬間，消失。

余冬茫然無措看著這一切，有些無力。

“這和我最開始寫的小說一模一樣……但為什么……為什么名字卻不一樣。”

余冬清楚地記得，她小說之下的天使的名字叫……叫什么來著？

余冬駭然發現，自己忘記了自己筆下女主角的名字是什么了……

視線緩緩黯淡下去。

……

【重生】

“我重生了……”

睜眼。

打量周圍的情況。

路燈昏昏慘慘地亮著，幾只飛蛾有氣無力地環繞著，臭水溝的味道很是清晰，背抵在貼滿了很多“重金求子”、“治早泄”之類小廣告的墻上……

現在是晚上，余冬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是在一個死胡同里，而且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搶劫！”腦袋上戴著絲襪的男人手持著一把匕首，兇狠吼道。

“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余冬愣住了。

“這個劇情不是我小說里面寫的嗎？”

男人沒了耐心，將匕首架在余冬，惡狠狠說：

“我不想重復！”

余冬還是沒有理會這人，此時她正想著接下來的劇情是什么。

是什么？

是——

“天使降臨！”

這么想著，忽然從天邊遞過來一道光亮，光亮渲染了整片天空。

一團拖著流光的球形光團轟然而下。

余冬連忙避開，跑向一邊。

搶劫的男人看到地面突然光亮起來，下意識回過頭。

那一刻，他眼里全是光。

直到光球落下，他整個人都變成了光。

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瞬間卷蕩起成片的灰和石頭渣子。

余冬咽了口口水。

站在邊上，看著坑里面場景，微微呆住。

一對巨大的光翼緊緊擁住，如同夢幻琉璃。

光翼之中的她側躺著，身上的白袍沾上了不少的灰。

忽然，光翼猛然張開，往下一扇，轟然消失。

露出底下的……天使——

薇爾懷特！

金色的頭發在風的吹拂下不斷搖晃；單薄白袍勾勒著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或許是之前撞擊地面的時候刮到了，白袍不少地方都破開了，露出里面光滑細膩的肌膚。她輕輕坐起來，睜開雙眼，定定看著余冬。

一紅一藍的雙眼擺在那里，平添朦朧。

薇爾懷特抿嘴一笑。

一道心語在余冬心里響起。

“我行于此，遙遙不知幾萬里，只為與你相遇。”

余冬呆在原地。

她突然明白了。

“原來這個故事重要的并不在天使降臨之后，而是……天使降臨之前！救贖這個小說里面的任務，原來要在小說外面的世界才能完成……原來笨蛋易秋沒有改變劇情，是在外面等著我啊……”

于是乎她笑了起來。

笑著走向前。

走進被薇爾懷特砸出來的坑里面。

她看著薇爾懷特，十分十分真誠地說：

“請殺了我吧。”

……

行走在秋夜的冷風中。

凌晨五點的大路上實在是很難見到人影，很是冷清。道路兩旁佇立的路燈是唯一有點溫度的東西。

易秋穿著短袖，感覺到有些冷，縮了縮身子。他旁邊跟著上網時坐在他旁邊的妹子。

妹子瞧著易秋的樣子，脫下外套遞給他說：

“看你怪冷的，穿著吧。”

易秋也不客氣，雖然小了點，但還是把衣服穿上了。

他吸了口冷氣問：

“你聽過黑貓效應嗎？”

妹子搖搖頭說：

“要不然你給我講講。”

易秋想了想說：

“兩個不同的世界里或許會存在著相同的兩只黑貓，或許會因為這兩只黑貓使得這兩個世界產生某種奇異的聯系。”

妹子有些迷糊。

“我聽過蝴蝶效應，大象效應，鱷魚效應……可還真沒有聽過這個黑貓效應。”

易秋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說：

“沒聽過很正常，因為這是我瞎編的。”

妹子眨眨眼，笑了起來，不過笑得很冷。突然，她停了下來，輕聲說：

“賓館到了。”

易秋抬頭望去，“春天賓館”四個字招牌閃動著曖昧的光芒。

他摸了摸這個妹子的臉，扯著嘴角笑著說：

“有緣的話，下次再陪你玩。”

視野黯淡下去。

“冬妹，沒讓哥哥失望呢。”

【任務失敗】

【第四回合結束】

【開啟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