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驚魂未定的韓冰隱送回了晰華宮，凌月寒早就等在那里，那張素凈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在韓冰隱坐下之后為她將早已熬好的參湯遞給了她。

韓冰隱喝完湯，定了神，良久，才開始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她滿懷欣喜的去聽戲，戲到一半，瑤妃笑著看說看著她衣裳突地想起一句詩來。她不明所以，便問是什么詩，瑤妃嘴角含笑，便將那句詩念了出來，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她自是明白瑤妃話里的意思，當下臉色紅了紅，想也不想便道，這衣裳是皇后賞賜的。當時，皇后的臉色一變，旁邊的宮女便說她大膽，說皇后從未賞賜過繡著紅杏的衣裳給任何人，還說她心懷不軌，搬弄是非。她自是不服氣，于是辯駁了幾句，這才惹得皇后大怒，要抓她去宗人府。

“你現在知道什么是人心險惡了吧！”聽完韓冰隱的話，凌月寒冷冷的看著她道。

韓冰隱一聽，臉色一變，起身指著凌月寒大聲嚷了起來，“是啊是啊，你得意了，別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我現在可是傾妃，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說完，便一扭頭進了里屋。

蘇凝雪看著凌月寒，見她面上依舊冰冷，表情沒有任何浮動，見韓冰隱進去了，便轉過身來正好對上蘇凝雪的目光。

“華妃娘娘有什么話要對奴婢說嗎？”她看著蘇凝雪道。

“所謂的華妃和奴婢都只是一個稱號罷了，你又何必介懷。”蘇凝雪看著她淡淡道。

凌月寒的神色緩和了一些，她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淺笑，“此刻你會這么說，但是，將來了？”蘇凝雪張了張嘴，正欲答話，凌月寒的聲音卻再度響了起來，“將來的事，誰知道了。”說罷，抬起眸來看著蘇凝雪又道，“讓奴婢陪娘娘您走一遭吧！”

蘇凝雪嘴角微微一抿，笑著點了點頭。

空蕩蕩的宮道上，高墻聳立，走在其間，只覺得渺小與孤寂，幸好，并不是一個人。

“凝雪。”凌月寒突然停下腳步，神色凝重的看著蘇凝雪。

蘇凝雪轉個頭去，見她的神色，微微一愣。凌月寒的目光卻緩緩移過去，最終落到蘇凝雪身后的聽雨身上。蘇凝雪伸手揮退了聽雨，待她走遠后，凌月寒的聲音才幽幽傳來。

“我看到了。”

蘇凝雪秀眉微微一挑，依舊有些不解。

“坤安殿外。”凌月寒看著蘇凝雪，從嘴里緩緩的吐出四個字，然后她能感覺到握住自己指尖的手開始一點一點的變冷。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蘇凝雪緩緩的抽出自己的手，轉過身去，一言不發的看著天際。

“為什么？”凌月寒看著蘇凝雪。

緩緩的轉個身子，蘇凝雪仰著頭看著頭頂那寂寥的蒼穹，微風輕拂，她額間的發絲揚了起來，遮住了她的面容，良久，她的聲音才幽幽傳來，“月寒，有些事情你不會懂。”

凌月寒看著蘇凝雪，本欲再說什么，但聽著她的聲音，突然就噤聲了。

其實，這些話她原本就不該問，只是，那天看著那個少年絕望而蒼涼的眼神，她突然就覺得很心痛……

因為那種眼神，自己也有過。

遠處有腳步聲越來越近，蘇凝雪看著凌月寒，扯出一抹笑，朝她點了點頭，然后無聲的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