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室內。
幾扇頗有些年代已微微泛黃的窗戶,變得潔凈如新。
干凈通透的,就像是被突然摘去了一樣。
屋頂上那一片片陳年累積早已清楚不掉的黃褐色蛛網(wǎng)蟲卵殘漬,全都消失不見。
早年堆積過煤塊的內側墻角處,半壁黑污全部消失,第一次展露出和整個屋子墻壁統(tǒng)一協(xié)調的原始色。
所有的桌面浮灰盡去,光潔如洗。
所有的地面塵污消散,光滑可鑒。
就連屋內每個人身上,似乎都清新整潔了很多。
有人摸了摸頭發(fā),早起的時候還鬼癢鬼癢的,現(xiàn)在看來,至少還能再撐三天。
有人揉了揉鼻子,剛才也不知道是誰的汗腳,那叫一個酸爽刺激,這會兒居然聞不到了……
此刻的活動室,看在大家眼里,就好比一個近視兩百度的人,第一戴上矯正眼鏡后的情形。
——眼前世界仿佛被清洗過了一樣。
“這真是一張隨便寫出來的符嗎?這,也太神奇了吧。”
好半響,不知是誰發(fā)出這樣一聲低喃。
所有人都驚醒過來。
滿臉震驚復雜的望向余逸。
言叔怔了怔,含笑點頭。
福利姐瞪大眼睛,就好像看到有人在甩著小弟弟當街裸奔。
劉爾目光湛湛,這個余逸啊,還總能給人驚喜。
馬洞主可高興壞了。
本來還有點小愁余逸不是修行者,后邊程序上的麻煩,這下好,能玩出這種水平符篆的,誰敢說不是修行者?!
“啪啪啪”。
屋外忽然響起了掌聲。
鼓掌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金絲框鏡。
復古油頭。
灰白撞色襯衫,格文西褲。
锃光瓦亮的褐色皮鞋。
一身的精英潮男氣質。
“喲,呂洞主好。”
“呂洞主,您真是越來越潮了。”
“呂洞主,上次聽您的講座,小賺了一筆,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這人一進來,眾應征者們紛紛熱情洋溢的打招呼。
余逸心道,看著像職場白領,原來竟還是位洞主。
這位呂洞主見人自帶笑,非常嫻熟隨意的應付了大家?guī)拙洹?
然后就望向余逸,眼神里,充滿了訝異:
“好純粹精湛的符道真意。不知這位小先生,師承何派?”
余逸還沒說話。
馬洞主先不高興了:“呂慶,你來做什么?”
“當然是給你送人才來了。我外甥女,甘小蕓。白衫。”
呂慶說著,朝身后一指,慢慢走進來一個柔弱靦腆的漂亮女孩兒。
余逸頓時有些傻眼。
這不是那天數(shù)碼港前被男朋友李智偉欺負得只知道哭鼻子的廣告女孩兒嗎?
就她,還要來應聘居委會?
還白衫?!
今天過來的路上,他是聽劉爾簡單科普過的。
知道單說“白衫”兩個字是什么意思,特指“白衫境”的第二階。
所以也大概能估摸出來是怎么一個段位,即便比不上“刀槍不入”的第三階“大白衫”,類比武俠小說里,起碼也江南七怪的水平了吧。
堂堂韓小瑩級的,能被一個連哥們兒“大步流星”都跑不贏的普通人欺負成那個熊樣?
雖然他確實聽劉爾不止一次說過,修行者嚴禁對普通人隨便動手,即便不造成嚴重傷害,也絕不可以。
且處罰極嚴極嚴。
但拜托,你作為一個白衫高手,只要想,還是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小小鉆一下漏子的好不好?
何況,當時好像還被什么東西給劃流血了……
不對,都特么白衫了,胸口碎大石都不在話下,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被劃拉出血了?
余逸很是懷疑的打量著對方,暗自揣測,這小妞不會跟自己一樣,也是個濫竽充數(shù)的西貝貨吧?
那甘小蕓看起來像朵羞答答的玫瑰,但似乎極敏感。
覺察到余逸看她,也偷偷抬眼望了過來。
眼睛頓時就瞪得圓溜溜了。
小嘴也張了起來。
腦袋好像瞬間有些宕機。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的,睫毛都快被閃斷了。
貝齒抿著下唇,呼吸也有些不平穩(wěn)起來。
福利姐眼神兒很賊,肩膀撞了下劉爾:“嘿嘿,有好戲瞧了,咱們這位余逸小帥哥,貌似跟呂慶的這位外甥女兒有一腿。”
那邊,呂慶的話剛說完,自外面又進來了兩人。
這次是一女帶一男。
女的個子不高,但氣場很足。
面色冷峻。
唇邊,兩條深深的法令紋,散著無盡威嚴。
后面跟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跟她長得很像,也是撲克臉。
一看就知道是母子。
聽眾人拘謹?shù)拇蛘泻簦嘁莶胖溃@女的居然也是位洞主。
“閆辛楠,你親自帶著你兒子來,不會也是想湊這個熱鬧吧?”
閆辛楠面色寡淡,聲音里帶著股肅殺的金鐵之音:“不允許?”
一聽她這樣說,那十幾位之前跟余逸各種急赤白臉冷嘲熱諷搶食吃一樣的應征者們,不到十秒鐘,就很知趣的散干凈了。
家世比不了,傳承比不過,真本事目測也壓不住,還留在這里干嘛?
等著收工派盒飯啊?
就只剩下余逸沒動。
馬斌揉著眉頭,很有些苦惱:
“得,我可說事先說清楚了,王嘉平那臭小子一向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弄個破調動,磨蹭了五年整。
他現(xiàn)在是不在這里干了,但依他的尿性,沒個半年往上,調動關系別想理清楚。
也就是說,即便今天能錄用,接下來至少得半年,是沒有正式編制的。
半年時間,可是存在不少變數(shù)的。
二位俊男美女年輕有為,又有你們兩個老滑頭幫扶,干點什么不好,何必我在這里耽誤時間浪費功夫啊?”
呂慶笑笑:“我這不急,反正小蕓也還在讀書。女孩子嘛,看來看去,還是做這份工作安穩(wěn)踏實有保障。”
閆辛楠沒搭理馬斌,轉頭望向余逸:
“小同學,剛才你的這道符,誰傳的?”
呂慶、馬斌等人也很好奇的望了過來。
余逸不想得罪她,忍著不舒服:“實在抱歉,家?guī)熋M,不可說。”
閆辛楠皺了皺眉。
她那兒子突然發(fā)話了:
“不可說?呵呵,怕是你自己也不知道這道符是從哪里來的,而你,根本就不會畫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