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和解
書名: 只是那時——作者名: 潘珵本章字數: 2281字更新時間: 2019-03-24 20:00:00
沒多久,她接到公司人事部的電話,說她因為無故曠工被辭退了。
她說她請了年假。對方卻說公司調整年假制度,她的年假沒有了,然后掛斷。明著裁員還不給賠償,譚琳對著電話破口大罵,踢沙發撒氣。
下午,這個世界又送給她一個意外。七商社的高秘書也來敲她家門。她說:“我沒錢應捐。”就打算關門。
高秘書笑呵呵說道:“怎么有事情也不知道找商會?”
他是來幫忙的?對咯,七商社根深底厚,有它幫忙,收拾張艾斯應該是分分鐘的事。她有希望了,就把高秘書讓進門。
高秘書說張艾斯也是商會成員。他去找商會,是希望借商會在華人圈的影響力,為他出面與譚琳協商。當然,張艾斯并不知道譚琳的出身。
這事屬于大水沖了龍王廟。高秘書如此說。
譚琳被震驚得無語了。原來又是張艾斯的說客。
接著,高秘書希望譚琳能好好考慮不出庭作證。
就算出庭了,作用也不大。張艾斯可以有很多手段證明自己對譚琳沒有意圖。
比如他有感情深厚的妻子,有兩個快樂懂事的孩子,是個好丈夫兼好父親。
他熱心公益慈善,沒有犯罪前科。前段時間還入了教會,周周做禮拜。簡而言之,是個形象良好的社會精英。法院的陪審團會相信他是無辜的。
而譚琳,可能還會被他反告,到時她陷入官司,違背了家里要求低調行事的規訓,最后肯定會逼著她回去,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譚家千金。
譚琳聽了,說:“高秘書,我以為你是個很熱心幫助弱勢群體的人呢。”
高秘書就說:
“正是因為看多了底層的情況,才知道盲目的反抗是無益的。譚小姐,我跟你爸是熟人,現在我還沒告訴他這事情,若是他知道了,你也了解他。”
譚琳幾乎立即想到,她爸知道之后,第一件事是不讓她出門,然后由他去找張艾斯協商。到時候張艾斯知道了譚家,可能會退縮,也可能會更張狂。只要被張艾斯知道一點——譚家不愿暴露在公眾視野內,就能穩穩拿捏譚家了。
譚家會被她拉進這攤臭水溝里的。
她這三十年真是白活了,什么事情都要家里出面。
送走高秘書,譚琳徹底沒了力氣,她躺倒在沙發上。
良久,她覺得餓了,但她不想移動分毫。她睡了過去,又被餓醒。入夜了,她想起自己今天好像還沒吃東西,可她仍不想動彈分毫。
張艾斯這個臭泥坑,誰粘上誰倒霉。譚琳想不出還有誰既能幫到她,又不至于污及自身。
那些受害女子的畫面不斷閃現。如果里面的人是她,那些人也會這么輕描淡寫地讓她算了嗎?世態炎涼,她算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什么叫世態炎涼了。
或許,她還是回家去吧。外面的世界到處都是墻壁,碰得她鼻青臉腫。
門鈴又響了,她好想當作聽不見。但是門鈴很有耐心,保持著規律一下一下地響著,不疾不徐。
她爬起來,想看看到底是誰還來為虎作倀,還來勸她安安分分地當一個受害者。
打開門,外面站著周懷民。
“不!”譚琳雙腿虛軟,抱著腦袋蹲下來。
“我知道你在家。”
“不要說話!”
今天全是來勸她放棄的,她聽夠了。她不要聽到周懷民也來叫她放棄。
誰都行,他不行!
“你走!走啊!”她大吼。她要在周懷民開口擊碎她之前趕走他。
他也蹲下來,試圖扶她起來。看到她淚流不止,摟著她輕輕拍著。
他沒說話,保持著沉默。
“你不能跟他們一樣。”
在這個殘酷的局面里,譚琳終于感受暖意,她縮在他懷里,失控地哭得肝腸寸斷。
“他們都叫我放棄,放過那個混蛋。他對我下藥,他想害我。我要是走晚了一分鐘,要是沒有人幫我,我可能就……可是他們都叫我放棄,不要追究。可是我不想,我不要放過他!我就是不要放過那個人渣!”
他抱著她說:
“好,我們弄死他。”
她哭得更兇了。
一直哭到哭不動為止。
他等她哭完,扶她回屋,幫著她擦干凈臉。兩人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有東西崩斷了。分不清是誰主動吻了誰,只知道停不下來。
因為分開太久而形成的隔閡被打破后,蘊藏的情感噴薄而出,濃烈得難以置信。
等到他抱著她進了臥室,她又哭了起來,哭得他不知所措,只能幫她擦眼淚,無奈笑道:
“還這么愛哭呢。”
“不想看就走嘛。”
他把她摟得更緊了些,“我們重新開始吧。”
她伏在他肩上,一聲不吭。
“琳?”
他貼著她耳朵輕喚。
她仍是不吱聲,但沒有比此刻的沉默更好的回答了,于是他的唇從耳畔尋索到她的唇。
密集的吻讓她難以呼吸,理智被沖塌了,腦袋也失去了思考能力,前方就算是懸崖她也不管不顧,毫無保留。
等到一切重歸平靜,她累癱了。他要下床,她拉住要他別走。
別再把她留在原地。
她窩在沙發里,慵懶地看他收拾一片狼藉。
等他換好床單,她就撲倒在床上。他把被子抱回來將她蓋住,扯掉身上的浴巾,也鉆進被窩。她擠進他懷里,他便圈住她。
比起以前,更寬的肩,更結實的胸膛,似乎能讓她永遠讓她依靠。
好多年前,她就有過這種感覺,可惜只是錯覺。
“懷民……”
她哽咽片刻,問:
“這次我們能持續多久呢?”
他的手在她背上撫了撫,回道:
“你想多久,就多久。”
“我們都分了兩次了。”
兩次分手,實在讓她沒有多少信心了,心虛道:“可能,我們更適合做朋友。”
他的手掌輕扣住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仰起頭看著他。
他不滿道:“睡完才說這話,是不是太晚了些?”
她想起上次分手的原因,也有了些火氣,說:
“就怕天一亮你人就不見了。”
“我會先叫醒你。”
“你知道我說的不止是這事。問題是,你有時間談戀愛嗎?”
一次次地期待,又一次次地失望,才讓她提出分手的。
他認真地想了想,再回答她:
“可能我給你不了你想要的戀愛體驗,但我可以把工作之外的時間給你。”
她撇了下嘴,勉強接受了。
他補充道:“應酬也算是工作。”
“行吧。”
她妥協了。
經過今晚,她算是認命了。她跟周懷民,不論怎么分,只要有機會,就會糾纏不休。此時此地,說些不過是表達情緒而已。
他探手關了燈,準備睡覺。
過了會兒,他又道:“健身是為了工作。”
她捶了他一下,嘟噥道:“周懷民,你要不寫個清單給我吧,我看完再考慮要不要你。”
他輕笑了下,摟著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