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蛇游(五)
書名: 鳳儀夜曲作者名: 高柔澤兒本章字?jǐn)?shù): 2279字更新時間: 2019-08-28 19:43:02
孟朝玩夠了,情緒卻愈加激動了,這一切都無比熟悉,似乎不知多遙遠(yuǎn)的時間以前,她就曾經(jīng)這樣揚(yáng)水嬉笑、聞香照影。
孟朝起身,往榕樹后走去。她是理所當(dāng)然地走著,她覺得在榕樹龐大的樹冠后面會有一座黑色的寶塔。
走過了榕樹,果然有一座寶塔,塔門上方懸著一塊紅底金邊的匾額,孟朝一看上面的文字就覺得心頭堵塞。不再看那塊匾,稍微平復(fù)心情后她又覺得在寶塔的頂層有什么東西在召喚她。
她走近了塔,想:這樣的塔一定不是隨便進(jìn)的,得從偏門進(jìn)。
繞到塔后,果然有一扇小小的偏門。孟朝推門走了進(jìn)去。
第一層中央有銀色的主坐,孟朝不知為何就對主坐拜了三拜才往第二層走去,臺階極窄,僅容一人通過。
孟朝剛要踏上第二層,忽聽得身后一道詫異的男聲:“你回來了?”
孟朝回身望去,是一位長發(fā)男子,他白面黑目、峰眉長眼,身形修長,衣著極為華麗,立領(lǐng)長袍,繡紋富麗—古代貴族的打扮。
孟朝見到他竟沒有多少驚奇的感覺,只覺得這景就該配這樣的人。
那人不確定的樣子,緩緩走近了。
孟朝轉(zhuǎn)身欲走,聽他問道:“敢問姑娘姓名。”
“我……叫孟朝。”
孟朝沒轉(zhuǎn)過身來,她不想讓他看清自己臉,臉上的黑痣總是讓她自卑。雖然見慣了厭惡的眼色,但她還是不想再看到別人嫌棄。
男子聽到孟朝的名字后面容平淡下來。
“你如何到了這里?”
“我走來的。”
“……”
男子頓了頓。“姑娘為何不轉(zhuǎn)身?”
“我……貌丑。”
“容貌不過皮囊,以貌取人實(shí)在膚淺,姑娘,你說呢?”
孟朝還是緩緩轉(zhuǎn)過了身。
北巳丹看到那粉面月眉、杏眼櫻唇的時候,微愣。
“姑娘對美的見解高了些。”
“呵……嗯。”孟朝不確定他是忽略了自己臉上的痣,還是痣真的沒有出現(xiàn)。
“你叫什么?”孟朝問道。
“丹。”
巳丹頓了頓又問道:“姑娘身著異裝,為何來到此地?”
他離孟朝已經(jīng)很近了,孟朝快速踏上最后一節(jié)臺階走到第二層。
“我只是看看,沒有其他意思。”
“既然如此,不如我?guī)Ч媚锟纯窗伞!?
孟朝覺得此人行為怪異,可她實(shí)在抵擋不住塔頂層未知物的召喚。
“那就謝謝了。”
“一座塔而已。”
二人沿樓梯層層而上,孟朝覺得塔的頂層會有一血色供臺,她甚至能知道供臺上奇異的花紋,還有供臺上懸著的封喉卵。
封喉卵!
孟朝腦中白光一閃,她為什么會知道那東西的名字?
正想著,她已經(jīng)在巳丹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寶塔頂層,塔頂?shù)闹醒牍挥幸环窖┡_供著一枚黑色的卵。
“你看到那枚黑卵了嗎,它叫:封喉卵。”
“果然是……”孟朝暗道。
“此物物如其名,見血封侯。”
巳丹說完,快速上前一步將封喉卵拿了下來。
“有毒!”孟朝急忙去攔,可是巳丹已經(jīng)將它拿到了跟前。
“可如今……”巳丹愴然一笑。
“毒物盡退,泯然常物。”
巳丹背過身說道:“它之所以無毒還源于一個很久之前的故事。”
孟朝直直盯著巳丹的背影,她覺得連這個人的背影也是無比熟悉。
巳丹欲回身說話,可一觸及到孟朝猶如實(shí)質(zhì)的目光,又轉(zhuǎn)了回去,日光透過寶塔雕花的木窗,落下巳丹一臉的陰影。
“千年前,此地有一位公主名:心,她還有一個好姐妹,起碼,她覺得那是她的好姐妹。她們自小一起長大,共學(xué)共識、共游共樂。”陰影中,巳丹的臉上浮現(xiàn)出對往事的向往。
“她們的老師告訴她們:潛心修煉,五百年可飛仙。于是二人約定相助互勉,同做神仙。四百年過去,公主心的修為大增,幾近大成,她初心未改,那個女子卻變了心。她嫉妒公主心的修為,所以盜取了這封喉卵,給待她如親姐妹的公主下了毒。毒下在公主專享的美酒中,公主幸得昊天上帝庇佑,無礙。女子得知事跡敗露倉皇而逃,路過家途卻得知她的母親逝世的消息。你可知為何?”
“是那女子給公主下的毒?”孟朝見巳丹不肯轉(zhuǎn)過身來,便走到他的面前說話。
“正是,沒想到吧,欲害人卻害己。”巳丹嘲諷一笑。
“公主心善,將自己的酒賞給了女子的母親,卻不知女子在其中下了毒。而這放了毒的封喉卵,也不過是一件平常之物了。”
孟朝見巳丹神色間似有傷感,直覺巳丹并未說完,于是問道:“那最后呢?”
“最后公主渡劫飛仙,那女子被關(guān)押。”
“公主現(xiàn)在可好?”
“她……”巳丹凝視孟朝,眼神似語又止。
“該是好的吧。”
“那就好。”孟朝此刻心中滿滿的都是對公主心的擔(dān)憂與對下毒女子的憤恨。
“那女子應(yīng)該吃些苦頭才對。”
“她失去了母親,已經(jīng)吃了許多苦了。”巳丹微笑。
“這枚卵送你。”
巳丹說著就將封喉卵遞到了孟朝面前。
“不,我怎么能隨便收……”孟朝拒絕道。
“你能走到此地必是與之有緣,物歸有緣之人。”
孟朝接過了封喉卵,竟覺得莫名心安。
“既然已經(jīng)沒有毒了,它為什么還要供在這里呢?”孟朝不解。
“雖無毒,卻也無處安放。”巳丹答道。
“那……你又為什么告訴我那個故事?”
“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未與人這般說話了。”
此時的巳丹,既孤獨(dú)又憂傷。孟朝有些許心疼。
“這里沒有其他人了嗎?”
“都走了。”
“我們下去吧。”巳丹繼續(xù)說道。
二人出去時是從正門走的,孟朝跨出門的一剎那,分明感到手中緊握的封喉卵有脈搏似的一動。
等明媚的陽光再次籠罩了全身,巳丹突然聽得熟悉一聲:“丹,你是什么人?”
巳丹瞬時捏緊了雙拳,青筋凸露。熟悉,無比熟悉,只是隔了許多年,他幾乎要忘卻了。
“丹,你是什么人?”
千年前有人這么問過,脆脆的聲音、純純的笑容。讓他想想,他是怎么回答的來著?想起來了,他說:我是會永遠(yuǎn)保護(hù)你、愛護(hù)你的人。
“丹,你是什么人?”
百年前他又被問到,他又是怎么回答的?不必想,他記得: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沒有回答。終于這次還是來了么。
“我是蛇族人。”巳丹毫不猶豫。
“蛇族?”孟朝驚奇。
“本體為蛇,修而成人。”
孟朝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離家出走竟走到了蛇界,而自己竟在這里看到熟悉的風(fēng)景以及怪異卻不讓她感到恐懼的人。
“多年難遇可交之人,不如我再講個故事,你聽過‘蛇淚傳說’嗎?”
巳丹定定看著孟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