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姨娘——”珠珠推門而入。

“怎么了，誰又惹你了，這一臉的不高興？”

“姨娘，我受不了了，您去求求王爺，給我們做主吧！”

楚憐一愣。

去找慕謙傾？

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在他心里，自己那日的行徑，恐怕已經和放蕩畫上了等號。

搖搖頭：“你先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管家說，那鳥兒畢竟是我折斷的翅膀，罰是免不了的，如今要我去后院給王妃洗衣服。”

“洗衣服？”

珠珠的聲音里有幾分哭腔：“而且原本王妃的衣服是三個人洗的，如今卻只讓我一個人洗。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

“日后都是讓你洗嗎？”

她止住了哭聲：“說是洗三日。”

輕嘆一口氣，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太過隨意，把御賜之物隨意送人，惹出來的這些麻煩事，若是不讓王妃消氣，此事恐怕永無寧日。

“是我的錯，王妃也連帶著懲罰了你，珠珠，我對不起你。”

珠珠一愣，連忙擺手：“憐姨娘，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放心，不就是洗三日衣服，小事一樁罷了。”

點點頭，楚憐的臉上愧疚之意不褪：“若是吃不消，就來找我幫你一道洗。”

“楚姨娘有空管管別人，不如管管自己。”一道聲音忽然從門外響起。

是萍兒。

“啪——”，一個包裹被她甩在桌上。

“楚姨娘莫要忘了，王爺讓你填補賬面上銀子的刺繡，你可還未做呢，如今這天兒一天天冷起來，楚姨娘可得加急，別凍著鳥兒才是。”

瞥了一眼這二人，萍兒眼高于頂，譏笑道。

“這里頭是布料和花樣子，王妃都已經挑選好了，三日之內，楚姨娘務必做好。”

扔下一句話，萍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妃選花樣子極其繁瑣，一片簡簡單單的羽毛，上面就有不下十種紛繁錯雜。

楚憐足足繡了3天3夜，才把繡布完成。

珠珠也洗了3日的衣服，主仆二人皆是疲累極了，歇息了幾日，除了吃就是睡。

冬日的陽光都是病怏怏的，連帶著心情也抑郁起來。唯獨今日的太陽倒是十分有力，讓楚憐的心情也好了幾分。

“憐姨娘，你又練字呀——該吃晌午飯了。”珠珠推門而入。

休息了幾日，她的面色也好了許多，恢復了往日的活潑。

楚憐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筆剛準備吃飯，卻見一個眼生的丫頭急匆匆跑來。

“楚姨娘，楚姨娘——”

“王妃命你馬上去正殿！”

正殿乃是整個王府中最為莊重嚴肅的地方，一般只有重大的事情才會在正殿，自己也只在入府的那天披著紅頭蓋去過一次。

好端端的，為何要自己去正殿？

還這么著急？

急匆匆到了正殿，只見王妃已經在等著自己了。

“來了，就是她。”直直地指著自己，王妃開口。

楚憐這才注意到，屋子里還站著個公公打扮的人，手上架起著拂塵面色十分嚴肅。

那人扭過頭來，上下地打量自己一番：“你就是那個繡衣服的？”

她愣住了。

“咱家是問你，王妃送給皇后娘娘的鳥身上的衣服，可是你繡的？”

木訥地點頭：“正是，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哼，出了大事了！”

王公公把“大事”兩個字咬的特別重，眼珠子直直地瞪著她。

“好了，既然人已經來了，就跟咱家走一趟吧。”說罷，跟王妃行了一個禮，就起身告辭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上來兩個小太監就把楚憐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眼睜睜看著自家的主子被帶走，珠珠只覺得不可置信。

“王妃娘娘，是不是弄錯了什么，憐姨娘犯了什么事，為什么會被皇后娘娘召去啊？”

木蕭蕭心中得意，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自己給楚憐的花樣子上，乃是一只鳥正張開翅膀，不過自己挑了一個似鳳凰又不似鳳凰的圖樣。

若是皇后娘娘大度，見了也不過莞爾一笑，可若是想要借機整治楚憐，這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看這架勢，宮中那位也是不喜這個青樓妾了。

“王妃娘娘，您倒是說句話呀！”珠珠焦急地催促。

木蕭蕭蹙眉，神情有些厭惡：“你這丫頭也是莫名其妙，你家主子被帶走，原由當然是問你家主子，我怎么知道？”

說罷，她拂袖而去。

另一邊，楚憐也在王公公的冷嘲熱諷中，終于弄明白了自己犯了什么事。

她只是不懂這大宅院里的彎彎繞繞，并不傻。

花樣子是王妃給自己的，是她陷害自己。

但是……那刺繡畢竟是出自自己之手，這點乃是千真萬確。

幾個念頭在她腦海里來回盤旋著，一轉眼就到了皇后的宮中。

天玄國的皇后乃是皇上慕謙嫡的青梅竹馬，二人關系頗親，亦相敬如賓。

此時的皇后身著一身紫紅鸞鳳服，端坐在高位之上。

“楚姨娘？”

“正是。”

皇后悠悠道：“你可知道今日為何而來？”

“回皇后，王公公已經跟我說了。是因為刺繡的事。”

“既然知道，你可有話想說？”此事明擺著是她被設計陷害了，沒想到她不哭不鬧靜默如斯：“鳳紋乃是本宮專屬的圖紋，你居然將其縫在禽獸身上，那做衣服的裁縫已經被本宮下令處決了。”

嚇唬她一看，看她會不會害怕。

沒想到，下一秒，楚憐還是一動不動跪著。

“楚憐認罰，皇后娘娘恕罪。”

這世上，還真有那么實誠的？

皇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事，和謙王妃可有關聯？”

她決定再試一次。

……

猶豫片刻，楚憐還是道出實情。

雖然實誠，倒還不傻。

孺子可教。

皇后暗暗點頭。

“既然如此，倒也不全是你的責任，只是刺繡上面的圖樣，是龍是鳳你也一概不管？”

“回皇后，我出身民間，這些并不懂。”

“難道你身邊就沒有一個長點心的丫頭？”皇后不解。

丫頭？

楚憐一驚，自己刺繡的那三日，珠珠被罰在后院洗衣服。

難道說，這都是計算好的？

就為了不讓珠珠提醒自己？

渾身開始一點點發寒。

見楚憐不說話，皇后也不追問，擺手命人都下去：“你可知道，此事的嚴重？本宮為天玄國一國之后，你將鳳紋紋于禽獸之上，就是無視皇家尊嚴的大罪。你說，我該如何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