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周焱殷勤地遞來菜單：“隨便點。”

陳玉梅環繞四周，被茶餐廳的裝潢驚艷到了：“你開的？”

周焱哈哈笑了，臉上盡是自豪：“沒錯。你這幾年哪里去了？”

陳玉梅唉聲嘆氣：“西京混不下去了，躲到東川來了。”

“你行啊你，”陳玉梅抿了一口咖啡，味道香濃醇厚，艷羨道：“秦地到處都是你的產業。”

“產啥業啊，”周焱盯著陳玉梅的一舉一動，滿是感懷：“小打小鬧，跟葉哥比不了。”

“嘁，”陳玉梅撇嘴：“他遲早把自己玩死。”

周焱笑道：“聽說他最近倒霉，兒子出車禍成植物人了？”

“是啊，”陳玉梅望著周焱，說道：“不知道什么情況，你知道嗎？”

周焱搖了搖頭：“那倒是沒有注意，我很久沒和西京的哥們聚了。”

陳玉梅沒話講了，聽到對方不知內情，她就像走人了。

但是，她又怕對方哪天和西京的哥們再聚，打探到內情了。

周焱平日的妙語連珠不見了，他只顧著盯住陳玉梅看，忘記了寒暄。

還是陳玉梅打破了沉默。

“你孩子都上大學了吧，我閨女開學就上大學了。”

周焱的目光極具侵略性，嘴上答道：“哪有？我一兒一女，兒子讀初中，女兒五年級。你女兒考上那兒了？”

陳玉梅挺直了身板，傲然道：“金陵大學。”

“那不錯啊，”周焱眉眼間全是笑意：“金陵是個好地方。”

吧臺邊，周淼一邊追劇，一邊瞅著哥哥。

十幾年了，哥哥真是純情，喜歡的女人類型從沒變過。

永遠鐘愛那種小白花似的，楚楚可憐，沒有攻擊力的女人。

他的前妻就是，后面交的幾個女朋友也是。

也許是自己的目光太熾烈，周焱察覺到了妹妹的窺探。

好幾次，趁著陳玉梅不注意，他用眼神示意妹妹起開。

周淼水靈靈的眼睛眨啊眨，裝作看不懂。

周焱無奈，他抽空向吧臺走來，敲了敲吧臺。

“干嘛？”周淼揚起下巴，氣勢很足地說：“我瞅一瞅都不行？”

“行，你隨便，”周焱話題一轉：“你猜我剛在健身房碰見誰了？”

周淼從盒子里掏出近視眼鏡：“你愛碰見誰。”

周焱漫不經心地道：“碰見昨天那個你沒加上微信的小帥哥。”

騰，周淼俏皮地戴上眼鏡，吹起了額頭落下的劉海兒：“有了眼鏡，我去鑒定一下他的顏值。”

昨天忘記戴眼鏡，她快四百的度數了，只從輪廓和身姿辨認出似乎是個帥哥坯子。

周焱笑而不語，等妹妹下了樓，親自煮了一壺咖啡，向陳玉梅走去。

來到了健身房，周淼掏出手機照了照自己，很不滿意，自怨自艾：“咋那么像班主任！”

語氣中滿是無奈，非常泄氣。

她已經大三了，男孩子的手都沒摸過。

這是要成老姑娘了？

周淼真是非常心累，她的長相其實不差，白白凈凈，只是吧，總有一股高中班主任的氣質，顯得沉悶無趣，令男生見了就緊張。

戴上她的眼鏡，更像是班主任了。

周淼為了脫單，專門燙了頭發，劉海兒都是彎曲的。

姐妹們笑得更放肆了，說自己像是島國動作片的老師。

周淼又氣又無奈，索性交通大學的理工男也不可愛，放棄了也不可惜，就一直單著。

若無其事地進門，打眼便看見了昨天的男生。

只見他正在凳子上用啞鈴健身。

周淼帶著欣賞的目光，到門口拿了個抹布，裝作清理器械的架勢。

走近了，聽到在健身的間隙，男生和旁邊人說話。

是跑步機上的女生。

周淼定睛一看，那女生真的高，和哥哥差不多。

她便悻悻的，本來想著找個機會，把微信加回來。

現在旁邊有人，讓人怎么好意思開口。

“好煩……”

周淼悶悶不樂地上樓了，追劇沒勁了。

……

“杠鈴劃船……注意呼吸、發力點……一……二……八……”

“終于做完了，”程帆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輕輕地放下杠鈴。

整個人像是剛從荷花水溝泅水上來，渾身濕漉漉的。

一屁股坐到長凳旁，打濕了地板。

氣力松懈后，程帆已經動彈不得了，唯有脖頸能扭一扭。

差不多是癱在原地，靜等7.2倍的體力恢復。

【滴，您的體脂率已經17.98%，恭喜您，距離14.14%越來越近了！】

程帆動了動指頭，想摸摸自己，腹肌有無？胸肌有無？

然而胳膊實在沒勁了。

葉沁早已跑步結束，因為健身房只有一個大爺在踩動感單車，她便坐在了跑步機上用手機讀書。

見到程帆累得跟狗一樣，葉沁真心夸贊道：“你太拼了。”

程帆嗓子火辣辣的，啞聲道：“此時不拼，更待何時？”

葉沁收起手機，煞有介事地盯著程帆，想問他是不是要向余菁菁表白了。

她曾經私底下問過，得到的答案是‘家庭差距有點大，成了以后出去約會都沒錢看電影，暫時不考慮’。

葉沁心道：事情有變故了？

程帆緩了一會，手臂的大腿漸漸有了知覺。

他用自帶的毛巾和拖把，清理干凈了汗水打濕的地方。

“吃飯不？”

葉沁疑惑道：“這個點兒，吃的什么飯？”

九點半左右，時間是很尷尬。

“健身嘛，少食多餐。”程帆揉了揉肚子，實在太餓了，飯量也翻倍了。

葉沁點了點頭：“這話挺對，我的康復教練也是這么說的。”

半小時后。

葉沁望著桌子上的大盤小碗，問：“少食多餐？”

程帆正在干一碗辛辣的醬牛肉：“兩人份的啊，你不吃？”

葉沁拿了一個甜玉米棒：“我吃點玉米就夠了。”

“行，剩下的都交給我！”

葉沁覺得怪怪的，他似乎很高興自己不搶食。

“你們要去哪里玩？”程帆邊吃邊問：“荷花溝有個大水溝，可以游泳、玩水。

越過荷花溝，就是陽山的矮山坡，聽說已經在規劃徒步路線了。

最近幾天都有人背著帳篷來了。

沿著山坡登上陽山，能看到環繞陽山的東川河。”

葉沁很淑女地啃玉米棒，柔聲答道：“不知道啊，我問問我媽。她人比較懶，旅游也是換個地方躺著。”

“那你呢？”程帆問。

“你什么意思？”

程帆：“附近挖到了一個古墓，你有興趣可以去瞅瞅。”

葉沁啃完了玉米棒，喝了一口蘇打水漱口，扣著手指，糾結了老半天，問道：“你有時間嗎？帶我四處走走？”

“我這周沒時間，”程帆本來心思很敏銳的，很會察言觀色，但是健身消耗了他太多的經歷，便沒有體會到葉沁的期冀，他正在狼吞虎咽：“下周，你們下周在嗎？”

葉沁癟嘴道：“在，在的啊。”

“行，那下周我帶你去玩兒，”程帆補了一句，以表誠意。

“行吧，”葉沁又問：“你朋友圈說，要放露天電影？”

程帆嗯了一聲：“金剛。你要看？你不是愛文藝電影，不喜歡國外特效大片。”

葉沁：“無所謂啦，我和我媽出來，就是見見世面。我們都沒看過露天電影。”

程帆：“阿姨在干嘛？”

葉沁這才驚覺，自己全然忘記了母親。

不過也奇怪哈，以母親的個性，只要一兩個小時沒見自己，肯定滿世界找，這怎么過了許久，都沒她的消息？

該不會是暈倒了吧？

葉沁嚇了一跳，連忙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媽，你在哪兒？”

“我在四樓的茶餐廳，怎么啦？”

葉沁松了一口氣：“沒什么，我在三樓的餐廳吃飯，一會去找你。”

掛了電話，就見程帆用煎餅挑著鴨肉和蔬菜，卷著吃。

她不由得眼皮直跳：“你這樣，真的不會吃壞身體嗎？”

程帆風卷殘云：“那鴨子都為了我死了，我不吃太沒良心了吧。”

“……，說的有點道理，”葉沁抱拳問道：“那你最近在讀什么書？”

程帆立時警鈴大作。

來了，來了，葉老師不負眾望，她又來檢查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