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生死兄弟
- 一顧已傾城
- 魚游最低海
- 3097字
- 2019-03-23 08:02:48
靳孟喬到林家赴宴,很是隆重,給足了林籍瑜面子,經歷過喪子之痛之后,他對于林氏的未來,早就沒了企圖,只盼著安穩,靳孟喬的出現,倒是讓他多了一點期待,只是,到底有些不安,林韞之懦弱,并不是一個能夠駕馭男人的女人。
“孟喬,我家韞之可是為了你,頭一回這么勇敢?!?
這話中深意靳孟喬自然明白,他和林韞之之間是有婚前協議的,這是他主動提出的,讓林家寬心,也讓他自己少些負罪感,“爸爸,我會努力對她好的!”
“韞之懦弱,不是個事業上的好幫手,你多擔旦?!?
“我爸爸是行伍出身,思想保守,歷來主張男主外女主內?!?
“這也是我的觀點,不過,林氏——”
“爸爸若是有意培養韞之,我愿意幫忙?!?
“不——”,林籍瑜自不會這么想,“林氏還是要靠你的!”
“爸爸,林氏的業務穩定,職業經理人也是不錯的選擇,我和大哥在美國的公司,也都是這樣處理,當然,需要我的時候,我自會義不容辭。”
靳孟喬的不卑不亢自然是林籍瑜樂見的,他是個商人,喜歡一碼歸一碼,可林韞之有些擔心,爸爸的分厘算計讓她和靳孟喬似乎是買賣關系,太冷了。
靳孟喬的聯姻效應,算是給靳家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線,加上樊少陽帶回來的一些資金,大家都松了口氣。
樊少陽一回來,便嚷嚷要大家出去放松放松,顧傾然沒有看到許清揚,很奇怪。
“清揚呢?”
“忙著呢!”
“你們兩個搞什么?”
“我們這叫高度開放,清揚獨立,哪跟你似的!”
顧傾然被嫌棄,對易南城撅嘴,“他嫌棄我,我也要獨立!”
易南城瞥了樊少陽一眼,“以后公司應酬,反正你獨立,負責陪酒!”
樊少陽一頭一臉的黑線!他這是不作不死,一犯再犯,對著顧傾然呲牙咧嘴,換來一個大白眼。
“然然,要不要約了西谷,我們一起再出去逛逛?”
顧傾然搖搖頭,一時半會她沒興致再去,易南城見狀,“那些手鏈都喜歡?”
“你怎么知道?”
“易太太收拾人,我怎么好不知道?”
“哼!”
說話間,樊少陽電話響了,一接,臉色突然垮了,看向易南城,欲言又止。
“哥!”
“怎么了?”
“哥!賀進殉職了!”
客廳里頓時鴉雀無聲,知道賀進的不知道賀進的,紛紛看向易南城,他的臉色難得一現蒼白,許久才開口,“屬實嗎?”
“怕是錯不了,老爺子說飛機都成碎片了,尸骨都——”
樊老爺子的消息不會有錯,易南城一時竟不忍心聽下去,“現在情況如何?”
“三天后,部隊會把表彰送回老家安葬!賀進家情況你知道,給點撫恤也就那么回事!哥,我們要不要——”
吸了口氣,易南城感覺自己有些亂,需要安靜一下,他真沒法理智地思考該給些什么,“東延,去準備準備,明天回國。跟部隊聯系一下,我們一起去!”
“好!”
“都回去休息吧,想去的自己跟東延說。”
人都走了,易南城獨自站在書房,心里的感覺很難說,與賀進只有三年戰友,卻是同過生死,哪怕一年見一次,他們也沒淡了這情分,他視這種感情為生死兄弟。這個年紀,正是一個男人最黃金的年紀,他真沒法面對賀進不在的事實。
賀進家里很窮,在東北最偏遠的山區,家里還有個智障的弟弟,平時收入都寄回去養家。賀進是真的醉心軍營,那時候他們趴在草地幾天幾夜,也論過生死,賀進就說,這輩子估計只有死了才會脫下軍裝,誰知一語中的!這個烏鴉嘴!易南城心里迷信地埋冤,你怎么就敢一走了之?
突然特別想抽煙,可戒煙多年,易南城摸了半天,找到一包還是那包離開部隊時,賀進給的。賀進說他窮,給不了別的,留一包煙,看看,留個念想!他也就真的留著,帶回了家。
遲疑了一下慢慢拆開,幾根煙,感覺一齊點了也不足以表達這郁結。
易南城點了起來,這煙真是嗆人,抽了幾口,感覺眼淚都要出來了,可他就是不想熄滅,似乎聞著這濃郁刺鼻的味道,就好像看到了那個東北大漢,在跟他抬杠。
顧傾然在門外徘徊了好一會,易南城方才一言不發上了樓,她真的很少看到這樣的他,心里一疼,這就是易家男人的通病,躲起來獨自扛事。
想到這一點,顧傾然一咬牙推開書房的門,屋里的煙味道撲面而來,她嗆得咳嗽起來,感覺這是易南城第二次在自己面前抽煙,上一次還是自己要去戰區,顧傾然看得越發心酸,易南城就是這樣喜歡躲起來傷心,從不會把這些難過的事情與自己說。
易南城聽到了咳嗽,忙不迭掐了煙,打開窗,“然然,這里味道大,去外面等我!”
顧傾然偏不理,她最討厭他把不好的事情都放在自己心里,于是不顧他的阻止,直接跑進去抱緊他。
易南城無可奈何被她定在原地,哭笑不得,“然然,這味道太大了,有話出去說,好不好?”
“不要,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我們一起出去!”
“你難過,我便也難過。你被嗆,我便也要被嗆!這才公平!”
易南城真是沒力氣難過了,“然然,前面的好說,后一句——”
顧傾然小腦袋一抬,瞪著眼睛霸道的說,“易先生,我要明確一下易太太的權益!”
“說來聽聽!”
“易先生,你有個大問題,你知不知道?”
“什么?”
“遇到問題從不和易太太交流!”
易南城抿著嘴忍不住彎了彎,他一個男人,遇到不開心的事,怎么好帶回家,難不成跟女人一樣,還哭哭啼啼到處倒苦水?他們家家傳就是護老婆,他不能例外吧。
“然然,我是男人——”
“你若把事情藏在心里,以后,我也要——”
顧傾然每每露出這樣帶著威脅又狡黠的目光,易南城都心里打鼓,從不會是好事,比如現在,言下之意很明顯,若是他不改,她也會故意瞞著他,“然然,我不同意!不許把事情藏著心里不告訴我!”
“那你改不改?”
易南城看著顧傾然的眼睛,老老實實頓頓頭。她若真的要躲起來傷心,上次獨自離開的事情便會再次重演,他萬萬不能答應!
“比如現在,你明明不開心,卻不跟我說,這樣,我安慰你的本領永遠不會有長進,你是在耽誤我的前途!”
易南城嘆了口氣,顧傾然是個少見的邏輯思維十分強的女人,他一手培養的辯手,他無力反駁,“然然,我只是不習慣訴苦!”
“那就從現在開始習慣!”
易南城再次點頭,“好!”
顧傾然滿意地笑笑,拉起他的大手,“跟我來!”
院子里的小桌上,擺著一瓶白酒,兩個大碗,和一碟花生,像是每年去軍區他們吃的樣子,易南城吃驚地看向顧傾然,“我找不到那樣的搪瓷杯,花生也炒焦了!”
顧傾然越說越不好意思,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腳,易南城一直無法發泄的悲傷卻突然有了缺口,一時間,視線模糊起來,他伸手抱緊她,一動不動,任憑淚滑到顧傾然的脖子里。她這樣有心,把點點滴滴屬于我的東西都放在心上,就是那個我能夠可以放心交付情緒的人,是愛!
“然然說的對,悲傷的時候,可以哭泣!”
“南城,我陪你去看看賀首長的家,雖然他不在了,可是,我們還是可以把遺憾減到最少。他總有心愿沒有完成,總有牽掛還在人世,對不對?”
“對!”
顧傾然抬起小臉,清晰的兩道淚痕,多愁善感的小模樣,“我還可以練酒量!以后,我陪你喝!”
“呵呵!”,易南城忍不住笑了起來,擦了擦她的小臉,“然然,賀進走了,我有遺憾,卻不會有缺憾,因為還有你!”
靳孟喬一回家便開始抽煙,整整三個小時,林韞之都感覺他要把房子點著了,他還是沒開口說一句。不僅自己抽,還點著煙空燒著,她看得出來,這是他緬懷那個賀進的方式。
林韞之不認識賀進,可是看樣子,對他們三個很重要,所以,這也是她必須要知道的,所以她鼓起勇氣,端著一杯水,坐到靳孟喬身邊。
“孟喬,能跟我說說賀首長嗎?”
靳孟喬都忘了身邊還有個她呢,愣了愣,卻真的很想說話,憋在心里一股勁,真的需要一個出口,“我們三個都去部隊待過,三年時間,賀進是我們的戰友!我們一起——同生共死過,他救過我們的命,大哥也救過他!”
林韞之眨眨眼,雖然她不明白這段經歷,卻體會出這只字片語,是多深的感情,“我陪你去一起去,好不好?安慰家屬這樣的事,還是女人比較在行。”
靳孟喬吸了幾口煙,啞著嗓子,“那邊條件不好!”
“我不怕!”
靳孟喬不語。
“我去了,和然然可以做個伴!”
“大哥不會帶然然去,她身體不好,受不了這個罪!”
“我——”,林韞之堅決的說,“我可以,我不怕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