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水兒突然叫他云兒，還一口認定他就是云兒，師父便將水兒交給他來養。

師父說，他的年紀與那男尸相仿，許是水兒把他當做了親人也不一定。

從那時起，水兒的心智就從沒成熟過，永遠停留在了八歲。

公西奕也多了一個身份，沒過幾個月，師父就仙游去了。

想想真快，都二十年過去了，要是他知道誰這么慘絕人寰的害了水兒全村的人，他一定不會放過，為水兒好好出了這口惡氣。

剛才是他沒把控好情緒，嚇到她了，水兒就像他一手養大的女兒，公西奕很是心疼。

不過，楊梓說的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視。

公西奕哄好水兒，見她好不容易睡著，才為她掖好被角，他治病救人，解毒解蠱，卻唯一治不好瘋癥。

顧姐姐如是，水兒如是，這是他一輩子的心病。如果可以，也許漂亮姐姐就不會死，楊家，西鑰家幾百口性命都能好好活著。如果可以，水兒不必一直待在他身邊，相夫教子，她會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他看著厚厚的一摞紙卷成筒狀，用羊皮繩捆扎好，新紙舊紙的紙質參差不齊，他還是拆開，一張一張，整整看了一夜。每份記錄都標著日期，每月十六，沒有一月落下過。

他還有什么理由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許久不曾與人斗智斗勇斗心眼，他都忘了，他也是在皇宮里摸爬滾打了好些年，有他在，就算西鑰宸是西鑰錚的兒子，也不能為所欲為。

公西奕一夜未眠，眼圈微腫，他眼看天就要亮了，這才伏案瞇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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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就聽到屋外喧嘩，不是北宮重陵又是誰？

好在西鑰宸將他攔在了廳堂。

“殿下不去上朝？有閑心來我這里？”西鑰宸沒好氣的說道。

北宮重陵俊眸一轉，“咯咯”笑出聲來。

“本王正在休假，你忘了嗎？”

西鑰宸撇撇嘴，一臉不屑，眼角卻噙著笑意，若是別人見了，定會覺得自己眼睛花了。

“今日無事，陽光正好，可否將你那寶貝妹妹交于本王？”北宮重陵挑眉，試探性問道。

西鑰宸見他自以為是模樣就覺不快。他側眸看他，沒有說話，那意思分明是：殿下，您又想耍什么花招？

“怎么說京都也是本王的地盤，也該盡些地主之誼，京都小吃冠絕天下，不過是想帶令妹前去品鑒一二，你不會舍不得吧！”

北宮重陵一身絳紅色緞面華服，花紋復古，笑得明媚，在曜歷，無論貴族還是平民，都鮮有人穿紅色衣服，尤其是男子。

曜歷國尚清雅素色，穿紅衣服外出招搖者更是寥寥無幾，北宮重陵亙古不變的紅衣，在京都這地方辨識度自然極高。而大家總也見怪不怪了，除了新婚的君郎和那二八的姑娘，除了北宮重陵，還有誰會穿一身紅衣出去招搖？

今日的北宮重陵雖不是那一身騷包的火蓮華服，卻一樣紅的耀眼。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西鑰宸笑道：“殿下，男女有別，恐怕，不妥。”

“不怕不怕，正好本王尚未娶妻，沒人說閑話的。”北宮重陵還覺得他這個理由十分充分，不停眨眼沖西鑰宸放電。

看的西鑰宸差點沒把昨天的飯吐出來，他很想揪住他的耳朵一陣狠擰，讓他老實一點，北宮重陵這記吃不記打的高尚品格還真是一點沒變。

“正是因為王爺尚未娶妻，讓別人看到，才會有人說閑話。”

北宮重陵走他身側，拍拍他的肩，沖他勾勾手指，壓低聲音道：“我們涵兒從來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來也會很感興趣！有本王在，你怕什么？你這個做哥哥的又從來不帶涵兒不去玩，你看她連個朋友都沒有，你忍心嗎？”

西鑰宸板著臉，沒有說話，西鑰涵確實足不出戶，可她也從未提過要交什么朋友。

在她心里，有楊梓不就夠了嗎？哪兒還用得著交朋友？西鑰宸冷笑一聲。

西鑰涵聞訊，說三皇子禹安王突然到訪，邀她前去，這才梳洗一番不疾不徐的趕來。

離老遠就聽到北宮重陵的聲音，那特別的笑，想讓人認不出都很難。

西鑰涵福了福禮，禮貌道了聲：“見過禹安王殿下！”

“幾日不見，涵兒又疏遠我了！”北宮重陵眉頭一皺，眼睛微微瞇起，故作委屈道。

“怎么會？”西鑰涵莞爾，她嘴角平平，眼神清透，目光所及不過斜前方的一畝三分地，低眉順目，畢恭畢敬。不過，她身著緋色羅裙倒是格外討巧。

蘭桐跟在西鑰涵身后沒有說話，她還沒進屋就看到了西鑰宸冰冷如霜的面孔，躲在西鑰涵身后更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尤其北宮重陵也在場，蘭桐渾身僵硬，呼吸微促，西鑰涵即便察覺也沒出聲，現在還不是時候。

“城外香山芙蓉花開了，見聞涵兒喜花惜花，不妨出去散散心？晚上回城本王帶你嘗嘗我京都名吃。吃喝嫖賭，呃！咳咳！除過后兩樣，本王做東，如何？”北宮重陵有些得意，開始嘴嘌，忙不迭糾正道。

西鑰涵一改常態，學著北宮重陵不正經的語氣：“嫖？賭？”

西鑰宸清咳一聲，西鑰涵連忙低下頭：“王爺贖罪，小女失禮了。”

西鑰宸這廝，家教還真嚴，溫良恭儉讓，大家閨秀的風范，把女子的天真爛漫都磨沒了，這就有意思了？

北宮重陵要是連名帶姓的叫西鑰宸，離炸毛就不遠了，果不其然，北宮重陵眼神很飄，他雙手環胸，鼻孔朝天：“西鑰宸，你很閑嗎？”

轉臉又對西鑰涵諂媚的笑道：“沒事，涵兒不用理他，他嘴欠，涵兒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賭還是就算了，不過要嫖嘛，你看本王條件如何如何？”

西鑰涵還未開口，西鑰宸就譏道：“王爺，包你一夜，幾錢？”

北宮重陵的注意力被西鑰宸吸引過去，咋地！他居然會接話：“莊主要試試嗎？”

“未嘗不可！”

北宮重陵手搭在西鑰宸肩上，一臉淫笑：“你？不賣！”他扭臉走到西鑰涵身邊：“若是涵兒需要，本王倒會考慮考慮！涵兒你覺得如何？”

西鑰涵欠聲道：“承蒙殿下抬愛，不過，出門之事，全憑兄長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