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

薊都的大戰已經結束，無數人身上的事物不僅沒有變少，反而更重了一些。百姓家中財產需要核實，因戰爭帶來的損失也需要清點。如何補償，怎么補償，都需要制定出一個詳細規劃。

戶部國庫中有錢嗎？答案毫無疑問是有，但和即將花出去的比起來卻遠遠不夠。

忙碌的人們，一邊處理手頭上的事情，一邊悄悄往大門口伸長了脖子。企圖看到侍郎大人的身影，帶來振奮人心的消息。但這卻失望了，因為他并沒有歸來。

僅僅只是薊都的事情，都已經讓戶部焦頭爛額。假若等西部諸府疆域光復之后，工作量還會狂增。怎么兌現大王和薊都百姓的承諾，還能保證戶部略微有些盈余，維持朝廷以及軍隊的運轉。

這是擺在所有人面前，不得不面對的難題。

“大人回來了。”

簡短的一句話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響起，無數人快速涌向大門口，期待一個確切的解決方案。外庭戶部有國庫，內廷也有相應機構，各地鎮守太監存放的王室私財。

雖然這些私財和即將出現的窟窿比起來車水杯薪，但也是一絲希望。

“本官慚愧，大王有旨讓我戶部全權處理，看來我等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沈川嘆了口氣。

眾戶部官員大失所望，也紛紛把頭低了下來。

“我戶部積蓄嚴重不足，大王又下旨讓所有在此戰中身亡的人，其待遇和薊都大營一樣。為此給戶部造成極大的壓力，僅憑我等實在是拿不出如此之多的錢財。而且其他各部，也在紛紛向戶部要錢。不僅如此更有一筆巨大開支，不得不立即支出。百姓們在此戰中的損失，以及弩箭賠償，也是重中之重。”

“唯一慶幸的是，申屠大將軍所部的糧草補給并不需要我戶部提供。可就算如此想要填平其它的窟窿，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戶部只是管理錢財之地，又不能憑空變出錢財，敢問大人我等又應該從什么地方弄錢財物質交給百姓以及戰死之人的遺孀。”

有人詢問。

沈川露出凝重的神色。

“大王交代，我戶部不要一直想節流之事，而應該多想想錢究竟是什么。在想方設法，尋找開源的可能。若是能找到，此危也就能將其化解于無形中。”

“錢究竟是什么？”

眾戶部官員面面相窺。

身為主管一國錢糧之事的官員，和錢財打交道最多。早已忘了，錢的本質。如今被沈川一問，反倒愣在原地。既感覺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又感覺它有其內在道理。

“大王有言錢可購買萬物，錢卻不是萬物。諸位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沈川詢問。

眾人有些錯愕，這個問題和戶部面臨的窟窿有什么關系？堂堂戶部侍郎，尚書大人和另一位侍郎不在，你就是這樣從大王哪里灰溜溜回來的？雖然你是大王的東宮舊臣，但別忘了，現在你是戶部侍郎。

戶部的主事之人，怎么能這么灰溜溜的回來。

感覺諸位同僚的神情發生變化，于是稍微嘆了口氣。自己是空降之人，在這里毫無根基，雖然把尚書和謝侍郎調離，想要真正主掌戶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大王其實已經把解決的辦法告知我等，諸位為何還看不明白？”

“請大人明示。”

有人不服的說著。

不管你說的在天花亂墜，事情辦不好，就是辦不好。想要花言巧語蒙蔽大王，也許還有可能。假若想要用同樣的手段，蒙蔽天天和錢財打交道的戶部官吏，卻是癡心妄想。

“就說撫恤之事，爾等是如何安排的？”

沈川沒有解釋，而是對著他們詢問。

剛剛出聲的官員說著。

“按照慣例授予安葬費三千錢，折合銀子是三十兩。糧食36斛，衣服……”

滔滔不絕的聲音出現，所謂斛就是一個成年男子一個月的糧食。從糧食、衣服、錢再到食鹽可以說無所不包。薊都大營的撫恤金高一些，林林總總算下來不少于五金，也就是五萬錢。

五萬錢是什么概念，在酒樓吃一頓飯只要30錢。一斛梁米400錢、黃米300錢、大麥220錢、谷220錢、11斤肉22錢。雇傭伙計，包吃一個月也才200到400錢之間。一年下來，最低不過才4400錢左右。

這還不算有扣工錢的事情發生。

五萬錢相當于不吃不喝，忙碌十余年的錢，其待遇不可謂不豐厚。

“拿到這筆錢你會做什么？”

沈川詢問。

眾人都有些疑惑，這是錢的事情嗎？這么多東西一次性發放，自然是想辦法變成錢然后找個地方藏起來。價值五萬錢的東西，剔除錢之后，其它的全部兌換成錢，大約會損失一部分。

“就算給糧食、衣服，也不是都可以用上。倒不如全部用錢折算，然后足額發放。百姓一口氣吃不了十年的糧食，也穿不了十年的衣服。就算他們手中拿著錢，也不會全部用干凈。也就是說戶部還有這么多物質，只要拿出一部分用作日常消耗即可。”

“從今天開始行文全國，我戶部收稅只認錢。百姓只有把手中的東西換成錢，才能向戶部交稅。戶部同樣也需要拿錢，才能購買一應物質。以錢為紐帶，讓貨物通行全國各地。如此一來給予的就不是物質，窟窿也就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還是回到剛剛那句話，當天下人認為錢可以買到東西的時候。錢就是錢，萬事萬物也是錢。百姓把錢拿到手中，可以隨時購買到想要的東西。同時他們還有大筆錢被閑置，我們就可以把他們多余的錢拿出來開源。”

沈川說著。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恍惚以為聽錯了。

“如何把百姓手中多余的錢拿出來開源？”

“百姓手中拿到的只是錢，物資卻在朝廷手中，為何不能拿出來開源？這些才是大王的深意，爾等莫要遲疑。錢沒有可以在造，只要物資在手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