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結束了。

無數人站在城墻上看著潮水般離去的背影，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三十萬孤竹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而來。他們退的如此突然，讓人措手不及。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他們走的這么干脆。

他們還是那支威風凜凜，不破薊都誓不還的孤竹勇士嗎？。

沒有人深究這個問題，腦海中只是一遍又一遍扣心自問。這是幻想，還是現實。

“踏踏踏……”

城中騎兵疾馳。

浩瀚聲音隨著騎兵的腳步，席卷薊都大街小巷。

“大王有旨，窮寇莫追。朝中文武官員，皆奔赴王宮議事。”

眾文武互望一眼，盡皆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不解和迷茫。城外敵兵退的突然，大王此時讓人奔赴王宮議事也比較突然。兩者間似乎有少許聯系，但卻沒有人明白其中的奧秘究竟是什么。

按理說不管敵兵以什么理由退兵，此刻都應該派遣一支軍隊前去追殺。最不濟也應該讓大小將領，堅守原地嚴陣以待，以防孤竹軍偷襲。那有敵軍一退，就召集所有文武意思的道理。

假若孤竹只是使用的計策，突然殺個回馬槍。各級將領文武官員都在王宮，豈不是會誤了大事。

但旨意已經下達，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于是無數官員，對著身邊之人叮囑后，轉身往王宮方向匯聚。

……

“以大人之見，孤竹為何會在此刻匆匆退兵？”

一人小聲詢問，這件事情不僅他感興趣，幾乎身邊所有人都露出期待的目光。身為一部侍郎，想必會了解更多消息。孤竹三十萬大軍幾乎傾巢而出，薊都失守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可偏偏就在此刻，他們一反常態突然撤離，未免讓人有些看不明白。

世間萬物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在這里面必然有自己等人，無法看到的東西。

“算算時間申屠大將軍所部，應該已經出現在孤竹國腹地了。”

“申屠大將軍？”

迷茫更加濃厚了幾分，我燕國難道有一位復姓申屠的大將軍嗎？所謂大將軍手握重兵，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可怪就怪在，壓根沒有此人半點印象。

許言伸手捋了捋胡須一臉智珠在握的樣子，對著身邊的人小聲解釋。

“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罷。只是你們想過一件事情沒有，我堂堂燕國居然只有五萬薊都大營之兵苦苦堅守。為此大王不惜傾盡一切，召集二十萬青壯編練預備軍。百姓更是舉家支持，為此情愿傾家蕩產，這才堪堪抵擋孤竹兵鋒。”

隨著聲音彌漫，身邊眾人陷入到思索中。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好像這場戰役從始至終，都只有薊都在拼死征戰。燕國其它的兵馬在哪里？他們究竟又在做什么。難道這次孤竹撤兵，就是他們的手筆嗎？。

“登記在冊的兵馬合計二十萬，薊都城中只有五萬，也就是說還有十五萬不知所蹤。而這支軍隊的統率，正是大將軍申屠休。”

稍微停頓。

許言繼續說著。

“早在孤竹來犯之時，大王就連夜前往大牢釋放申屠大將軍、并且讓大將軍調集全國十五萬府兵，繞過主戰場，避開孤竹的行軍路線，直撲孤竹腹地。大王有氣魄可以不在乎都城被圍，孤竹王難道也有這樣的氣魄嗎？如今孤竹撤軍，必然是接到孤竹王旨意回國馳援。”

“如此一來我們斷然不能讓他們撤離，要不然申屠大將軍所部豈不是危以。”

有官員說著。

十五萬大軍深入敵國腹地，前有堅城后有疾馳而來的三十萬大軍。就算在沒有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一戰只怕申屠將軍所部危以。除非能留下這支軍隊拖延時間，要不然則難逃覆滅的危險。

“不然。”

許言回復。

目光環視四周，似乎在回味整場大戰。看起來薊都好像風雨飄搖，有搖搖欲墜的趨勢。但只要深入分析，就會發現獲勝后的回報，將會比這些危險更大。如今申屠休大將軍所部，已經兵臨孤竹腹地。三十萬孤竹大軍卻又在薊都城外，這一刻考驗的不在是雙方兵力多寡。而是坐鎮后方的朝廷，對領軍在外的大將有幾分信任。

與其說這是考驗燕國的能力，倒不如說是考驗孤竹君臣的難題。

現如今孤竹大軍緊急撤離，勢必心急如焚。等他們千里昭昭趕回國內，就會發現養精蓄銳已久的申屠大將軍以及其身后十五萬兵馬。彼時兩軍沖鋒，看起來我軍處于不利地位。但一方疲憊，一方精力充沛。

這場大戰的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作為十余年前縱橫沙場的老將，又怎么會讓他們翻盤。

“難道大人認為申屠大將軍所部十五萬大軍，能擊潰四十萬孤竹將士不成？”

一名官員詢問。

許言笑而不語。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接下來就是我禮部的事情了。”

“我們？”

疑惑更加濃厚了幾分，甚至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孤竹三十萬大軍已經撤離，但現在畢竟是交戰狀態。禮部能在這場戰爭中做什么？身為文臣既不能上陣殺敵，也不能如同戶部一樣，為他們核算糧食，更不能和兵部一樣為他們安排后勤補給。

可偏偏侍郎卻說接下來是我禮部之事，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難道……

一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

大戰進入到什么階段才需要禮部？難道大王有意議和不成。只是現在好像并不是議和的良機，我軍還沒有取得壓倒式的勝利，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無數疑惑彼此起伏，卻又不好詢問。既然大人已經看明白，身為下屬緊隨其后便是。

許言一笑不在多言。

禮部的作用從來都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戰場之外。甚至可以毫不夸張的說，禮部的行動不僅能左右大戰的結果。甚至可以讓勝仗變成敗仗，擴大來至于戰場上的戰果，以及帶來的損失。

伸手整理了下衣服，隨后邁開腳步往前面走去。

腦海中思考利弊，通盤權衡得失。戰場上勝負雖然已經逐漸揭曉，但屬于禮部的戰場，卻才剛剛開始。

議和。

如何議，怎么議，才是最為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