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201年，爐火月24日

天際的馬車一般由前方的兩匹馬并行拉著，馬車夫會根據(jù)路程遠近與天氣狀況決定要不要加帳篷，并不是為了遮風擋雨，而是為了遮陽。天際省海拔較高，沒有雨雪的時候簡直和平常是兩個世界。

今天馬車夫沒有加帳篷，但不幸的是太陽很毒。

“麥奎好可愛呀。”萊迪亞饒有興致的聽著故事。

“嗯？你不應該問他為啥活過來后舉止怪異嗎？”我對這女孩的關(guān)注點表示不解，她總是有自己清奇的一副腦洞。

“可是比起他的怪異，他那賤萌的樣子真的很好玩。”

“是呀，我想你以后會有機會見到他的。”

“后來呢后來呢？”

“麥奎是不死的，起碼從我親身經(jīng)歷來看，他是可以‘復活’的，反正在天際我見到的新奇事多了去了，也對此沒有感覺太驚奇。不過他復活后會短暫失憶？甚至說是以另外一重身份重新活過。在那之后我問他先前發(fā)生的事他一概不知，不過賤賤的內(nèi)在性格倒是不會變，在得知我要繼續(xù)往霍加斯高峰上方爬的時候，他嘟囔著叫罵了幾聲就下山去了。”

馬車載著我們走了一段上坡路，也許也感覺到了這太陽不太友善，于是帶我們進了稍微可以遮陽的小道。

酷寒卻刺眼，只能這樣描述現(xiàn)在的感受了。我始終不敢抬頭直視陽光，就算是透過樹葉的間隙。

即使我前面已經(jīng)提醒過萊迪亞可以放開點了，可她依舊乖乖地端坐著直視前方，我不說話時她不會主動找話題。我索性往后一仰，閉上眼享受這小段無言的旅途。

朦朦朧朧睡著了。

4E201年，爐火月17日

像險些被龍魂“吞噬”了的我暈乎乎醒過來，面前是兩位說不上慈祥的老人面孔。

“艾……艾恩蓋爾？我沒事吧。”

“你沒有做好準備，或者說……你太心急了？你思維沒有承受住博瑞大師的知識的重量，身體就替思維承受了。”艾恩蓋爾站在不遠處冷冷的說道，我還指望他能過來扶我一把。

我咬著牙從地上坐起來，好在身體沒有被摧殘的太厲害。

“是吧，我好像是對這力量有些……過于渴望了。”

“這不是力量，是知識，我們將要教導你的吼聲之道首先要讓你明白這一點。”

嘁，不早說。

“再來一次吧，我做好準備了。”

不等我站起來，博瑞老頭又打開雙臂，龍魂從身體里涌出——我就這樣坐著學會了整個三階不卸之力龍吼。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龍魂并沒有給我?guī)砥渌埖纳剑顷P(guān)于我自己的知識。

我從接受接受知識洗禮的享受中睜開眼來。

“大師，奧杜因真的是世界吞噬者嗎？”我問。

“哦？為什么會這樣問？”

“我從知識里獲取到知識，奧杜因算是超脫于凡世之外的“半神”，擁有摧毀整個世界的力量，摧毀舊世界的同時建立新世界。”

“沒錯。可是呢？”

“可是文明的頂端就是毀滅。據(jù)我了解，很多種族就是因為發(fā)展到了一定層面才會遭受到災難，比如矮人族，妄想觸及神明。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世界也并不是最好的，從第一紀元人類登上歷史舞臺開始，戰(zhàn)爭就從沒停止過。現(xiàn)在所面臨的天際省內(nèi)戰(zhàn)，就又消耗了太多的資源和……生命。任憑人類這樣發(fā)展下去的話……”我沒有把事情說的太糟。

“我懂你的意思，可你還是沒有說，奧杜因怎么就不是世界吞噬者了？”

“阻止舊世界前進的腳步，難道不算是將新世界扼殺在搖籃里的的吞噬者嗎？”我將腦海里最重要的一句脫口而出。

“你知道自己要死，還會活這一輩子嗎？”

4E201年，爐火月24日

“吁——”

馬夫的急剎車將我從半睡半醒的神游中拉回現(xiàn)實。

“幫幫，幫幫可憐的西塞羅吧！”

“快滾開，別耽誤我們的行程！”

前面?zhèn)鱽沓臭[聲，萊迪亞可沒有像我一樣悠閑地睡過去，她一直都在淡然地車上欣賞著沿途的風景，此時她正一個健步躍下馬車，我跟隨在后。

“怎么了？”

“嗷嘔，居然有好心的陌生人心疼西塞羅了，母親要趕不上她的葬禮了，都怪不爭氣的馬車，辦完事后西塞羅一定要把它卸掉！”

眼前的男性頭戴一個暗紅色的帽子，兩個帽尖向后面自然垂下去，油光滿面，皮膚白芷，幾乎沒有皺紋，尖銳又帶著哭腔的嗓音很難讓人辨別出他的年齡，此時他正因為激動在原地張牙舞爪地大跳，絲毫不在意別人怎么看他，活像一個雜耍團的小丑。

他奇怪的自我稱呼的交流方式和麥奎如出一轍，我和萊迪亞都眼里一亮，雖然只是聽過我的描述，但能夠看得出萊迪亞對眼前這個人提起了興趣。

“馬夫不用慌，我們的行程不急，到目的地后我們可以加錢。那么西塞羅，要怎么幫你呢？”

“嗷嘔，嗷嘔，西塞羅感激不盡！事后也一定向好心的陌生人展示慷慨！西塞羅將給你，那么，那么閃亮的金幣！”

實在是有意思，我和萊迪亞都下定決心要幫他了。

據(jù)活潑的西塞羅講，他護送自己母親棺材的馬車壞在了路上，位于此不算太遠的農(nóng)場主人本可以提供可用的馬車修理工具，可自己央求了五次都被趕出來了，理由是農(nóng)場主看不起自己這個小丑。

于是我們與馬夫一伙南行找到了農(nóng)場主，交談之后得知，他叫羅瑞尤斯，是個三句話不離“瑪拉”的禿頂男，而且與雪漫的領(lǐng)主總管是一個家族，他拒絕西塞羅不光是嫌棄他舉止不雅，而且對他馬車上的東西心存懷疑。我多次勸他他都不聽，而萊迪亞不經(jīng)意間的一句“男爵大人”居然讓他服了軟。

“竟然是雪漫城的男爵大人，是小人失敬了。”這是他的原話。

這次我沒跟萊迪亞計較稱呼的事，一行人和和氣氣地幫著西塞羅修好了馬車，西塞羅高興地鼓著掌跳起舞來，而且為了表示感謝，就像他之前說的，給了我一大——筆錢，簡直比雪漫城主還要慷慨。羅瑞尤斯和馬車夫在一旁看著眼紅。

“其實我感覺他甚至比麥奎還好玩。”臨告別的馬車上，我對萊迪亞說。

然而在這一切歡笑背后我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路上的小插曲竟成了未來一個噩夢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