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松了口氣,全部都圍上去,那醫生手腳麻利地給殷熊清理創口,上藥,打好繃帶,隨后探了探殷熊額頭的溫度,眉頭一皺,又利索地打進一劑藥,針管抽出的瞬間帶出幾顆血珠,她另一手拿棉簽按住,在上面涂抹了兩下,把棉簽扔進垃圾桶,緊接著一手取下戴在臉上的口罩。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不過今晚上最好留人守著,他有些傷口已經感染了,可能還會發燒。”
酆豐就覺得這聲音聽著很熟悉,她抬起頭的瞬間與醫生打了照面:“!”
“朱可!”
這不就是之前救了酆豐學姐的那個醫學系研究生朱可嗎。
酆豐看著她,震驚的無以復加。
朱可上下打量酆豐半響,有些不太敢確認:“酆豐?”
酆豐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糟糕,之前還刨了尸堆,從頭到尾簡直敷成個血人,就這樣還能認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酆豐點頭,道:“朱可,又見面了!”
朱可一臉的不敢置信,語氣中帶著欣喜:“真的是你!”
鄧承久還等在這,看她們反應也是一臉詫異:“怎么,你們認識?”
酆豐點頭,臉色雖然疲憊但難掩喜悅:“校友,她醫學系,我心理學系。”說著,酆豐又把其他人介紹給她認識,安豆豆柳媛媛都不必說,因為都是來自同一所大學的校友,幾人很快熟悉起來。
朱可給他們簡單解釋了殷熊的情況,只要能安全度過今晚上,基本上就沒什么事了。
柳媛媛自告奮勇晚上留下來照顧殷熊,安豆豆自然跟她一起。
朱可看出他們一伙人的疲憊,道:“下午我來守,你們先去整理一下,安心睡一覺”說著,她對酆豐眨眼睛:“晚上咱們再聊。”
酆豐點頭,她雖然有很多想問的,但現在顯然不是一個好時機,而且殷熊這里也離不開人,鄧承久在知道殷熊脫離危險后就匆忙離開了,找了一人為他們安排住宿,酆豐跟朱可一間,柳媛媛安豆豆一間,婁藍跟還在昏迷中的殷熊一間,眾人沒有異議。
酆豐幾人剛一出醫務室,就聽到不遠處爆發出一陣哭聲,外面的車陸陸續續都開進來了,圍了好大一群人,哭喊聲一片,鄧承久一面要安慰那些痛失家人的人一面又要安排新救下的人,正是忙的焦頭爛額,酆豐注意到蘇延江也在里面,他紅著眼勉強朝他們笑笑,最后抱起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離開了。
那小女孩應該就是小小的妹妹,幾人看著這一幕都不好受,最后心情沉重地離開了。
大廠房里有大澡堂,從中間分成兩半,男女之間用隔板簡單隔開,酆豐甚至聽得見隔壁的嘩啦啦的水聲,一捅水澆下,地面都被染紅,看著地上的殷紅,酆豐突然想到自己不久之前還是簡簡單單的大學生,那會怎么想得到,她有一天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去刨尸堆!
柳媛媛已經往身上打好香皂,看酆豐站在旁邊發呆,把香皂遞給酆豐,督促道:“想什么呢?遛身材呢,趕快洗,一會該著涼了,不想回去躺著嗎?”她一邊抹一邊揉,抱怨連天:“艾瑪,腰酸腿疼,一會回去讓豆豆幫忙按摩。”
酆豐接過香皂,捏在手上,半響突然道:“媛媛,你說……”停頓半響,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像是有些顧略,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柳媛媛這會正搓著頭,聞言停下來,偏過頭問道:“什么?”
酆豐搖搖頭,往身上打香皂:“沒什么。”
柳媛媛舀起一瓢水把頭上的泡沫沖下去,嘟囔道:“什么德行,說話說一半。”
“……”
浴室里很安靜,隔壁沒聲音了,應該已經洗好走了。
柳媛媛洗好了給酆豐打了聲招呼也提著捅離開了。
酆豐足足洗了三桶水,頭發都被抓落一大把,這才心滿意足的穿衣服。
也不知他們在哪去找的衣服,樣式挺簡單的,藍白條紋T恤,松緊長褲,能看出衣服褲子是一套,她來的時候看外面很多人都穿著這么一套,倒是有些像中學時穿過的校服。
酆豐穿上,布料不咋樣,褲子有些長,但不影響,她在下面卷上幾卷,畢竟在這種特殊時候,連飯都吃不飽,衣服什么的就不在考慮范圍內。
酆豐出了澡堂,提著桶抱著衣物去洗漱臺,進門時與剛好出來的婁藍撞上,婁藍拉她一把,酆豐險險沒摔個狗吃屎。
酆豐:“你……”她是第一次見婁藍穿這種調調的衣裳,意外的很……帥氣。
不是說他以前穿沖鋒衣的樣子怎么樣,當然那會也很有型,如果說之前的婁藍如刀鋒,帶著一股子成熟的冷峻,那現在就像是剛從學校走出來的大男孩,帶著與以前完全不一樣的陽光帥氣。
酆豐打量著他,悄悄在心里反駁一句,當然前提是忽略他那張一天到晚一成不變的晚娘臉!
她站穩后,婁藍松開手,之后看也沒看她,直接從她旁邊踱步離開。
就算是個陌生人,遇到了點頭笑一下也很正常的吧,何況他們還互相認識!
酆豐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她拽住他:“你難道打算一輩子不跟我說話?”
婁藍掃一眼她拽住他的手,也沒掙開,就那么站在那里:“你要我說什么?”
“打個招呼很難?”酆豐有些煩躁。
婁藍面無表情,不冷不熱道:“哦,你好。”
“……”
什么成熟?這特么是個幼稚鬼吧!
酆豐氣的心口痛,繃不下去了,咬了咬牙問:“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
婁藍抄起手,就那么看著她,也不說話。
酆豐覺得頭大,她累的很,身心疲憊,只想盡快找個地方躺一下,這人還要跟她鬧別扭,這種行為最是磨人,她情愿爽快地吵一架或者打一架,也不愿這么冷戰。
兩人對恃了半響,酆豐不想跟他耗下去了,放棄一般妥協道:“好吧,我錯了,我不該說混賬話,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計較了。”
婁藍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終于有了動靜,他指了指自己已經濕透了的鞋,道:“行了,松開,我去換雙鞋。”
酆豐狐疑,仔細打量他的臉色,沒什么不妥,心里明白了,他這就是變相和解了的意思,遂松開手,心下松了口氣,暗自翻了個白眼:什么女人翻書比翻臉還快?男人更快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