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懷了孩子。”我觀察著母親。

母親的臉好像抽搐了一下，過了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冤

孽啊！你姐姐懷的真是他的孩子嗎？”

“他，他是誰？”我隱約感覺得到母親的顫抖，“是那老板嗎？”

母親沒作聲。

“是的。”

“他們認識了多久？”母親問

“好像不久，聽說婚期定在下個月。”

“哦。”母親只有一個字。

“假如姐姐叫我們，我們要不要去？”我小心地問。

“不去，你也別去。”母親說這話時態(tài)度很堅決。

“為什么？”

“不為什么。”

“你知道那老板是誰嗎？他是余安的父親。”我很想知道母親為什

么這樣的態(tài)度。

“哦！”看來，母親是詫異了，“那余安的媽媽呢？”

“死了。”

母親這回瞪大了眼睛，“死了！”

我更出奇了。

“怎么死的？”

“出車禍死的。”

“真是命啊！”母親自言自語。

“你認識余安的媽媽？”我小心翼翼地試探。

又過了好久，母親突然說：“可惜了！”

“可惜什么？”

“那是個漂亮的女人。”

“你見過？”我已經(jīng)認定，母親一定是認識余安媽媽的。

母親的表情很奇怪，嘴巴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她還是你的朋友？”

“朋友？”母親皺起了眉頭。

過了好一會，母親望著我，“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事。”

母親沉默了片刻，終于說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余安的媽媽叫紅梅，是濱江大酒店老板的獨生女，人長得很漂亮，余海，也就是余安的父親那時只是酒店的一個小廚師，他愛上一個女服務員。”母親說到這里停住了，好一會才繼續(xù)說：“他與女服務員好了二年，本來是想結婚的……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對女朋友說他不想結婚了。女朋友追問為什么？他說自己與老板的女兒好上了，說那紅梅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后來呢？”

“后來——”母親的眼睛望向遠處，“后來，他便跟老板的女兒結婚了。

“那女服務員呢？”

“女服務員去了另外的一家酒店，不久也結婚了。”

“這么說，是余安的爸爸拋棄了那位女服務員。”這種男人真可恨，嫌貧愛富，“女服務員當時沒鬧嗎？”

母親苦笑了一下，“鬧有用嗎？人家孩子都有了。”

“活脫脫的一個陳世美！”我恨恨地罵道，怪不得余安不想回家，她媽媽才死去不久，她爸就有了別的女人，雖然這女人是我的姐姐，但，換成是我，這樣的家也是不想回去的。

“那女服務員也想得開。”

“女人啊，年輕不經(jīng)事總是要吃虧的！那些什么愛得要生要死啊，海誓山盟啊，統(tǒng)統(tǒng)都是騙人的，眼流干了，女人才會明白什么是愛！不過，老天爺不會偏心的，不管有錢沒錢，死是不分先后的。”母親似在感嘆歲月的流逝。

此刻，我心里有一個疑問，“媽媽，你認識這位女服務員嗎？”

母親好像沒有聽到我的問話，起身收拾書桌上的飯盒，到后面的洗手盆洗東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