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
盧天啟心里暗罵一聲,這西州城屁大的地方,兵不過千,將不過十,以前被他留下的、賣掉的戰馬尚且不說,光是這一仗被他們帶回來的,就有三、四百匹之多。
想來想去,這陳慶之肯定又是打了賣馬的主意。
一想到這,盧天啟臉上的笑容頓時黯淡了許多,略帶嘲諷地說道:“聽小使君說這西州的戰馬尚且不夠用,可是末將怎么聽說前些日子你倒是賣給大通商行一批戰馬?難不成是末將聽錯了?有人造謠不成?”
“沒聽錯。”陳慶之搖了搖頭,一付坦然的模樣說道:“先前西州的確是將從吐蕃搶來的戰馬賣給了大通商行一部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西州底子實在太薄,整個城池除了湊齊那么幾百人的軍馬之外,連活下去的糧食都沒有,更別說那些守城的兵器,實不相瞞,上次吐蕃人打過來的時候,大家都是拆了房子,用石頭砸才堪堪擋住吐蕃人的。”
最佳的謊言就是在真實故事的基礎上稍稍夸大那么一點點,所以趁著盧天啟并不了解這段故事的時候,陳慶之便已經微微加了些夸大的成份。
顯然,盧天啟是相信了陳慶之的話,畢竟自己進城的時候已經大概看到西州的相貌,就連那么破舊的酒樓都已經是西州最好的酒樓,可以想像他們生活得又如多么的貧困。
想到這,盧天啟認同地點了點頭,有些明了地問道:“所以小使君把戰馬賣給大通商行,就是為了獲得更多的糧食嗎?”
“不光是糧食。”陳慶之掰著手指說道:“還有鐵器、藥物、日常生活用品,凡是能在市場上買到的東西,全都是我們所需要的,不瞞將軍,我甚至還想讓李員外替我買一些軍隊制式的武器來,只是很可惜,他沒有那么大的本事。”
這句話盧天啟到也是很理解,對他來說大唐制式的武器是很容易得到的,可是對一個商人來說,想得到大唐的軍械卻是無比艱難的事情,這些可都是嚴格管控的物資,輕易不會示人的。
這么說來,這西州里的戰馬的數量的確有些不夠,而且看起來,陳慶之還打算用這些戰馬繼續再跟大通商行做生意。
就在這時,盧天啟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可行性,這陳慶之不是想求一些大唐的軍械嗎,那李典肯定是沒有,可是自己有呀,自己身上穿的帶的哪一樣不是大唐的制式武器,還有那些自己的手下,大家身上的可都是陳慶之最需要的東西。
盧天啟又仔細地琢磨了一下,終于笑瞇瞇地開口說道:“小使君,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你能不能答應。”
“哦?盧將軍請講。”
“你不是需要一批軍械嗎,正好我跟我這些手下不就帶著嗎,我們可以把我們的軍械留下,不過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盧天啟繼續說道:“你也要交給我一批戰馬,也好讓我回去能交差。”
自己繞了這么多彎子,目的就是想讓盧天啟自己想到這個辦法,既然他已經說出來了,陳慶之心里頓時一笑,只是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嚴肅得很,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恐怕不太好吧。”
“為什么不好?”盧天啟有些急了,軍械沒了自己可以去申請,可是若自己不能把戰馬帶回去的話,那豈不是沒辦法在衛使君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了。
陳慶之一付為難地嘆了口氣,然后說道:“盧將軍的好意我倒是心領了,可是你們這些人數也太少了些,二百多付盔甲都不足兩成,你讓我該怎么辦才好?”
“小使君的意思是……嫌少?”盧天啟立刻就明白過來他要說的意思。
“呵呵。”陳慶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點了點頭。
這下就有些麻煩了,在軍械與戰馬之間,當然是戰馬比較重要一些,軍械沒了只要有鐵便能打造出來,可是這戰馬卻不是想造就造出來的。
猶豫了許久,盧天啟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沉聲問道:“小使君一共需要多少付軍械?”
陳慶之想了想,謹慎地報了一個數字:“一千付。”
只是區區的一千付而已,自己還以為陳慶之會獅子大開口呢,想到這里盧天啟心里長長松了口氣,卻又小心地還價道:“那小使君能給我多少匹戰馬?”
“一百匹。”依然是一根手指,但代表的意思卻有天壤之別,盧天啟一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自己臉上頓時露出錯愕的表情,隨后苦笑道:“小使君這一刀宰得也太狠了些。”
“盧將軍也要理解一下我的苦衷,畢竟西州城底子太薄,還指望這些戰馬多換些物資呢。”
“既然這樣,二百匹。”盧天啟伸出兩根手指。
“一百二十匹。”
“一百八十匹。”
“好吧,一百五十匹,我已經是做到最大的讓步了,若是盧將軍再不滿意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
一百五十匹,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跟衛大人的要求恐怕還差一些距離,猶豫了一下,盧天啟突然說道:“要不這樣,我出兩千付軍械,小使君送我三百匹戰馬如何?”
兩千付,已經足夠把現在的西州軍全部武裝兩次的了,若是減去平時損耗和增加新兵的話,這兩千付倒也說得過去。
想了想,陳慶之終于點了點頭伸出手跟盧天啟擊了一下掌之后,這筆買賣就算是完成了,盧天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戰馬,而陳慶之也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軍械。
當東方重新發白之時,西州城卻陷入了極度的安靜之中,昨天的夜晚已經耗盡了大部分人的精力,更多的人此時都在沉浸在自己睡夢之中,就在這時,從西州通向涼州的官路上卻突然走來一行人,為首的這位卻是一個跛子,當看到西州城墻時自己終于停下來,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兇巴巴的眼神,嘴里低聲道:“陳慶之,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