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一如既往的瘋狂，暴躁音樂揮發著今夜所剩無幾的荷爾蒙，封全窩在沙發里，閉目養神。

現在凌晨兩點半，人已經有了消散的勢頭，舞臺中央的CD手也已經換了兩批，牟晴悅一頭粉毛的走了出來，把車鑰匙丟給封全。

“開車，回家。”

從午夜十二點搖到現在，牟晴悅眼皮子都有些打架，更何況中途和老爺子拼了些酒，現在走來，都有一股疲憊感。

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夜店女王了。

老爺子也很是疲憊，坐在后座不斷的揉搓眼角。

封全開車往回走，半夜，沒人，很快就抵達了麻煩事務所。

夜半三更，這里消停了很多。

三人收拾收拾便回各自屋睡覺了，牟晴悅很疲憊，日夜顛倒打破了她的生物規律，見老爺子主動回屋子，她也去睡覺了，走之前特意給封全使了個眼神。

封全去廁所抽了根煙，會書房看了會書，這時已是午夜三點多，他輕輕推開老爺子的房門，一縷淡淡的藍光映入眼瞼，老爺子在獨自打著游戲。

見封全到來，他抬了抬頭，苦笑到：“睡不著啊”

封全點了點頭，坐到他身邊，看他將一局打通關。

“來一把？”

“不了”封全搖頭“老爺子咋倆玩點別的。”

說罷，他去廚房拿了幾瓶白酒，遞給了老爺子一包煙，兩人來到了一樓的桌子上，宛如多年重聚的老友，一壺酒，一碟花生米，隨便聊些以前的事情。

封全斗獸場出身，有太多的不能告人的秘密，他能老爺子聊的，就是關于自己做的幾場人物，比如說那個受欺負的孩子。

封全一直在勸酒，老爺子早先就精疲力盡了，幾杯下肚一開始還很興奮，漸漸就紅酡上臉，手腳有些顫栗。

兩人都有些暈了，封全瞇著眼隨意問道“老爺子，你為啥怕黑啊？”

“怕黑？”老爺子想了半天，嘿嘿笑道“老頭子我不怕黑。小鬼才怕黑。”

“你不怕黑？別騙鬼了，不知道是誰晚上睡不著覺”

“我那不是怕黑”老爺子瞪眼，羊胡子揚起。

“你不懂”

“切，我有什么不懂的，什么事情我沒經歷過？”

“屁大點孩子，你經歷的算什么？”

人老了，便喜歡絮叨往事，更何況現在醉酒上頭，老爺子便跟封全談起了他從前的事情。

以前他便是黑道出身，經歷了很多仇殺，也殺了很多人，才一點點的爬到這個位置，年輕力壯的，并不太當回事，結果了老了，一些往事卻有慢慢返回了腦海，那些被封鎖的恐懼完整的從心底釋放，不在壓抑。

“之前有段時間，二當家想要自立為王，他看不過我那不出息的兒子”

老爺子醉醺醺的嘆了口氣“那段時間我正好功法急于求成，陰錯陽差，有點走火入魔的味道，沒想到被他知道了，他找到這個時機，一舉將我封閉在密室里。準備接受我打下的密室里。”

老爺子連灌了幾杯，眼神越發迷離，可能剛開始他只想找個傾訴對象，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會壓壞的，而他最為集團的首腦，有些事并不能隨便傾訴，封全作為外人，并且加上酒精的功效，他一下就忍不住了。

“我的功法很霸道，就算沒有了攻擊力，他也殺不了我，但可以將我綁起來”

“既然殺不了我，他便想了一個招，想把我逼瘋，他將我關進一個黑屋子里，呵呵，這王八蛋竟然將監獄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幽閉監禁，封全聽說過這個，監獄里最可怕的懲罰手段，當然是除了凌遲等一些變態外的刑法手段。

幽閉監禁并不會對你拳打腳踢，只把你關在一個黑暗無人的小黑屋里，不見人，最兇悍的牢犯也撐不過七天，哪怕有食物，那種條件下，自己就會把自己逼死的。

封全沒試過，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看見老爺子的反應，他就能了解這個的恐怖。

干什么都死犟的老頭子，醉酒時談起這個，指尖微微顫栗，迷離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猙獰。

“老二到底沒有篡權成功，我做了很多伏筆，早知道他要此行，也給過他機會，沒想到，他是如此的執迷不悟。最后他走的很痛快，雖然他不讓我痛快了，可是混這么久，死就留個全尸吧。”

“可幾個月之后，事情都被處理完了，本該風平浪靜我卻再也睡不著覺了，每次，我睡著，都能夢見我被綁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里，那是我幾個月前的夢魘，手上纏滿了麻繩，屋子很大很靜，有集裝箱的海腥味，我想要跑出去，可是怎么也跑不出這個夢境。”

封全第一次看見老爺子這么脆弱的一面。

“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老了，至少現在還不能，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的心病，只能靠黑暗恐懼癥掩蓋是非。。。。。。”

老爺子聲音越說越弱，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