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檸的話說到一半。
他們正在往朱麗亞殿堂的方向走，不過，這里屬于圣堂的范圍非常大。
甚至可以說，這座城就是圍繞著這里建筑的。
歪歪曲曲的各種小徑，蘇檸并沒有走之前兩人帶著他們走的路。反人類的記憶力，讓他有效的選取了一條更近的直線。
于是——
蘇檸右眼眨了一下，余光瞥著另一角恰好走出來的長發少女。
“……”
蘇檸和桑蕓這個位置，現在算是在偏北的圣特麗大教堂外面，透過一根根天鵝白色的石柱。東邊就是審判廣場，西邊和南邊分別是園林綠化地和龐大的注水湖。
圣特麗大教堂，聽起來好像和之前路過的教堂沒什么區別，但是它的簡稱，圣堂。
單是這四周圍起來的石柱，還有中間無比廣闊的路道，就不是一般的建筑物所能比。要從高空俯瞰，就會發現這竟是一個巨大的難以想象的鐘表。
中間那根已經望不到盡頭的鐵塔，正是蘇檸之前在山路上看到的。
日光照在上面，塔身的影子映在四周的圓形石柱上。
當然，蘇檸只是從手機上看到了別人在天空中拍下的畫面。
現在的問題是，“她是從圣堂里出來的嗎？”
人們對丑陋的東西，總是不憚以最壞的惡念來揣測。
少女穿著黑色的緊身短褲，上身白色的外套，非常現代化的衣服，只是在外面又披著一件黑色的布料。這是這座城里，絕大部分居民們的出外打扮。
“你們要去哪？”
蘇檸準備當作沒看到少女的走過去，少女出聲了。
“這里只有圣堂里的牧師和修女才允許通行。”少女說完，不緊不慢的補充道：“我母親是這里的修女。我來年就是修女。”
“……”蘇檸輕聲道，“知道了。”
他繼續往前走。
“你不能從這里走！”少女皺眉，擋在蘇檸和桑蕓的前面。
“好吧。”蘇檸看著她，說著肯定的疑問句，“我不想浪費時間。你應該是和后面那個青發的少女是一起的？”
“我可以幫你們制造混亂，很大的混亂。”
聽到蘇檸的話，少女一臉異樣的看著蘇檸，“你在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
“好。”蘇檸換了口吻說道，“你看到我現在這身衣服了，這是季章牧師給我的。審判廣場準備燒死修女，我是執行者。現在，我按季章牧師說的，要從這里去朱麗亞殿堂。”
“審判廣場的時間是3點。現在2：33，你想在這里阻止我嗎？”
見少女愣住的表情，蘇檸沒有再理會她，從她旁邊錯過去。
桑蕓，一直瞄著少女。尋找著，蘇檸之前那句話的意思。
少女留在原地，漂亮的臉孔，微微低頭。
“弟弟，好看嗎？”
桑蕓忽然伸手按住蘇檸的肩膀。
蘇檸看了她一眼。
桑蕓脖子上，此時用一根紅線穿著紅火狐貍。在那上面盡管很淡，卻很魅惑的一道薄薄藍煙。在女人的雙胸間，而且被特意用手壓在上面。
“好看。”蘇檸實話實話，然后繼續往前走。
他在想馮小善的事情。
桑蕓手從蘇檸肩膀上放下來，抱住了他的右手。
蘇檸，覺得很重。
但很快桑蕓的胳膊……在蘇檸的手臂上纏了兩圈。
這個異狀，讓蘇檸回過神，向旁邊看去。
“這是紅火狐貍的功效。柔體術。讓我的手、身體、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部位，都變得無比柔軟。”桑蕓聲音也軟的像是喝醉酒了一樣，吹氣的從蘇檸耳邊說出。
“嗯。”蘇檸多看了兩眼。
“弟弟，你的身體抱著真舒服。”桑蕓道。
“……”有點緊。
這種念頭，心里閃過。
蘇檸繼續想馮小善的事情。
他——
兩人這次很快來到朱麗亞殿堂，從后面的小路進來。
和二十分鐘前，沒什么不同的畫面。
在前面一群小孩子，或多或少聚散在一起。
倒是洗衣服的成年女人，只有一個還在外面。
“我一定會成為雷洛哥哥那樣的大騎士！！”有一個穿著白麻布的大男孩奔奔跳跳的在雪地上，回首沖著那個一頭極短頭發的女孩，大聲道。
周邊其他孩子們，哄堂大笑著。
“你又沒有光明體質！雷恩！！”
“翠西阿姨發的作業，你到現在還沒有做完呢！”
“偉大的圣光騎士，不是你這種笨蛋可以做的啦！！”
那六七個最大的男孩女孩，都在旁邊嘲笑道。
蘇檸旁觀著，走在邊緣。
他看了幾秒，就收回目光，看向另一側。
“哎呦！”
一邊，那個大男孩腳底一滑，啪唧摔倒在地上。
那個短頭發的女孩抓到了男孩，“臭雷恩！吉榭爾姑姑說了，讓我看著你！不準你離開這里！！”
“放開我……”
桑蕓似乎對這一幕非常感興趣，一直側頭看著。
……
“領養日快到了。”和那邊相比，蘇檸和桑蕓走的邊緣，這里種植著幾棵大樹，影子下面，幾片沙地上，坐著不下十一二個小孩子。
只是相比那邊的朝氣，這邊的小孩子們，多少有些頹靡和喪氣。
“有什么用，大人們又不會選我們。”
“吉榭爾阿姨、珍妮芙阿姨也只在乎那些健全的家伙。”
“可惜，莎拉的腦子不好，不然以莎拉的相貌和身體，肯定會被那些人選中。”
“看那里。他們又來了。”
注意到蘇檸和桑蕓的孩子，相互小聲嘀咕了幾句，一個個低著頭。
蘇檸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們。
這些孩子要么唇腭裂，要么半邊臉全是細小肉疙瘩，沒一個看上去正常。
這世上，就是如此。
所擁有的越多，就想渴望的越多。
所擁有的越少……
“所要的就越廉價。”
蘇檸握緊錘子。
“那里……”眼睛看向之前桑蕓停車的位置，蘇檸嘴唇動了一下。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那里悉悉索索的趴在車玻璃上。
“是看到馮小善了嗎？”
蘇檸快走幾步，“你們。”
走到車前面十多米的時候，兩個像是中了催眠術的小孩子，頭都沒有轉過來。
蘇檸出聲道。
“啊！”較小的那個七八歲的男孩，聽到聲音，張望了蘇檸的方向，臉上露著驚慌，想轉身跑。
“里面！”旁邊那個高一個個頭的大女孩，抓住了男孩，望著蘇檸，仰著頭，“大哥哥，里面那只鳥剛剛變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