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 夏?風
- 徽商之踏雪尋梅
- 墨北宸
- 2928字
- 2018-11-23 08:06:02
謝鈞原本就為著大姐鬧得這一出相親頭疼,偏偏又糊里糊涂把個“相親”對象帶了回來,謝老爺子笑著看著兒子進了門,不知道這是突然轉了性還是讓大女兒收了心,肯帶女娃娃回來了?
好好好,是個女娃娃,怎么都好。
謝鈞看著老爺子笑瞇瞇的眼神,心底嘆了一口氣,讓下人給收拾了上廂房把翟小姐安頓好,這又往了前廳,看著老爺子還在那里回味,忍不住打擊了一下:“爹,別樂了,和你想的不一樣。”
謝硯山一聽,怎么人都帶回來了還有別的說法?
“這位翟小姐,不是我的什么人,你什么都沒問,不要瞎樂呵。”知道真相回頭又要老淚縱橫。
“不是你的什么人?那你大老遠給人從上海帶回來?”謝老爺子一肚子疑問,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這是你給奉淮納的妾?這可萬使不得,奉淮媳婦兒這都快生了,不合適,不合適。”
謝鈞哭笑不得的看著弟妹從后堂端茶進來,聽了父親的話差點連盤子一起扔了,嚇得臉色慘白,趕緊沖她擺手。
“您是怎么想的,我好端端的給奉淮納的什么妾。”
“那你這是……等等,不會吧,你大姐天天要給我做主續弦……這,這姑娘家也太小了!更使不得!”謝老爺子急得從椅子上起來連說使不得。
謝鈞頭疼:“爹,你想得太多了,這位小姐根本與我謝家無任何關系。”
“那你帶她回來作甚?”謝老爺子這才心情平復的坐下來喝茶“難不成還是給商家的小子找得媳婦兒?”
謝鈞:……
謝老爺子話說得漫不經心,謝鈞卻聽出幾分心驚肉跳的味道,好在這些年的厚臉皮也不是白修的,干咳了一聲就把話題岔了過去:“您就別問了,過些時日,我會送人走,您也得管管這下人的嘴。”
“笑話,我能管得住下人的嘴,還能管得住全鎮?自己惹的事情,好叫我來給你封口,嘖。”謝老爺子頗為嫌棄的看了一眼大兒子,擺擺袖子轉臉走了。
謝鈞:……
謝二爺擱著家里悶了三天,心想著,還是得去看看啊,哪怕挨頓打,也行!
謝鈞進了商大宅的門就聽到成叔在教訓下人。
“說了多少回,不可枉議不可枉議,怎么就不長記性!主人家的事情,你們怎么好議論!”
“爹,這鎮子上都傳遍了,我們不過隨口說說。”趕巧其中一個還是成叔的兒子之秀。
“我是不是教不得你了!”成叔一個抬手給了之秀一個爆栗。
“成叔,這是怎么了?”謝鈞特意揚聲喚了一句。
成叔一看,巧了,說曹操,曹操到。
“二爺來了。”
“怎么這大毒日頭底下訓上了。”謝鈞故作不知,心底頭明白,八成又是自己的什么帶著花邊的閑話溜進了宅院。
“小孩子不懂事,胡口亂說,我教訓兩句。”成叔陪著客氣加小心,心里頭其實也壓著火,您這一去上海一個多月沒個信,一回來帶個千金大小姐,這叫個什么事呢?
“您都說了是亂說,也別為幾個閑話操心了。”謝二爺言下之意,都是閑話,成叔您也別操這份閑心。
“清晏呢?”謝鈞抬腳往里屋走。
“剛從翠微湖回來,這會子正在沐浴。”成叔索性也不跟了,說了在沐浴也不見這位爺自覺的停下腳步,自己這跟過去,得多尷尬。
謝鈞這廂走到商寧臥房門口,聽得里面嘩嘩的水聲,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門:“清晏?”
水聲停了,卻沒人應聲,謝鈞一聽,接著敲了敲:“清晏?”
這下水聲又起來了,還是沒人應。
謝鈞心想,光是站在門口聽著這洗澡的水聲,也不知道里頭這人是個什么天氣,陰啊晴啊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想想,還是硬著頭皮又敲了敲:“清晏,我先進來了啊。”
索性也不等回音了,直接推了門進去,站在外廳沖著里屋張望了一下,屏風后面隱約看到那人的影子。
“清晏?洗澡呢?”謝鈞說完也覺著這句是廢話,也不指著商寧能搭理,只好訕訕的坐在外廳桌上自己倒了水喝,換作平日里,他可能厚著臉皮就沖進去趁機討些便宜了,今天這個情況,也不敢冒然進去,怕是便宜沒討著,直接被洗澡水澆個透底。
“桌子上放了蓮子羹”不溫不火的一句話,到解了謝鈞的進退兩難,只好坐在外間桌上,看著桌上的蓮子羹,鼻尖傳來的是淡淡的荷香,端起來抿了一口,清涼微苦,正是解暑清涼的好羹。
側耳留心聽著里間的動靜,水聲漸歇,不一會聽著是打水里起身的動靜,謝鈞忙放下手里的羹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屏風后面的身影。
不一會兒,那人一邊扣著外衣長衫,一邊緩步走了出來,也沒拿正眼瞧他,徑自走到桌邊,捋了捋袖口,端起另一碗羹湯,拿著勺細細的品著,就是沒有一句話。
“瞧著,這是早就為我備下了?”謝鈞厚著臉皮湊上去。
“二爺趕了巧,正巧我今日想吃了,便去翠微湖摘了些過來,不過我這口味清苦,蓮芯都沒摘,不知道二爺可吃得下。”
“瞧你說的,你的口味自是我的口味,哪有什么吃得下吃不下的。”謝鈞知道,這會子面皮這種東西且要不得。
“二爺這可說笑了,我這口味怕不及二爺的精貴,大上海住得久了,口味也會變的。”商寧冷著臉,句句帶著酸,刀子直直往謝鈞心上戳,謝鈞這邊有苦說不出,只能放下碗,伸手想要搭上他的手腕,卻被不著痕跡的退開了。
“你這是……這府里的廚娘怕是要換一位了。”
“……”
“明明是蓮子羹,卻透著一股子醋酸味。”
“謝奉淵!沒人求你在這呷著醋酸味,你也大可不必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我商家別的沒有,文人骨氣還是存著點的,我早說了,你我之間,沒有強求二字。”
“好好這說著話,又急了不是?”
“我不急,我這里日日等著二爺給我說說這內里的故事,要不然,我這天天聽著話本里的故事都是二爺和別人共嬋娟,這心里頭要說沒些個想法到反到不真實了。”
“……”謝鈞心想這下是指不定聽了多少個話本,壓著火等著他給一個解釋。
“怎么?我猜的錯了?二爺不是來給我說故事的?”
“我這真是無妄之災!好心搭救個落難女子,怎么偏生就出了這些個話本呢?想必是鎮上這些個說書的沒什么可說的了,才會個個落得個嚼舌的毛病,清晏你到與我說說,你都聽到哪些個話本,說來同我一起樂呵樂呵?”
商寧側臉斜了謝二爺一臉,真真是不要面皮的一個人啊。
“不過,說到這個,我真得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
“這姑娘,說實話,確實是我姐在上海給我相過一次……”
“……”
“我這當天也沒有和她說上話,誰曾想,晚上就被人追到了火車上,我這也是一面之緣,伸手相助了,但現在,她也沒說她是個什么原因啊。”
“謝奉淵,你真當我糊涂么?一面之緣?被人追上了火車你就憑白的領回了家,你也不探聽探聽這姑娘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商寧放下手上的調羹,只是看著謝鈞。
謝鈞愣是被看出幾分心虛,他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卻偏偏對著商寧沒有辦法,嘆了一口氣,知道瞞不過這聰明人:“原本是想著要給送回去的,確實也是生了些變故,這才暫時留了下來。”
商寧聽他松了口,這才冷笑一聲:“二爺,你我相識這么些年,我可曾隱瞞過你什么?”
“不是,清晏,你聽我說……”
“我上一回說過的事,怕是二爺都當了耳旁風吧?或是壓根也沒聽進去。”
“清晏,這次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這么簡單。”
“如何復雜?你我之間,是不是日后還要這么遮遮掩掩?如果是這樣的話……謝鈞,你還是把所有的丑話都說在前頭吧。”商寧越說火氣越旺,謝鈞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拿話來擋。
“清晏,我現下是真的有些話說不得,但并不代表我對你有所欺瞞,我只能告訴你,不出十日,這位客人我肯定送走,這其中緣由,你暫時別再追問可好?”
“謝鈞,看來我那日說的話,你是真的沒有聽進去……”商寧眼眸低垂,帶著幾分凄然神色。
“罷了……“商寧忽然站起身來,徑自朝房外走去。
“清晏!”謝鈞急急站起就要去拉他。
商寧不著痕跡的抽開了他的手:“二爺,天色不早,回吧……”
“清晏……”